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去机场看看。”一路上没什么情绪的乐妈妈忽然开口。
乐琴汐挽着妈妈的手臂,步伐缓慢,垂下的眼眸悲哀浓得要溢出来。妈妈总是喜欢去机场,她知道,1出差是爸爸必不可少的一件事,可遇到的机会,几年也不见有一次。
乐琴汐曾见过妈妈望着一个背影酷似爸爸的人出神许久,无声地哭成一个泪人。
大雪飘满了整个世界,四处都呈一片灰白色,苍茫又孤冷。
乐琴汐小心的扶着妈妈,腾出一只手来给妈妈正了正帽子,给自己戴上了羽绒边儿的连衣帽,风呼啸着,吹动帽子上的羽绒翻飞。?
“乐琴汐,下雪了,快快快,出去看看!”
那个脸庞稚嫩却兴高采烈的少年最喜欢雪天,尤其是这样的鹅毛大雪。
乐琴汐笑嘻嘻的哗的一声拉开了窗户,冷风呼呼的灌进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卷进屋内,落在那个眉眼冰冷的少年身上。
霍明彻垂垂眸,看着一边兴奋的乐琴汐,无剩的坐到了一边。
“乐琴汐,你干嘛?!都叫你出去了,我哥他不喜欢冷的。”
雪花迷乱人眼,不知道可不可以掩得住相思。
乐琴汐压抑住心里澎湃翻滚的回忆,可越是忍耐,反倒越是心绪不平。
“大神,我问你几道题好不好。”
乐琴汐巧笑倩兮。
初中时代的霍明彻,神色淡淡,微闭着眸,有些慵懒。
“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你会怎么样?”
乐琴汐笑嘻嘻的开口,那是班里的小粉丝写出的调查表,她看着有趣,就拿过来自告奋勇的说拿去问霍明彻,只是却不打算告诉其他人答案。
霍明彻睁开眼,瞥了她一眼,不语。
“你会很纵容她吗?”
乐琴汐开始扒他的袖子。
“你说呢?”霍明彻清冷的开口。
乐琴汐丝毫不觉,“我说?我觉得女孩子肯定都想要别人宠着的嘛。”
“恩。”霍明彻轻应了一声。
“小汐。”乐妈妈温柔的嗓音把乐琴汐拉出了回忆。”
“啊,妈怎么了?”越南
乐妈妈笑着拂去乐琴汐肩头上的雪,没有多久却已经落了一层。
“小汐,你去别处看看吧。妈妈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
不等乐琴汐开口。
“去吧,妈妈带了手机的。”
“好。”
乐琴汐走出机场,入眼的是漫天的雪,迷乱人眼,纵然高楼林立,长街大厦,都在这皑皑白雪下被掩没。
“你会不会突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乐琴汐低声唱着,声音低迷而凄清。正如她此刻的心境。
歌词的调子被她拉的很长很长,正如她逆流成河的悲伤。
霍明彻我原以为我是你这辈子剪不掉的缘,我原以为我们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事,你从不让别的女生接近不是吗?你从不拒绝我各种得寸进尺不是吗?
霍明彻,可你到底在哪里啊?
乐前汐在街角蹲下来,纤细葱白的手指在雪层中写下一个霍字,随即又胡乱的抹掉。
“不是有句古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吗?乐琴汐你什么时候仰天大喊三声谢弘昱,说不定我一个心情好就出现在你面前喽。”
乐琴汐脑子里出现谢弘昱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说的话,那个时候凌晨特别高冷的嗤笑一声,“你当是芝麻开门呢?!”
可如今乐琴汐却疯了一样的想念出他的名字,仿佛这样,他就能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样。???
“大神,霍半仙,霍明彻——”
乐琴汐笑着流着泪,眼前的白桦树在大雪下一片模糊。
“后面。”
乐琴汐身体狠狠地僵住,轰的一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下子炸开。
她指尖开始发颤,却不敢转身。
“乐琴汐。”冷冽的三个字,清清楚楚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什么时候又给我起了这么个绰号?”
“还打算在背后编排我什么?”
身后的人唯恐她就这么傻呆呆的站着,毫不吝啬的开口,语气与以往毫无差别。
可乐琴汐却在这样的话里听出了宠溺,仿佛冰冻已久的心脏破冰而出,开始鲜活的跳动,暖意从心脏传遍了骨骸四肢。
霍明彻也不说话了,等着她回过神来。
猛地被人撞退了小半步,看着像八爪鱼一样紧抱住自己的乐琴汐,霍明彻心里突地一跳。
一个走神间,手里的伞被刮走,重重地落在地上。
他好像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在等些什么,还有那些隐隐约约的不圆满。
此时此刻仿佛终于有了答案。
“小彻,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国呢?你知道这意味你要重新打拼。”那个慈祥年迈的声音,此刻充满了严肃。
“我知道。”
大学毕业之后的霍明彻,就进入美国顶尖一家公司坐到了首席行政官的位置,这么一个积极上进的人,在来到美国之后,身边竟然连一个异性朋友都没有。
霍明彻不喜欢别人与他提及私事,所以院长也就不好开口。
可他如今要走,院长就不得不出口挽留了。
多好的一个苗子啊!
“你知道?!小彻,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好歹我也是教了你四年的老师。”
霍明彻默了,三秒钟后,抬起食指指向心脏的位置。
“院长,我现在知道,我缺的是什么,我很清醒。”
院长长长的叹息,却没有办法挽留那个去意已决的人。
乐琴汐,缺一个你啊......
脖子上忽然有些冰凉,是雪吗?
霍明彻缓缓地垂眸,大风刮落了她的帽子,那张完完全全暴露在风雪中的小脸落满了泪痕。
“霍明彻,你怎么来上海了?”
乐琴汐好久才恢复了语言能力,嗓音仍然闷闷的。
霍明彻把她推开。
乐琴汐心凉了半截儿,心痛得如同凌迟,窒息到无法呼吸可是却眼泪干涸。
“在美国待久了,回来换换环境。”
霍明彻长腿一迈,将地上的伞捡起来,撑在乐琴汐头上,两个人挨得很近很近。
乐琴汐又想哭了,可又死死地忍住。
“你回A市了吗?霍阿姨很想你。”
急忙趁他不注意擦了把脸,眼睛仍旧黑的发亮。
“嗯。”
就是妈告诉他乐琴汐在上海的,而且她开了一家叫大世界的店。
乐琴汐展颜一笑。
“乐琴汐,谢谢你这么这几年照顾她。”
霍明彻没有想到,乐琴汐在那么艰难的时候,还不忘每天给妈妈打电话说早安晚安,还记得她的生日,过年过节都回去探望。
相比而言,他这个做儿子的,反倒不称职。
他极少回家,除非是来中国出差。
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大学的课业上,偶尔闲下来,会给家里打个电话,又投入忘我的工作中。
妈妈她很豁达,她从来不要求什么,她会在他的电话里告诉他,不用操心,她又报了一个旅游团等等的。
“我,应该的嘛。”
乐琴汐了解霍明彻,于他而言,礼貌不是疏离,他是真的想要谢谢自己。
可是霍明彻,这都是多亏了你,那里有你的气息,有你的过去,还有和你重逢的机会。
“对了,霍明彻,你回来住哪儿?长住短住?”
“先住着看看,在你家隔壁,等稳定下来,我打算把妈接过来。”
“我家隔壁?!”霍阿姨不会把她八辈儿祖宗的抖出来了吧。
“嗯。”
“啊,对!我妈还在机场呢,我回去看看。”
面前的乐琴汐,还有小时候一惊一乍的影子。
霍明彻轻笑了笑,“一起去吧,我可是还不认识路的。”
“啊,哈,大神你可以开导航的。”说完,乐琴汐就后悔了。
霍明彻眉毛挑了挑,睁着眼睛说瞎话:“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