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四年,青州府百废俱兴,京东荣三府邸在江湖的名声渐渐地可以与沧州柴王府、郓城宋家庄齐名,天下豪杰路过于此,莫不停足徘徊,花荣用最简单而又最有效的方法——仗义疏财,不断打造自己的名声。
二月初,花荣算算鲁智深再五台山闹得也差不多了,应该快要经过桃花山而去开封府了。花荣便派人到桃花山、瑞龙镇等各处山头和酒店通知各个好汉,如若有一个手拿水墨禅杖,腰挎戒刀的高大肥胖的和尚,务必问清楚是不是花和尚鲁智深,如若是了,就要务必留下请吃一杯酒,就说京东荣三有好酒相待,众人虽然莫名其妙,但是都去仔细留心查看。
这边花荣也是不停歇,算着时间的来临,此时的九纹龙史进应该也在大名府逗留了,如若能够把这两人协调好,后期水泊梁山的把握就会更加大,虽然林冲的悲剧不知道会不会改变,但是他希望一个彻头彻尾的清醒者,因而鲁智深的功用得有效地发挥。
二月春风似剪刀,北方的春天更加显得料峭。
瑞龙镇的酒家开在离镇子较为偏远的大路边,武大郎带着十几个伴当在这里开的红红火火,往来客商和官员公子只要经过,大郎等人就会暗地里调研评估,花荣的想法是促进经济增长,但是极力打压腐败官员,因而在四座大山的把守下,青州府成了英雄好汉和商贾们的福地,却也是官员子弟的畏途。
话说鲁智深自从大闹五台山后,便被这智真长老派遣到开封府来,一路无话,这鲁智深虽说是赶路,其实也是边走边玩,路上并不局限住店行走,入了这青州界,只顾看山便错过了客栈,直到桃花山下,因而花荣设置的酒店并未知晓。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变暗,这鲁智深方才考虑着行路住宿,只见远处依稀有些人家,鲁智深暗喜不已,便投到这边走来,这正是桃花山下的桃花村,鲁智深只管捡大院子来,走近大宅子,鲁智深便敲门问住,恰巧这日刘老太公在门口闲走,见鲁智深相貌凶恶,手拿禅杖,便有几分畏惧,便暗暗地和门客吩咐。
那门客赶忙出来,问道:“敢问大和尚从何而来,天色不早了,小人庄主邀请就此留宿。”
鲁智深一见那人主动提到,倒是惊讶,却也不迟疑,一心跟去,反正本意就是想来住宿,怕他个鸟。
刘太公见鲁智深走来,便立刻迎上道:“高僧远道而来吧,小庄蓬荜,有幸接待。”
“你这老太公倒是有趣,为何知道我远道而来,”鲁智深心下惊讶,边笑道:“小僧乃五台山僧人,赶路要到开封府大相国寺,路过宝地,贪赏路上景色,因而错过店旅,特来搅扰。”
“原来是五台山的高僧,那真的是敝庄的荣幸,”刘老太公赶忙回答带:“想必高僧行路匆匆,必然饥饿,只是不知高僧禁忌荤素否?”
“哈哈哈,洒家只是修心,不曾修行,要是有酒就更加好了。”鲁智深听刘老太公说道,便乐呵呵道。
“那就好,阿福,快去准备,”刘老太公说罢,又对鲁智深道:“高僧稍后,老朽这也去催促。”说罢便走了出去。
不多时,酒肉俱上,鲁智深欢喜不要,三杯两盏淡酒下肚,便愈发得意,“太公,还有酒吗。有就多多端上来,洒家明日一起给你算账。”这鲁智深果然好酒量,不知不觉喝了四五十碗,全然不觉他物。
天色渐渐晚了,刘老太公在一旁不停地伺候,鲁智深也不去管他,只是一心吃酒吃肉,这几个月来虽然自由吃喝,但是路上别人见他是和尚,总是言语阻扰,让他不爽快。这刘老太公倒是好,一心伺候,竟然不管,鲁智深性起,自管自言自语。
夜渐渐深了,鲁智深吃饱喝足,困意便来,恍恍惚惚之间,突然听得房间外面火光冲天,喧闹不已。
“不要放过这厮,”
“抓住杀人犯鲁达,赏钱五千贯。”
“不要走了鲁智深。”
“、、、、、、、”
鲁智深大惊,酒意便醒了一半,随手要拿起身边的水磨禅杖,发现已经空空如也,鲁智深大惊,便跳门而出,出得院外,只见数十把火把下,上百人骑马吆喝,高声喧闹。
“鲁达,你这厮在渭州犯下天大的事,今日到此,还不伏法。”只见人群中一个年轻威武的将军高声喝道。
“直娘贼,老爷便是杀了那厮又有怎样,你们这群害民的贼,也敢在洒家勉强逞强。”说罢便要动手。
“哈哈哈,花和尚鲁智深胆略和仁义并举,是在叫人佩服,鄙人京东荣三,今日终于有幸一睹尊荣。”原来骑马说话的就是花荣。
花荣言罢,鲁智深便有几分不解,还未缓过神来,只见人群中跑出一人,见面就拜,鲁智深还未定睛看那人,只见那人便道:“哥哥忘记小弟否,小弟李忠啊。”
“哎呀,原来是李贤弟,怎会在此地?”鲁智深看到那人原来就是自己在渭州和史进见面的打虎将李忠,心下便有几分明白。便对李忠道:“贤弟为何在此,这位便是京东荣三义士?”
“大哥有所不知,小弟一别两位之后,便取东而来,路过这桃花山,边和这山上的好汉小霸王周通斗了二十余回合,这周通见小弟功夫不相上下,便邀请小弟到这桃花山坐一把交椅。”李忠兴奋到,“现在这青州府周边山寨都是在京东荣三哥哥手下,从不害民,只劫贪官污吏。”
鲁智深见李忠滔滔不绝,便笑呵呵道:“没想到贤弟今日也这般豪爽,哈哈哈。”说罢转身对花荣道:“粗鲁之人,今日有幸见过荣三义士。”
还未等鲁智深说完,花荣便上前牵住鲁智深的手,径直往刘老太公大堂中走去,边说边走道:“前些日子,小可听起李忠贤弟说起哥哥,小可便切慕不已,今日有幸相逢,实在三生有幸。”
原来花荣已经算到二月底鲁智深要过这桃花山,便纷纷各地做好准备,这刘太公听说知府大人要在这里迎接客人,心下十分激动,一心准备妥当,只要有消息就向李忠等人报告,而这几日,花荣无事便到这桃花山境内打猎,顺便等待鲁智深,这日刚好在桃花山上聚会,忽然有刘老太公庄客前来报告,花荣自然欣喜万分。
看官莫怪,为何这刘老太公和桃花山有所来往,因为花荣作为青州府知府,一方面严肃约束山寨纪律,不得扰民,同时保证山寨供给,治下很多村庄便以为被招安,成了职守,便不惊讶。
众人越说越有默契,花荣便邀请鲁智深到桃花山一聚,趁着夜色赶路,鲁智深有李忠带路疑虑消解一半,又得知原来是京东荣三的地盘,而治下百姓水乳交融,便生出佩服之情。
桃花山上,花荣、鲁智深、李忠、周通、郑天寿等人齐聚一堂,众人听说鲁智深拳打镇关西,便齐声叫好,又听大闹五台山,便都哈哈大笑。鲁智深在江湖上便听闻京东荣三的声名,以为德高望重的长者,今日一见,却发现是年轻有为的尊者,更觉佩服。
当夜无话。
第二日,花荣便邀请鲁智深道青州府一坐,鲁智深见花荣豪爽,也不客气,便来到这府邸,只见府邸大书“荣府”二字,两边写着:邀天下义士,聚江湖好汉。进入大门,一条走廊直通后院,一目了然,中间一座凉亭,上面书写:“快意亭。”
花荣邀请鲁智深道正义堂拥聚,鲁智深也不拒绝,当下边去。
作罢,花荣便和鲁智深交流自己的江湖道义,“小弟平生好义,但是更加佩服仁者,哥哥渭州一事,可见仁者无敌,只是小弟不知有没有荣幸,可以邀请哥哥在这青州府长住。”
“洒家自从自那五台山出了家,便不再想太多功名,更何况还要到那开封府复命,因而无法答应荣兄。”
花荣也知道留不住花和尚,也知道后面的事情没有他不行,便道:“小弟也知哥哥是豪爽中人,就不勉强哥哥,只是哥哥若经过那瓦罐寺外赤松林,遇见史进,务必叫他来此一坐,如若哥哥觉得小弟信靠得过,小弟希望哥哥邀请史大郎来青州府共聚大义。”
鲁智深听花荣这么一说,倒是一头雾水,但是和他的交流中却又发现此人对自己知根知底,就像自己一样。
“荣兄吩咐,洒家自然听取,只是荣兄如此确定,洒家着实有几分莫名其妙,如若真的遇见史大郎,必定极力邀请。”鲁智深也不回避,豪爽地回答道。
“哥哥莫要惊讶,开封府还有许多事情等你完成呢,若有好汉想尽一技之长,哥哥都可介绍到小弟处。”花荣边说边推销自己道。
匆匆数日,鲁智深在这青州府里快活畅聊,临别之际,花荣赠与一匹青鬃马,纹银一百两。花荣知道鲁智深在这里也耽搁了几日,便想让他骑马赶路,这在鲁智深眼里却成了极大的感动。
“哥哥,路上莫要留念,一心前往,他日再会。”花荣道别道。
这一别,对于鲁智深而言不过行路匆匆,而对于花荣而言却是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