杨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砍杀了多少渤海的骑兵,他本就旧患未除,余毒未清,身体状态并不是特别好,再加上高建的雕翎箭是淬过毒的,中了一箭之后,只觉得身上的力气在快速的消逝,但是正在战斗的最紧要关头,他只能提起浑身的真气,猛烈的冲击敌阵,虽然他早已打通周身的筋脉,力气可以源源不绝,但是毕竟人力有时无,况且有伤在身,饶是他真是铁打一般,也断然扛不住,最后还是岔了一口真气,气息紊乱,轰然倒了下来。
杨凡在昏迷中,只觉得迷迷糊糊的,一会仿佛置身火海,炙烤的他感觉自己已经被烧成灰烬,一会犹如置身一个巨大的冰窟窿,又黑又冷,仿佛他已经是个冰疙瘩了。
梦里,他不断的梦见李挽云,仿佛离得很近很近,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唇,甚至她脸孔上细小的毛孔都能看的很仔细,但当杨凡要伸手触摸的时候,又变的很远,他怎么都触摸不到,梦里的他不停的追逐着李挽云,却始终触碰不到,李挽云就像天边的一朵云,仿佛触手可及,却始终触摸不到,梦里的杨凡开始大哭起来,不断呼喊着李挽云的名字。
“云姐……云姐……”也不知道是汗还是水,杨凡的枕边竟都是已经湿透。
“你们大唐不是号称猛将如云吗?为什么叫二郎上?”一个女的声音厉喝道,竟是阿依古娜,她居然来到了中军大营。
“这个……是大将军自己请战的……”只听得斛律正的声音小声的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你们都是吃闲饭的?怎么就让他中箭了?”阿依古娜厉声喝骂道,“你们还活着还有什么用!?”
“将军万一有什么事,我等自会以死谢罪!”斛律正内心也是十分的自责。
“二郎会没事的!你们都不要进来了,来了也是添乱!都给我滚出去!”
来人全部被她赶走了,包括前来探视的高光远等人,就是吴文元拖着病躯来探视,也被她一一轰走,斛律正他们也只能守在账外,谁也不敢进来打扰。
她绝世的容颜早就已经挂满了泪痕,因为连续几个昼夜的照看着杨凡,脸色显得苍白,形容憔悴,但她现在绝不敢假手旁人,杨凡上次中毒已经很蹊跷了,绝对不能让人再趁着杨凡昏迷加害于他,她让斛律正守住账外,一个闲杂人等都不许放进来。
“二郎,你要是醒不过来了,我也绝不独活……”说着,两行清泪又止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阿依古娜伸手试试杨凡的额头,竟是热的发烫,她赶紧取来温湿巾,帮杨凡擦拭,刚帮杨凡擦拭完,杨凡又开始打摆子,身体竟是冷的犹如冰疙瘩般。
阿依古娜实在没有办法,杨凡身上已经盖满了厚厚的毛毡子,仍然冷的不住发抖,阿依古娜咬咬牙,脱去身上的外衣,只留一层亵衣,她紧紧的贴着杨凡,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杨凡。
杨凡只觉得浑身犹如置身一个温暖的水中,暖暖的,包裹着他,他在水里尽情的戏水,又像冬天里晒着暖洋洋的太阳般,他很累了,是该好好的晒晒太阳休息了。
杨凡只觉得很舒爽,忍不住“哼”出声来,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香了,他只觉得浑身的经脉舒畅,仿佛原来因为中毒而阻塞的经络也打通了,竟是再无阻滞。
原来是两种毒性相冲,在他体内达到了平衡,竟让他解了情花的毒。
杨凡微微醒转过来,只觉得一条粉腻腻的胳膊正搂住他的脖子,杨凡诧异间一下全醒了,冷不丁跳将起来,结果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再看身后人,竟是阿依古娜。
此时阿依古娜也正是衣衫不整只着亵衣的躺在床上,她看杨凡醒了正自高兴,猛想起自己此时也是衣衫不整,此时被子掀开,正是被他一览无遗。
她赶紧抓过被子,蜷缩在里面,再也不敢抬头看一眼杨凡,只觉得从脸红到耳根,整个脸都是烫的。
杨凡也是一脸的尴尬,他赶紧起身拿了件衣服披上,他想说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说什么,他披好衣服就往外走。
阿依古娜急了,小声的说道:“你要干什么去?”
“我去外面看看,不知道平壤城打下来了没有?”
阿依古娜一听杨凡说这个,气不打一处来,两行泪就像断了线般流了下来。
“你去吧,你去吧!再被人一箭射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大的命了!”阿依古娜忍不住啜泣。
“那个……你别哭,别哭了……我不去还不行吗?”杨凡急道。他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停的搓着鼻子,感觉脚都没地方放了。
阿依古娜看杨凡那一副囧样,想他平时威风凛凛的现在却像个小孩一般,破涕为笑。
“我已经好了,真没事了。”杨凡说道。
“你都不知道你昏迷三天三夜了,又不是铁打的,说好就好了?”阿依古娜没好气的说道。
“真的没事了……”杨凡突然想起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还说呢,走了这么久了连个书信都没有,你都不知道人家……云姐可担心你了,整日的惦记着你,茶也不思饭也不想,所以我索性就过来了,看看杨大将军到底怎么回事?”阿依古娜又是一阵娇羞,赶紧扯出李挽云这面大旗。
杨凡突然想起来大营是不允许带女眷的,而且是皇帝御驾亲征,更是要严格纪律,要知道现在正在打仗,军营里出现女人不吉利,到时朝廷肯定会怪罪下来的,杨凡本来是要责备与她的,但一扯出李挽云的这面大旗,杨凡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他赶紧问道:“云姐还好吧?我其实很好的,不用她担心。”
“你好什么了?都差点回不去了!”阿依古娜没好气的说道。
“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杨凡顿了顿又说道:“那个……你要不还是回去吧?”杨凡试探性的说道。
“你……杨凡……你是个混蛋!”阿依古娜说着眼泪又刷刷的掉了下来。“人家为了你千里迢迢的过来,一来就看见你中箭倒地,躺在血泊中,你知道人家多担心吗?好了,你现在好了,就要赶人家走……”阿依古娜早已泣不成声。
杨凡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就是再刚硬的再无情的人,也招架不住女人的眼泪。
“不是军营里不允许带女眷嘛……”杨凡赶紧劝道。
“谁是你的女眷……”阿依古娜没好气的说道,心中却是一阵娇羞。
杨凡看她一会哭一会笑的,实在招架不住,赶紧往外跑,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看看。”
杨凡刚出的营帐,只听得外面战鼓响起,轰声隆隆,却是唐军对平壤城发起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