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茹在刘苏的叙述里张大了性感的嘴唇。似乎刘苏挨过打,又似乎没有。而那时短暂昏迷的当事人自己也能不确定,她也不想再去考证是否挨了拳头,那只是虐心的真像。
“你家于少甫还真够怪的,他也不敢承认动手。不像老陈,每次打我打得理直气壮的。”林姐姐声音哽咽了。
“可别哭了啊!本来就近视,再哭我怕你瞎喽!以后要是有帅哥向你飞媚眼你都收不到信号,那可就不好玩了。凭你长得再美也白搭!”刘苏连吓带哄的逗着林雅茹,她是真怕她的眼泪了。她甚至想,是不是自己老哭也让于少甫同样的怕。
“讨厌!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林姐姐咧嘴,表情非哭非笑。说真的,这一瞬间她一点都不漂亮。
“生活里少不了玩笑,有哭有笑才有滋有味,要不剩下的人生岂不得苦死?我才不要。就像我喝咖啡,一定是要加奶加糖的,彻底装不来有品味道,喝什么苦咖啡!”刘苏喝了口白开水,狠狠地砸吧了一下嘴,好笑又粗鲁。
林雅茹彻底笑了,“是啊是啊!我也一样!要不我们晚上去吃西餐?!”
“明天吧!玲子也不在。反正明天是星期天,你不是说她最喜欢吃西餐吗?孩子不在你也吃不安心。”刘苏知道她是典型的女儿奴。
“嗯!你心细,难怪玲子喜欢你。我都忘记跟你说,昨晚跟她聊天,破孩子可把我气死了!”
刘苏眨眼做了个问号的表情。
“前几天我跟玲子不是来你店里吗?你跟朋友正在讨论2012世界末日的话题,我们就听进去了。”
刘苏想起,确有此事。当时是跟隔壁老板聊天来着,她的观点是相信总有一天会世界末日的。倒不一定就是2012,或许是2013、2034、2134都有可能。反正按照人类破坏地球的节奏,末日是迟早的事。
“昨晚玲子做作业,我在旁边陪着就想起这事来了。说真,我心里挺怕的,今年都2010了。以前也听别人讨论过,都没往心里去,可连你也这么说,我就信。我们倒是无所谓了,可玲子怎么办?她还这么小。我想着心里难受,就跟她说:要是真有你苏苏姨说的末日,妈妈一定要带你躲到最安全的地方,传说西藏能躲过一劫,妈妈拼了命也要带你去,死也要死在一起!可你知道玲子怎么说的吗?”林雅茹一幅哭笑不得的表情。
“呵,真有你的,梦想了一出悲情剧!她怎么雷你了?”
“她写着作业,头都没抬,说:我要和苏苏死在一起!老娘一腔柔情硬生生的被她瓦解了!”林雅茹气嘟嘟的样子很可爱。
“不过孩子的话倒是真心,她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可见她有多喜欢你!让我这当妈的自叹不如,情何以堪!”
玲子这样说,倒真是刘苏意外的。“你可别吃醋哈!听这话我可太感动了。不过她怎么可能不在在乎你呢?我只是她现在非常喜欢的人而已,而你是天天在她身边不可缺失的最重要的人。”
“可要真是有世界末日怎么办?我真的拼了老命也要保玲子活下来,我不能看到她痛苦和受折磨!西藏真的能避难?”林雅茹又回到了臆想的悲剧里去了。
“真够操心的!都世界级末日了,那里能是安身立命之所?我看随命吧!要真是那样,你拼了老命让她活下来,恐怕才是真的残酷!”
“纳尼?”林姐姐的母爱遭到了质疑,她很不服气。
“你别生气哈!我不是否定你的爱。你说,如果2012了,世界都变那样了,活下来的人肯定是绝对的少之又少。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要怎么面对这个尸横遍野、满目疮痍的世界?弱肉强食更残酷!……”刘苏说着自己的理由,却发现林姐姐的眼神变呆了,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所谓分析正在切断一个母亲假想出来的孩子生存希望。她急忙收了自己的话,有几分后悔。
过了分把钟,林姐姐才憋出句话来:“你真是与众不同,总有不一样的看法和想法!我怎么就想不到?”
气氛又被整沉重了。
“老板!这丝袜能少点吗?”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刘苏寻声偏过头去,却愣了。
那个发声的年轻女军官是夏蕾。
夏蕾是于少甫原先的战友,性格率直的美丽女军官一枚。刘苏曾以娘家人的身份参加过她的婚礼。不是和她有多好,而是因为于少甫与她和她的丈夫都是朋友。她为了爱情不惜远离家人调到南明。她远在西安的娘家是颇为富足和知书达理的,听说夏蕾的家世即便追随到古代也是当地的名门望族,出了三代武状元,所以夏蕾的气质里有着藏不住的傲气。刘苏还记得她穿着洁白婚纱时的模样,美艳不可方物。坐在婚床上,满脸心痛地为前来接嫁的新郎擦去因为兴奋而渗出汗水,那一幅景象至今仍不能忘。后来,就没怎么见过了,只听说她调到了其它部队,倒是与她的丈夫还比较熟络。而不久前,刘苏刚听到她即将婚变的传闻。
夏蕾也瞅着偏过头来的老板愣了神,似曾相识的面孔,一下不能确定的故人。
“我是刘苏!”
“哈!我说这么面熟!原谅我一下没想起来哈!怎么剪了短发?也瘦了!减肥呢?!”回过神儿来的夏蕾很开心的样子。“这店是你开的?开多久了?也没听说,早知道就好了,散步的时候可以来你这儿坐坐了!……”
刘苏知道,她的家就住在后面的小区。笑着拉夏蕾坐下,并介绍了林雅茹,“这是我的朋友林雅茹,林姐姐!”
“你好!林姐姐真漂亮!嘴巴好性感,让我看了都想亲一下!哈哈!”与刘苏记忆中一样,夏蕾的性格还是如从前一样爽朗,她真希望听说的夏蕾婚变的传闻是假的。
林雅茹红脸。听到别人夸赞是快乐的,尤其对方也是位美女。
“刘苏,于哥哥呢?他好不好?今天周末他也不来陪你?”夏蕾还是记挂着好久不见的于哥哥。
“呵呵,他忙。再说男人来这里陪熬也是呆不住的,自己熬吧。这不,有林姐姐来陪我,今天又有了你来陪,高兴得很!”刘苏岔开话。林雅茹懂事地沉默,怜惜地看了看刘苏,名义上她是有丈夫的,但已名存实亡。
说说笑笑,时间过的也很快,转眼间到了晚饭时间。夏蕾有约在先,就先告辞了。刘苏和林雅茹俩就吃了两碗米线外加数串烧烤,胃饱了心也是暖的。
因为要去接陈玲子,不到9点,刘苏就关了店跟林雅茹一道回去。林雅茹早已回娘家住了,但离刘苏家也不过一站地的距离,这样长长的归家路有了伴儿。
林雅茹随刘苏一起进了院子,在楼下分开。她要去3楼把孩子接回去,她是母亲,是监护人。
接到玲子,孩子却非要到刘苏家呆一会儿才肯回去。无法,林雅茹只得又敲响了刘苏的家门。当然扣门是相对轻声哑气的,她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想让老陈知道她们跟刘苏的来往。
见着刘苏,玲子开心地一把抱住她的脖子,有些激动的诉说:“苏苏!你知道吗?早上遇到你我有多紧张吗?我想叫你,可又不敢!我不知道我爸晓得我跟我妈同你这么要好会是什么反映?后来我想还是装做不认识你比较好吧,然后,我就装了!”
玲子一整个人都坠在刘苏身上,刘苏不得不弯下脖子。“陈玲子!你那么高了,苏苏姨快要被你坠折了!”林雅茹呵斥了女儿两句。
玲子这才放开手,但依旧开心得不得了。“苏苏,我演得好不好?我爸根本没发现呢!”
“好,非常好!当时连我都感觉不认识你了。”刘苏笑着回答她,小人儿的演技足足化解了一场不必要的尴尬。
大概混了20分钟,林雅茹必须捉玲子回家睡觉了,时针已指向上11点。送娘俩到门口,刘苏笑着对林雅茹说:“我收回下午关于末日的论断。真是那样,你大可放心地赔了老命保证玲子的活着,她太聪明,应变能力很强,甚至超越你我!”
林雅茹也笑了,这下玲子又有了新鲜问题,缠着母亲打探此话的源头。
送走母女俩儿,刘苏下意识地撇了一眼三楼,还亮着灯。她不相信老陈会真不知前妻与自己一个月的往来。如今于少甫早已离开当初觉得温暖的家,而他还住在楼上。他们肯定还是要相会的,酒也肯定还是要喝的。他们会不会碰杯庆祝:自由万岁?!而自己又该给婚姻画上一个什么样的符号?了结?继续?她还是不得而知。
想了这些无多大意义的问题,刘苏就又睡不着了。她的睡眠刚有些好转,每天大概能睡上四、五个小时。在仍理不清头绪的问题中不知过了多久,她逐渐迷离起来,滑向梦的边缘。
“喵!喵!喵!……”
可是,一阵四声部齐全的猫叫声将她从梦的边缘扯了回来。她有些懊恼地拉了被子捂住耳朵。没用的,一定是又有猫从院墙上路过了。而今天,叫声起伏不停,听声儿应该不止一只猫。,大有占据院墙不离开的意思。猫儿叫的越欢,刘苏就越烦。
难不成还要在这儿开会?刘苏气哼哼地起身,摸了撑衣杆在手,打算去搅局。
今晚的月亮很亮,如水的月光都撒进了屋里,院里更是一片柔情的银色,植物的影子斑驳在水样的银色里,生出分外的美丽。刘苏才走到白格子的落地门前,烦躁的心就已被月色柔情了大半。她一眼看到了并排蹲在墙头的两只猫。
两只猫背对着院里,紧挨着,温柔地在月光下相互呼应地叫唤着。一只黑棕斑点花、一只穿着自带的白色皮草,两只猫的尾巴齐齐地塔拉在院墙里面,随着叫声晃来晃去……
落地门里的女人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她默默地靠在门框上看着这对沉浸在幸福里的生物。它们应该是在谈恋爱吧!动物都如此有情,她又怎能忍心去打扰。
猫儿们很专注。平时精灵一样的动物在这时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它们已失去了防御警觉的本能。
刘苏轻轻的回身进了卧室,轻叹了一句:“爱情,真是可以叫所有生物都盲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