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儿来啦,坐吧。”在秦朗的书房里,秦太守阴着脸,指了指旁边的座椅。
“父亲大人,我……”秦源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忙想着解释。
“不必多言,我问你答。”秦朗语言没有起伏,显得非常平静,然而这平静的语气和秦太守面无表情的表情却让秦源吓了一跳,记忆中,一旦自己犯错,父亲都是狠狠骂自己一顿,顶多是一顿好打,便没事了,从来没有过这样不打不骂,平静的有些可怕的情形。
“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张家小子?”秦太守细眼眯着,注视着自己儿子的一举一动。
“因为他刺伤了儿子,儿子心中恼……”话还没说完,秦源就一声哀嚎,被秦太守一巴掌扇飞在地。
秦源被扇得一片茫然,这次父亲是真下狠手啊,自己居然被扇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他抚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表情依然平静的父亲。
“说,为什么一定要杀张家小子。”
秦源眼珠一转,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能认,认了自己就得完蛋。他心理发苦,头一梗:“是因为张玄他刺了我一刀!”
秦朗当真是被自己这宝贝儿子气得七窍生烟,他一拍桌子,站起来,扬手就要再来给秦源一巴掌。
就在此时,书房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老爷,饶了源儿吧,他犯了错,我去罚他,可不能这样打他啊!”
“给我滚出去!谁让你一个妇道人家进我书房的?无法无天了都!”
“怎么,是不是为娘也要滚出去啊?”见儿媳妇被儿子谩骂,秦家老夫人坐不住了,忙冲进书房帮腔。
“不是,不是,母亲请坐。”秦太守心里呕的要死,这些个女人知道个什么啊?每次自己还没把这逆子怎么样,这俩败家老娘们就来护短。
“哼,什么事这么大动肝火,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你没犯过错?你偷吃了别人家的狗被人寻上门你自己忘了?”老太太拿着拐杖使劲点地,一边点一边教训自己的儿子,“源儿那事我也听说了,本来就是张家小子的错,居然敢刺伤我家小乖乖!你倒好,不拿他下狱,居然回来打源儿!”
“母亲,就因为这逆子,小伍和柴子都死了。”听母亲搬出自己年幼时的丑事,尴尬无比,心中恼怒,却又发作不得,再看那逆子,居然还绷着笑!
“死了就死了,两个下人而已。”老太太虎着脸,“你的事,我不管,不过要想打我乖孙,可要先过老身这一关!”
自己那老婆骂也就骂了,可是还有一尊大神,这母亲实在是过于厉害,站在孝道的大义上整一个拿捏住了自己的脉门,对着那逆子整天亲亲乖乖的护短,把一个本来聪明懂事的儿子护成现在这个德行。
顿时秦太守有些心灰意懒,想想自己的那两员大将被这逆子葬送掉了,心理不由得又是一阵气苦和愤懑,他挥了挥手,那两妇人就拖着秦源飞也似的逃出书房。
回到江半月那设计精美、风景秀丽的小院之时,张玄觉得自己有些虚脱,他来自于现代,高层建筑上过,飞机也坐过,但从未如今日一般在高大的城墙边坐“过山车”。
张玄觉得头有点晕,胸有点闷,他单手伏在青砖墙面上低着头,努力克制自己的呕吐感:“江师,下次我再也不要这般上天入地了。”
“切,你怎么抓不住重点?”江半月今日扎着马尾,显得干练而英武。
“啊?重点?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我这样的超级大美人,又是这样的柔弱女子,居然能带着一个男人在天空中行走,你不觉得很厉害吗?”江半月撅着嘴巴,旋而笑靥如花。
“是,是,其实重点还是老师您是个超级大美人。”张玄有些脱力,但还是不忘修炼马屁神功。
“小玄,你真的不一样了啊。”江半月美目流转,面带喜色,“方才那把火你放的如此优秀,现在连那啥拍得都如此**裸的。”
“江师你饶了我吧,我今天就喝了杯茶,什么东西都还没吃呢,别打趣我了。”张玄直起身子,居然会牵着江半月袖子撒娇!
“额……”江半月被张玄弄得有些无语,她一把打掉张玄那只“脏手”,诡异地笑道,“张玄,居然会**为师了,需不需要为师把衣袖剪掉给你作纪念?”
“呵呵”见到江老师那噬人的笑容,张玄尴尬一笑,“不用了。”说完,张玄推开院子门,飞也似的逃窜而去。
江半月的小院子很别致,在这冬日里,院子里的殷红梅花开得如火如荼,一口水井,井围青砖铺就,竹木所制的主屋倒如前世日本动漫里的老宅,精致典雅。
“怎么?为师的宅子漂亮吧?”江半月左手抱在胸前,右手手指支着下巴,玉首轻扬,优雅如白天鹅一般。
今天江半月梳着马尾,那白玉般的脖子在夜色下泛着银辉,也不知为何在这般寒冷的天气中,她依然穿着单薄的书生装和衬衫。
“嗯,很漂亮,清静幽雅。”
“想住在这里吗?”
“额,当然想。”张玄当然一万个愿意和魅力女老师以及可爱小环儿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
“那是,不可能的。”江半月粲然一笑,飘然而去。
“师傅,你回来啦,饭做好啦。”江半月推门进屋,张玄还未靠近,就远远的听到环儿那可爱的呼声。
“环儿,多摆副碗筷,张玄也在这儿吃。”
“哦——,张小玄也来啦,他可是最爱吃本女侠做的饭菜了,嘻嘻。”环儿圆眼睛瞟了张玄一眼算是打招呼,乐颠颠的跑去拿碗筷了。
环儿做的饭菜,张玄尝了一口,顿时愣住了,当然,不是太好吃,而是,太不好吃了,倒不是难吃,却怎么也和好吃搭不上关系。
“怎么样,好吃吧?”外人吃自己做的饭菜,环儿可是最高兴的。
“嗯,嗯,太好吃了,环儿手艺真不错。”张玄连连点头。
“我就说嘛,我最喜欢张小玄这一点了,很诚实。”
诚实……诚实个毛线啊,自己本来可是想说不好吃来着的,不过想想当时被刘焕追杀时吃的那只鸡,张玄有些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还没有好吃的东西,或者,根本就是口味惊奇,和自己有差异。
就在张玄腹诽环儿之时,江半月这位师长似是瞧出了张玄的异样,她面容含笑道:“就这一顿,你以后吃不吃的到还难说,以后你就住在书院,吃饭也在书院吃。”
听江老师调笑,张玄脸倒有些红,他使劲扒了一口饭,含糊不清道:“其实,我也会做饭,有时间请老师尝尝。”
“哦?失忆还有会做饭这一效果?”江半月听张玄所言,颇为诧异,张玄这笨笨的傻小子可是从来都不会做饭的,只会蹭吃蹭喝,有次被环儿胁迫着去做饭,差点没把自己设计的精美的厨房给烧掉。
“老师。”张玄使劲解决完碗里那碗饭,制止了环儿还要给他添饭的冲动后,他端坐在椅子上,“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醒来后记起了很多事吗?”
“嗯。”江半月手持一双精致的象牙筷,殷红的小嘴慢慢的咀嚼着饭食。
“其实那就像是一个梦,很长的梦,我梦到我的母亲是一家酒楼的老板娘,我的家族是一个医学世家,父亲学了医却并未继承爷爷的事业,他反而用药学理论同母亲一起研究菜品,至于我,就成了爷爷的希望和寄托,成了一名医学学徒。”
“那,你现在还会医术?”江半月小嘴吮着象牙筷,“你这个梦,好奇怪,庄周梦蝶?”
“是,而且,医术应当不差。”
“和环儿对自己的饭菜一样自信呢。”江半月小指勾了勾耳边的秀发,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食,眯眼笑道。
听完此言,张玄一阵尴尬和恶寒,和环儿一样自信,是不是太打击人了?
“明日我会给你安排好你的工作,你去教“竹”班,就是你以前在的班级,成绩虽然差了点,调皮孩子却少,不过有几个官宦子弟被我丢在那儿,你要注意。”
“明白。”
“如果平日没事,你就不要离开书院,即便要出去,也呆在闹市,毕竟,这是宁州,宁州的主宰是秦朗。”
“是。”
江半月交待完毕,就脱了书生袍,踢掉绣鞋,穿上木屐,飘然而去,只余那小脚留下的雪白残影。
当然,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就被环儿驱使着去厨房洗碗筷了,还说这是以前的惯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