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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陌生的少年

祥宁村

平凡普通的矮屋小院门口,一名三四十岁上下的妇女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不时地停下步子向村口的那条路眺望下,手指在衣角循环打着转,嘴里呢喃着:

“怎么回事,天都快黑了,女儿女儿没回来,老子老子也没回来。”

忽然路口的转角出现了一道熟悉的黄色身影,她松了口气,赶紧往前迎了几步。

“回来了?”

“是啊。”

回来的那人叫林徽,林敏的父亲,是一名“法师”,名义上是修仙功成归来,拿钱替人降妖消灾的大师,可是相比于这个称号,他的另一个身份更加名副其实……大夫,只是因为祥宁村一界地处人间大陆东北,常年受妖魔侵扰,让法师的职业异常受捧,让他看到了商机,平日便穿上道袍招摇撞骗,这林徽虽然对捉妖是一窍不通,但是医术却精湛,每每有求,大都是病疾缠身,人们却总觉得是妖魔作怪,他便出手把诊一番治好,再装模作样地做些“法事”,名利双收,若真是碰到妖怪怎么办呢?这就多亏了林徽的另一项天赋了……跑!再遗憾的告诉委托人,小师修行有限,惭愧惭愧,你还是另寻高就吧,然后撒手走人,可是这太平盛世,碰到妖怪的场合终究太少,所以对林徽的生意影响也不大。

林徽一身黄衣道袍,手持桃木剑,气喘吁吁地到了屋里,一把瘫坐下来,说了一声,“快!水,白药,帮我倒水!”

那被唤做白药的妇人便是林敏的母亲,见他那副样子赶紧端茶递上一杯水,关心道:

“最近怎么回事?老是这么早出晚归的。”

林徽往嘴里灌了一口水,回了一口气,又拿起水壶去倒,一边喘着气解释道:

“别提了,最近真是撞邪!居然真的有妖怪出没,以前一年都碰不到一两个,这一个月碰到了两次!”

白药紧张的赶紧伸手就往林徽身上摸,关切道:

“那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林徽觉得尴尬,一把手推开道:

“行了我没事,被孩子看到多不好,我跑的快,而且应该不是什么大妖怪,要不然我哪有命跑哇。”

白药知道是虚惊一场,才放松的吐了口气,心有余悸道:“要不以后还是别去捉妖了,开个医馆也挺好的,你又不懂什么法术,这么骗人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林徽嗔道:“女人见识!头发长见识短,医馆能挣几个钱?再说了,什么是骗人,我给他们治病用的药都是自己采的,那是骗人?开医馆能养活你跟敏儿?咦?对了,敏儿呢?”

林徽终于注意到宅小的屋子里少了一个人。

白药忧虑又立刻浮现,“这孩子,比你还让人担心,跟胖哥去半山采药了,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没回来?”

林徽一听,啪的一声,气的把杯子砸在桌子上,生气道:

“哼!八成是又出去玩了,采药,她会这么积极?平时让她跟我一起去,跟要她命似的!这么大个女孩子,一天到晚不归家,整天跟个胖哥到处跑!再过两年赶紧说个婆家嫁了,免得让我看着心烦。”

白药道:“哎呀别说了,女儿没回来,你不着急就算了,还有心思说这些。”

嘭!

话音未落,小院的门便被人粗鲁的推开,屋内两人闻声望去,正是胖哥破门而入,只见他满头大汗,衣衫全都湿的贴身,上气不接下气,到了院子便双手拄着膝盖躬着身子大口喘气。

夫妇二人见此,赶紧跑过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能预料恐怕有凶事。

白药先紧张的开了口:“一明啊,你!你这是怎么了?林敏呢?”

那胖哥也不起身,仍然一边喘气,一边焦急害怕地带着哭腔说:

“林……林,林敏……林敏她……她从半山崖……掉下去了!”

话音一落,白药当场便昏厥了过去,被林徽一把扶住,林徽脸色微变,一声不吭,只是把白药交给胖哥扶着,便火速往院外跑去。

“醒醒啊……”

伴随着一阵阵有气无力的呼喊声,林敏睁开惺忪的眼睛,眼前浓烟密雾,整个人都飘飘然,云里雾里,另外更为醒目的,便是眼前正在对视着自己的,一双纤尘不染的水灵灵的大眼睛,近在咫尺。

林敏想到前一刻是坠入了万丈深渊,也不说一句话,就这么哽咽起来,随着哽咽声不断的放大,眼泪也倾泻而出。

“爹……娘……敏儿对不起你们……呜呜……你们要好好活着,要……要长命百岁……不要太难过……”

眼前的大眼睛眨了两下。

“你哭什么啊?是吓坏了吗?女孩子就是胆小。”

林敏擦了擦眼睛里含着的泪水,哽咽地抽搐着答道:“你是跟我一起死的吗?能跟我一样上天,而不是下地狱,说明你应该跟我一样……也是个……好人……呜呜……看你长的也挺可爱的,跟我一起投胎吧,下辈子让你做我弟弟。”

“什么嘛,我才没这么容易死呢,你也没呢,你掉下来的时候被我救了。”

林敏一听,哭泣声戛然而止,“什么?我没死!你说真的?”

林敏冷静下来一看,眼前的这名男孩大概十三四岁上下,给人最直接的感官,便是他的气质,仿若被从小在水里泡到大的一般,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尤其是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比刚出生的孩子更加懵懂纯净,再加上那身干净的白衣,与环绕的云雾相得益彰,整个人都融于景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刻林敏便毫无防备的叫了起来,而且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前兆,那男孩只是捂住耳朵,静静的看着这女孩所做的一切一惊一乍的反应。

半晌,那声音从歇斯底里逐渐愈来愈弱,这会儿,终于平静了下来。

颤颤微微道:“我……我怎么会……在这里……”抽搐声又顿起“呜……还不如死了呢……”

让林敏如此绝望的原因,是因为她终于发现自己和那名未曾谋面的男孩,正处在

半山陡峭的参天绝壁中,横长的一棵枯松上!自己脚下,不,是整个人下面都是万丈的深渊,抬头更是不见尽头,与其在惊恐与凄寒中慢慢耗尽,现在林敏才突然知道,死,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你别怕嘛,有我在,你是不会死的。”

男孩的话让林敏不知是哭是笑。

“有你在又能怎么样,自己还不是跟我在一棵树上,自身难保。”

那男孩道:“别急啊,应该是有好心人发现我了,今天还给我扔包子呢,不过一个不够,我要是再吃一个,肯定能带你上去,我们就等他明天再扔一个吧。”

林敏噗嗤一笑,全然忘了自己的处境,笑道:“你别等了,你的好心人,就正在跟你等死呢。”

男孩不觉得有什么好笑,只是认真的吃惊道:“你是说,你是说那个好心人就是你?”

林敏无奈的摇了摇头,唉,怎么到哪都能遇到反应慢半拍的人,而且这个时候还在想着吃,估计也是个吃货吧,不对,眼前这人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了,饿昏了也是正常不过,自己估计在两天之后,也会变得跟他一样吧,想想都可怕。

“别想了,我试过了,站在上面根本看不到这里的,就算有人也救不了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或许是绝望到了极限,林敏自己都不敢相信现在居然放弃了宝贵的求救时间,跟眼前的陌生人聊了起来。

“我叫凌空飞鹰,不过我爹娘都是叫我飞鹰,你呢?”

“我叫林敏,你不是我们祥宁村的人啊,怎么会挂在这儿的?”

谈及这个话题,飞鹰仿佛一张嘴都不够阐述一般,又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圈,说道:

“我飞着飞着,飞着,飞了好久,突然好饿,醒来就挂在这了,你呢?”

本来看到飞鹰一副要高谈阔论的样子,还以为他要说出多么丰富的一段经历,结果内容却让林敏严重怀疑眼前的这人掉下来的时候撞到了脑子,导致说话不全。

林敏决定把自己的经历说的更无聊一些,“我就比较简单了,听到崖下有人叫,然后我就不小心飞下来了,飞着飞着,就挂在这儿了。”

突然林敏脑海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斜瞥着眼睛看向飞鹰,恶狠狠的问到:“别跟我说,在崖下鬼叫的,就是你?”

飞鹰一脸认真的做着回想的姿态,回答道:“我吃了好心人的包子,想起我爹说,受人恩惠要有所表示,所以我就喊了几句谢谢,这算吗?”

林敏还是听到了最残忍的答案,说道:

“天哪,好想跟你同归于尽。”

飞鹰见她如此绝望,安慰道:“你别气馁啊,我爹说了,什么时候都不能放弃,而且只要我吃饱了,像这种山崖,我一跳就上去了。”

林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苦笑了一声,说道:

“飞鹰啊,跟你说个故事,我有一个朋友,又傻又笨,经常被我欺负,现在我突然觉得好对不起他。”

“哦,这个我知道,我爹说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是觉得自己快死了,所以想起很多后悔的事,这很正常。”

林敏赶紧道:“不不不,你想复杂了,是我突然觉得,跟你比起来,他真的好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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