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第五十八章中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句话的意思是指,福与祸相互依存,互相转化。再通俗点解释,生活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好好过,总是在玩够你的时候给个甜枣,不至于让你自杀;在你吃着甜枣的时候给你里面放个虫子,恶心一下高兴着的你。】
相信很多人听到如此精辟的话语,竟出自于一个还是年龄为一打头的小丫头时,肯定会有唏嘘不已。可是那些人不懂,短短的几十年里,我却经历了太多的悲喜。
前一段时间,刚刚还为了终于有了一个属于全家人安定的住处而兴奋不已。可没过多久,就又听到了晴天霹雳的消息。那是一天中午放学,回到家一开门,我就看到了整个屋子烟雾弥漫,就像误闯入了火灾现场。可是那熟悉的味道,揭晓了答案。
“爸爸,我回来了。”早已学会察言观色的我,一进门,就看出了爸爸心情不好,直奔到自己小窝,避之不及。
“嗯。”爸爸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点着,目光凝视一角,可又飘向远方。透过玻璃门,隐约的看着他的背影,那低垂的头,感觉无尽的落寞。
终于等到妈妈回来,隐隐约约,隔着门明白了事情原委。爸爸失业了,对于我们这样的一个家庭,爸爸的失业如同晴天霹雳。爸爸艰难的吐出失业这几个字,就像一位刚刚学会抽烟的人,吐出的烟圈,吞吐间熏红了自己的眼眶。我第一次感觉爸爸这样一个高壮的男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这时的他,失去了当初掀翻桌子时的暴戾,也没带妈妈和我离开的坚毅,只是一个失败了的人,无关性别。
“没事的,工作没了,我们再找,一定可以熬过去的。”妈妈温柔的安慰道。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爸爸失业了,可是第一次我感觉到了他像一个父亲,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很想跑过去撒撒娇,用快乐替代他此刻的落寞。可是从第一次撒娇换来的是一地碎了的饭菜就明白,这项技能并不适用于我,亦或我还是从内心畏惧他的吧。我更明白,此刻的他不需要用虚假的欢愉掩盖伤痛,那不是穷人家的专属。我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想对他说的话,准备拿给他,可是想想,我又放下,塞回了简易的书架里。我还是胆小的,不善与任何人情感的交流。
我隐藏好自己的情绪,生活依旧,就这样一天又过了一天。
“回来了?吃饭吧,小凡今天爸爸下的厨。”
我放下书包,惊愕的回头看着从厨房探出头的爸爸,局促的应着。
“什么情况,爸爸主动和我说话?还是带语调的?”我心里无数的疑惑。
爸爸端着最后一盘菜进来,看着早已拿好、拿全碗筷的我。
“小凡,谢谢你,爸爸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嗯?”爸爸看出了我的疑惑,从衣服兜里,抽出了纸条。我瞬间明白了一切,可是不知道怎么,我却羞红了脸庞,就像做错事的孩子,紧张不安,也许中国人就是不善表达情感的吧,尤其是从未有过太多经历的我。
“爸爸,我们在学校学到过一句话,叫做“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意思和我们常说的成语”否极泰来“差不多。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好的,还有,您还有我和妈妈,我们都会默默地支持你。您在我们的心中很重要,不是因为您的工资是全家人的主要来源,而是因为,您是妈妈的丈夫,我唯一的父亲。我们都会在的,一家人,一颗心。”这是我一心想对爸爸说的话,可是因为胆怯和害羞深埋在了书架里。是上天对我的眷恋吧,让爸爸着急在记电话号码找笔本时,抽中了我的本子。
人生真是福祸相依,在家里终于得以稳定的时候,我们却失去了最大的经济来源。在这个男人最为低落的时候,我却第一次觉得离他那么亲近,这个被我称呼为“爸爸”的男子,第一次表白对他的感情,竟然是如此的慌乱。第一次,生命的戏剧,没有遗忘一个一直努力,没有放弃的我,让我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