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深秋的早晨显得清冷。
天一黑就睡大觉的周宁,精神饱满的让他一柱擎天,天一亮就醒了过来。
以前工作五天,累死累活的,夜生活也丰富多彩,一到放假、周末总要睡的半死,也总要到了中午十二点才醒过来。
如今,周宁无聊到脑子里都长毛了。尿意和陌生感袭来,顿时睡不着了,爬起来,很麻烦地穿好古代长袍,吸着清新的空气,来到院子里。
好多年不做运动了。
原来的身子有点发胖,所谓的亚健康,虚得很。现在这具身躯除了年轻,并不多么强壮。多年伏案读书,四体不勤,也瘦弱的很。
院子不大,周宁跑了不到几圈就气喘吁吁。院门开了,晴儿拿着扫帚进来,惊讶地看到自家姑爷起了个大早。
“姑爷起的真早。”晴儿说着,一边扫起了院子,一边偷看着周宁做着奇怪的动作。
周宁“嗯”了一声,停下步子,正在扭腰甩臂,故意显摆,在小丫头面前摆了个黄飞鸿经典帅气的姿势。这种对牛弹琴的举动,自然没有让小丫鬟晴儿大呼小叫地喊着“好帅”、“爱死你了”。
周宁摆了十几秒,顿觉无趣。又老老实实的扭腰甩臂,没想到这样简单的动作做久了,也让他面红耳赤起来,感到有点疲累。
晴儿扫院子扫到周宁跟前,周宁就往旁边退退。
一切显得很和谐。周宁做着做着运动,忽然停下来。一片落叶飘在自己的脚背上,他捡了起来,闻了闻,草木的青气有点刺鼻。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忽然让他伤感起来。
真的回不去了!他唉声叹气了半天,终于憋出了记忆里的两句,故作悲情地高声吟道:“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唉,只记得这两句,还不知道是谁写的。周宁感慨完,立马又回到刚才嘻皮笑脸的模样。这种从滑稽片到悲情片又回到滑稽片的种种错觉更替,不得不让一个古代人——丫鬟晴儿——惊诧莫名,忘了扫地。
不过,那两句“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已经印在了小丫鬟的脑子里了。周宁根本无法相像这两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影响。
此时,他正在洁面——晴儿的叫法,实际上就是洗脸。木盆里清秀的脸孔,实在让周宁无法产生亲切感,总感到不适和陌生。
再接着早饭。周宁记得以前看过书里说古代是一天两顿,但赵家有钱人不会这样找罪受吧。早饭吃得是莲子粥,没有小菜,也没有油条包子,实在不过瘾。
莲子粥甜腻腻的,周宁不大喜欢,但忍着喝了。晴儿服侍完这些,又不声不响地出了院子。
周宁坐在院里,看着树枝上的麻雀发呆。至于做回读书人的本业,读几本经史子集,太难为他了。
这样就很好!
忽然,院子外闹哄哄的,响起了一群脚步声。
“宁乌龟~宁乌龟~,爷几个来看你了!”院门处响起一个公鸭嗓子的叫声,年岁不大,正处于变声期,所以显得难听死了。
周宁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进来,每个人脸上透露着嚣张狂霸的姿态。凭借着脑中的记忆碎片,周宁认出为首的是小魔王赵武——大房的二子,自己的亲小舅子加上冤家对头,后面跟着二房的长子赵定,三房的长子赵常,以及三房庶子赵方。其余三个人都是伴当,年岁不大,都是赵家家生子。
周宁挑了挑眉毛,看着这群半大的孩子,似乎找到了当年初中呼啸整个铃兰一中的扛把子感觉。想当年,他就是一人单挑了十个小混混。
不过,这几人来者不善。那“宁乌龟”自然叫的是自己,原来的“周宁”挺窝囊的。可这“乌龟”的称号怎么配得上现在的自己?
周宁刷的一下站起来,弓腰含背,决定教训这群兔崽子一顿。因为周宁深知欺软怕硬者的秉性,不一次打的他妈妈都不认识了,后续就会烦不胜烦的找麻烦。
赵武等人被周宁的气势压得停住了脚步,离得有三步距离。赵武等人不敢相信地看着周宁,嚣张气焰有所下降:
“你想干什么?”赵武问道,又忽然惊觉自己这边这么多人何必害怕这个窝囊废?随即又有了自信,嘲笑道:“宁乌龟想找事?”
“收回你这句话。”周宁声音很冷,寒着脸,紧紧盯着赵武,又慢慢地吐出五个字,道:“保证不打你!”
赵武上下打量着周宁,像是有了了不得发现似得,猛然间爆发出肆无忌惮的狂笑。引得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不自觉地附和着大笑起来。
赵武用右手中指擦拭掉左右眼角的眼泪,他笑得都流泪了。然后赵武又深吸了几口气,摆了摆手让四周还在大笑的狗腿子安静,颇为认真地对着周宁说道:“这笑话这么好笑,你以前怎么不说呢?死了一次,到会耍宝了,不错不错。”
赵武说着拍了拍周宁肩膀,又道:“记住喽,你只是个赘婿,在赵家什么都不是。这次爷高兴,不计较。”
赵武说着说着,右手想要拍拍周宁的左脸,接着道:“懂了吗?宁乌——”
赵武右手还没有拍上周宁的左脸,周宁一拳轰向他的左眼,又接着一脚踹向其小腹,紧接一顿猛揍。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麻利到极点。
赵武“啊”的一声惨叫,被踹的趴在地上,身躯躬着如河虾。紧接着他一边哀嚎,一边恶毒咒骂,再接着开始呜咽求饶,到最后不再吭声,只有呼哧呼哧直喘气儿。
而其他人一开始惊呆当场,接着被周宁的凶悍气势所慑退散开来,再接着惊醒过来骂骂咧咧的威胁,却不敢上前一步。
这群半大的小子,又是纨绔子弟,那里见识过这般流`氓似得凶残打法。周宁看到赵武被打的没了脾气,就收手了,自然没有必要把人打死。
周宁甩了甩有点发酸发痛的双臂,威胁着说道:“你们把他扶下去治一治,死不了。还有,你们要是还敢来这里闹事,小心老子打得连你亲娘都不认识。”
赵常、赵定等人扶着脸上有着血迹,左眼肿的犹如灯泡的赵武仓皇逃去,一句场面话都没有留下,脸色吓得不轻。
周宁吐了口浊气,心里暗道解决了一个麻烦。这时不知道来了多久,又不知道躲在何处的晴儿突兀地冒了出来。
晴儿端了一杯茶,递给周宁,担心地说道:“姑爷,你打了大房二少爷,大夫人一定会怪罪的。”
周宁笑了笑,说道:“没事的,我是替她教训儿子。”晴儿不大相信。周宁也没有解释,他记忆里了解到赵府内有能耐的只有老太爷和岳父赵增,这两个人不会不清楚自家子弟的德性,被打了一顿消消锐气也好。至于岳母大夫人有多少怨言,周宁懒得计较,反正不会死人。
周宁不清楚猜测是否正确,反正到傍晚都没有人来兴师问罪。周宁眨眨眼,望着枯藤老树昏鸦,再次陷入了无聊状态。
周宁无聊的摆摆头,看到小丫鬟晴儿兴致勃勃的做着刺绣。洁白的丝绢上,两只鸳鸯已经有了雏形,颜色艳丽。
周宁看不得晴儿一个人乐呵,打断道:“晴儿呀,有什么好玩的游戏没?”
晴儿停下刺绣,想了想,道:“姑爷,可多了呢。”
周宁来了精神,问道:“都有些什么?”
晴儿道:“像什么斗诗呀、猜谜呀,还有作画、弹琴、下围棋等等。不过,读好文章也是一种乐趣。”
周宁无语,说道:“还是算了。咱们聊天吧。”
晴儿点点头。两个人聊了聊家长里短,不知道怎么的聊到了赵玉致身上。晴儿忽然想起什么,对周宁说道:“姑爷早晨做的那两句‘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两句,被小姐听到后,称赞了几句。”
周宁意外地道:“哦?说了什么?”
晴儿道:“小姐说颇有意境。似乎只是一首词中的两句,不完整,可惜可惜。”晴儿模仿着赵玉致的语气说了出来,又接着道:“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哎呀,姑爷莫要生气。只是小姐说不太可能是你作得。”晴儿说完小心地看了看周宁。
周宁讶异,暗叹不愧是江宁第一才女。原来的“周宁”也没有多少才华,做的诗词普普通通,更不用说现在的自己。想到此处,倒是有点奇怪原来的“周宁”何德何能,又有什么资格娶到这样的才女加美女的?反常即是妖,其中必有蹊跷啊!
周宁的记忆里的赵玉致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
周宁很光棍地点点头,说道:“确实不是我做的词。以前在一处古庙的墙壁上看到的。”周宁还是小小撒了个谎。
晴儿恍然大悟似得,又继续说道:“小姐觉得这首词的词牌是《浣溪沙》,尝试着填了几句,不是很满意。姑爷不如把这首词补充完整吧。这样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周宁了然晴儿的小小心思,要他讨好赵玉致,心里感谢了一句,说道:“词牌确实是《浣溪沙》,唉,都忘光了,只记得那两句。”
晴儿连道可惜。周宁倒是没有觉得可惜,凭借着记忆中赵玉致的形象,没有多大的好感心动。
讨好她干什么?还不如对眼前的小美女好一点,更实惠。周宁看着晴儿又认真地低头绣着鸳鸯,眼里发出绿油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