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茂,你先出去,我有事和少爷要说,在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宋迎寿凝重道。
二茂最怕其父,自然不敢多说什么,给祭龙和陈辉行了个礼,边退出房屋,顺手关上了门。
“宋叔,陈叔,你们这是......”祭龙惊诧的看着他们。
“我真是老了,少爷,刚才你说起给熊千军写信时,我脑子里闪了一下,只是当时没有想起,也是被侯爷噩耗给惊住了,后来和陈总管说事时,才想起,当时侯爷率兵出征时,侯爷给少爷和夫人留下了信。”
“信?”祭龙一惊,道:“什么信,我怎么没听义父说过?”
“遗信。”宋迎寿低声泣哭道。
“什么,你是说,义父走的时候就......”祭龙突兀的站起,道:“信在那?”
宋迎寿从怀里掏出两三封信,递给祭龙,道:“一封是给少爷的,一封是给夫人的。一封是给小姐的。”
祭龙连忙接过,看到信封上的字:龙儿亲启,另一封上写着:夫人亲启,最后一封是写给宋晓雨的,确实是义父的亲笔。
他没有急着打开信,现在他满脑海里都是不解和混乱,看着宋迎寿,他想要个解释。
如果义父出征前,就知道这次要出事,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有人要针对陷害义父,而义父知道却没有想扭转?祭龙不敢再想下去。
“少爷,侯爷每次出征时,都会把我喊道书房,叮嘱几句,并把早已写好的书信放在一个盒子里,说是万一出了事,就打开盒子,把信交给少爷和夫人。”宋迎寿颤抖说到:“我曾劝过侯爷为何这样,侯爷当时说:‘兵者,险已。体察往之,思虑后也。百战勇而有所惧,勿思生而可畏死,君事当前,家依国从,虽危当先报国,虽危亦要思亲,故而留言。’”
祭龙闻之,这才放下不安的心思,不过接踵而来的是说不出的痛。
陈辉也一脸的黯然,宋迎寿继续道:“侯爷每次出征,都会要说起公子和夫人还有小姐,侯爷曾道:‘龙儿性傲心善重义,如此虽深安我心,但若其身后无人照看左右,恐遇不测,若我有事,你要让龙儿马上离开帝都,莫要过多停留。夫人秀云身体羸弱,实在我之罪过,但效国事,无能照顾其身,我有愧矣,待有变故,一定要让龙儿和雨儿守在身边,方可无事。雨儿虽是女子,喜安于家,但其性格极烈,知女若父,遇急不得言,必伤自身,定要龙儿护伴,直至寻到令其心安之人,我心安矣。”
祭龙听完,顿如五雷轰顶,全身颤栗,嘴角抖动不得言,泪痕满目,他犹若无魂般走到门外,在宋二茂不解的眼神中,面向西方,跪在那里,仰面看向残月,喃喃道:“父亲,儿想你啊......”
两个身影早已出来,走到祭龙身边,面西而跪,宋迎寿泣声道:“侯爷,一路走好,待到把夫人安照好,定随侯爷而去,侯爷莫要走远,老朽还要跟你在征战沙场,侍候左右啊。”
宋二茂这才知道,府中出大事了,而且极有可能,是侯爷出事了,想至此,宋二茂腿已打颤,双目无神,愣愣的跪在地上。
......
宋迎寿等三人围在桌子座了下来,宋二茂给三人倒上茶水后,面目无神的出了屋,静静的把门关上,安静的守在外面,外人不知其在想什么。
祭龙把义父给母亲和晓雨的信放下,轻轻的把给自己的那封信撕开,取出信笺,看了起来。
龙儿,当你打开此信时,恐为父已不在人世矣,我儿莫慌,岂不闻,男儿立志当如鲲鹏般扶摇直上九万里,敢问苍天何无穷之向。切莫因一时之痛而自伤身心,你母和晓雨还要你来照顾。
龙儿,父知儿心,其o虽性格狂傲,但从无害人之心,我儿壮哉,擂台击鼓三十余场,大胜凯旋,吾夜饮独酌,对月而叹,兄之托付,我安已。
虽你从未对我问及,亲生父母所在,当初为何弃你而去,现在可还康泰,为何为父没有给你改名,不姓宋仍延你生父姓。你想知道,但恐伤我和你母之心,终未说出,如今,吾当给你说出,不然,秘密终不能随残躯藏于地下。
其生父姓祭名盛扬,生母姓骆名玉冰。
我与你生父交往甚深,深知你父为人豪放,武艺高深,不在我之下。你生母,我见过的次数不多,但知晓其人虽样貌寻常,但天生丽质,心性和善,灵巧乖张,是为一奇女子。
后我已是万夫长,盛扬来信约我一见,两人见时,我顿感震惊,早先的风流之姿,如今却如落魄书生般。我正要细问,盛扬告知于我,原来是其遭仇人追杀,才落得如此光景,这次约我前来,因为你母已怀孕,但两人要漂泊天涯,仇人势大,难寻安身之地,希望我能照顾其子女,我自应允,问其仇人是谁时,你生父没有告诉我,恐我也受其牵连。
后几个月,我在帝都开衙建府时,镇北镖局王广山把你送来,其怀中有你生父一封信,要我好生照顾你,名字已起好,一个字:龙。
另外信中叮嘱三件事,一是在你不知事前,莫要轻易离开帝都,唯恐仇家追来,把你掠去。二是,你生父已与王家订为亲家,待到你成人之时即可完婚。三是,让我传授你武功,但不是让你去厮杀,而是为了自保。
最后,他告知于我,他已于你生母隐于天地间,隐姓埋名,不问世事。后我问过王近山王大侠,当时你父是一人把你送往镇远镖局,我已猜晓,恐你生母玉冰已出事。
盛扬之意,我自当遵从。
为父去后,龙儿,对于你我有三件事难了:一是,与王近山之女成婚,二是,找到你生父,守孝于前,三是,切要记住,武功高者,心性自禀。
君子重诺,与你父结交,是吾平生一大快事,见到你生父,替我告之:“今生何遇祭家郎,酒逢相醉方知休。”
逝人已逝,生安如常。家人长伴,风音犹未。
照顾好晓雨他们母女俩。以安吾心。
笔罢,突有苍老之意,告诫与你,切听切听:名誉百世闻书声,当今何如笑谈中......
“父亲......”祭龙一声痛嚎,突觉内心不稳,气喉郁结,转头而去,一口闷血已吐与空中,而后从椅子上滑落,面带无色眼神无光的倒在地上,右手紧紧的抓着信笺......
“少爷......”宋迎寿和陈辉被祭龙的反应惊住了,直到祭龙倒在地上,这才反应过来,守在外面的二茂闻听屋中声音,直到有变动,连忙推开门,正看到父亲宋迎寿撑着倒在地上的祭龙,而陈叔,正在不停的在祭龙胸前不停的柔推着。
“这......父亲,发生了何事,少爷怎......”二茂正要继续说下去,被宋迎寿打断道:“什么业别问,赶紧过来,把少爷背到床上去。”
宋二茂连连点头,慌里慌张的来到跟前,然后转过身,宋迎寿和陈辉把早已昏死过去的祭龙扶到宋二茂背上,双边扶着,宋二茂慢慢向床边走去。
......
半个时辰后,祭龙醒来,看着床边着急看着自己的三人,微微苦笑,道:“我没事,扶我起来吧。”
“少爷,你在歇会吧,看你刚才,真是吓死我和陈总管了,要是少爷你再出事,宋家就真的要败落了啊!”宋迎寿满脸焦急,道。
“放心吧,宋叔,我没事,二茂,扶我起来。”祭龙道。
确实,祭龙虽然面色白的发黑,脸上毫无血色,但经脉内的庞大的生命力,足以让任何人震惊。
实际上,从西山峡口到现在,虽已过去了五天,但对于别人来说,经历了西山峡口一战,全身经脉尽裂的情况下,莫说恢复,就是不残废就是好的了,加上一路走来,祭龙心神连续受创,心慌意乱,很是影响武景,再有连续路上的奔波,对于常人,不死已属万幸,但祭龙到今天,仍感觉经脉内犹若波涛般的内力不停的流淌,守护着遭受严重创伤的躯体。什么原因,祭龙无不从晓得,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宋二茂看了父亲一眼,然后把祭龙拖着祭龙的背,让其半倚在床头,陈辉这时端来水,祭龙把手中早已被揉捏不堪的信递给了宋迎寿,让其放好,接过水,祭龙喝了一口,才到:“倒是让宋叔,陈叔还有二茂担心了,我已没事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少爷,要不让二茂守在外面吧。”宋迎寿满脸担忧的看着祭龙。
“没事,让二茂去休息吧,明天上午吃过午饭让二茂去荣王府去看看,问问母亲什么时候回来。”
“好的,一明我就过去。”二茂道。
“不行,一定要吃过早饭在过去,没到家前,我不想让母亲知道父亲的事,另外,魏老爷子那边,宋叔,还得需你去一趟。”
宋氏父子点头,而后退去。
“陈叔,从明天开始,加强府中巡逻,虽然朝堂没有议完此事前,府中应无别的事,但事有反复,明天母亲回来,我不想她再受到外面人的刺激。”祭龙凝重道:“若有宵小之徒,白天直接轰走,晚上擒之直接送去九司。”
陈辉点头,道:“公子但请放心,只要属下还有一口气,绝不会让任何外人靠近。”
“陈叔办事,我自是放心,你也先去早着歇着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陈叔操心。”祭龙道。
“是,公子也早点休息,身子要紧。”陈辉说完,转身离去。
随着陈辉的离去,屋内顿时安静无声,祭龙愣愣的看着手中的水杯,想起了父亲信中最后的那句话:名誉百世闻书声,当今何如笑谈中......
久久不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