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打车来到沈氏集团,熟门熟路地来到多次跟沈老爷子办公的地方,沈老爷子已经在里面等着她了。
真到两人见面,沈老爷子显得无所适从,有些咄咄不安地坐着,将一份资料推到了沈乐面前。
那是一份亲子鉴定,沈乐的DNA和沈晨文DNA的对比,检查结果令沈老爷子激动好久,终于,终于他的孙女找到了。
对于如何拿到她的DNA,何时在她未同意的情况下送去化验,沈乐没有问,也没有意见。沈老爷子的举动,可以说在沈乐预料之内,谁让沈老爷子是她的爷爷,他的性情非只有邓墨了解,沈乐这个孙女也相当清楚。
沈乐没碰那份化验单,正色地瞧着沈老爷子,轻轻一叹,又抱歉道:“爷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隐瞒。”
沈老爷子泪已潸潸,“是在记恨你那狠心的爸爸?”
沈乐摇摇头:“是因为别的原因,我还不能回家。”
“回家回家……”沈老爷子喃喃自语,神情是那么的激动,因为沈乐将沈家当家,一句回家,抵得上任何的解释。
“是因为你那继母?所以现在不愿回来?”虽然沈乐说还不能回家,沈老爷子依然没有放弃,希望找到原因,让沈乐尽快回家。
这段时间,对沈乐的调查没有停过,随着一份份资料送来,瞧着沈乐以往过的日子,沈老爷子即心疼又欣慰。
他们沈家的孩子,就是能吃苦耐劳,就算被至亲之人抛弃,依然能坚强生活过来,而且,成长的还如此的好。
目前沈家的情况对沈乐真有点尴尬,沈老爷子不知她是不是记得小时候的事。
不过,沈乐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如果她知道,当年流言中他爸爸在外的小三,也就是害她们母女被赶出家门的罪魁祸首,现在就是她的继母,而且还是在她们被赶出去没多久,被迎进门的继母,她大概不会想要回家。也不会将那看做是家。
沈乐像她奶奶,不管是样貌,还是性子,近段时间的接触,沈老爷子很清楚这点。
沈乐还是摇头:“继母的事我知道,虽然这事在我心里有些疙瘩,不过,她的事,还不足以让我放弃这个家,放弃疼爱我的爷爷。”
沈老爷子拿出手帕抹了把眼泪,浅笑着,了解到沈乐果然是记恨着她的父亲,现在的沈家,让她留恋的只有他这个老不死了。
他是高兴的,这也足够了。
沈乐来到沈老爷子这边,坐到了他这边的沙发上,将沈老爷子瘦弱的身子拥在怀里,拍着他的背,说:“爷爷,我最爱的爷爷,我记恨爸爸将我们赶出家门,但我从没责怪过你没有挽留我们。”
沈老爷子整个身子绷直了!
沈乐继续说道:“我知道,那时如果不是继母接济我们家,你就不会有钱治病,你有苦衷,我懂。”
“你知道?你知道这件事?”沈老爷子身体抖得如风中落叶。
沈乐点头,她知道,却不是在小时候就知道,而是爷爷在临死之前,说出了藏在内心深处的自责。那时沈乐想过,或许就是身负这样的自责,爷爷的状况才会日益恶化。
她一直不曾怪过爷爷,哪怕不知道这件事,在她看到爷爷为她准备每年的生日礼物,那一屋,在她不在的日子里,依然在家中给她留下的那一席之地,沈乐对这位爷爷,有得只是爱而已。
有时她是会想到,为何爷爷没有挽留他们,为何没有当面叱喝爸爸,不要赶他们走,为何,他们离开家时,没有出来相送。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爷爷死前有了解释,因为在他们被赶出家门前,继母来过,而那时的爷爷已经卧病在床,岌岌可危,急需一笔沈家根本拿出来的钱来治病。
那时爷爷沉默了,看着她和母亲还有哥哥,被赶走,因为惭愧没有露面。
这件事在爷爷心中扎根,发芽,不时地加重他内心的负担。这在得知她在福利院的生活,出福利院在社会上打滚的那几年后,罪恶感尤为的加重。
所以这次,沈乐直接把话挑明了,当年是她不够细心,没有发现这位老人的自责,而今,重新来过,第一时间她就要挑掉爷爷的这根肉中刺!
爷爷哭了,在沈乐的怀里哭得跟小孩似得,口中喃喃着对不起,沈乐安慰了几声,跟着也哭起鼻子。
门外,留守在外,沈老爷子最忠实的管家跟着拿出手帕擦着眼角,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他是了解的,沈老爷子内心的那份罪恶感。
说好了不是回家的时候,却在沈老爷子极力的劝说下,沈乐只好退了一步,听着沈乐的提议,沈老爷子有些不满意,但是只要能住进沈家,一步步来,什么都好说。
沈家,他的眼皮底子下,他的孙女,他还能保护不了吗?
没过几天,沈乐辞职了,这着实给墨颜里的一些员工来了个当头棒喝,他们可是等着看她能靠后门走到哪种程度,他们还在打赌,她会不会成为哪位高层的夫人,可这才几天啊,她竟然要辞职!
当然,也有幸灾乐祸者,指出她并非自愿辞职,而是能力不够,不足以接待这项她高攀的职务,所以公司有意辞退她,只是给了她面子,让她自动辞职云云。
也有人认为沈乐是抱到了更大的树,听闻沈老爷子很看重她之类。
为何辞职?为何突然辞职?沈乐没能回答他们,一切成了谜!他们只能乱猜。
不知不觉间,公司有人离开,也自然有人进来,其中林宁文进入公司,像空降部队般,直接进了高职务的部门,因为沈乐的热烈话题,倒是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关注。
对于这点,林宁文还是很感谢沈乐的,感谢她为他挡掉了不必要的麻烦。当然,这非免费,老奸巨猾的沈乐已经给出了条件,要他帮她关注墨颜的总裁,让打听是个怎样的人。
既然辞职,沈乐就没必要和木瓜一起了,到现在,短短的时间里,这层的室友,沈乐还只见到了木瓜一人,另一位室友据说出差去了外国,沈乐没有见到。
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不过他们早就有了友谊,沈乐搬家那天,墨颜这群皇帝的家臣亲自在楼下目送沈乐离开。其中包括邓墨。
木瓜还预先预订了沈乐的时间,让她一定要参加她孩子的满月酒,虽说她孩子还没有出来,不过也快了。
就跟再也见不到面似的,在小区门口,一群人挥着手帕哭喊着保重,惹来路人怪异地频频侧目。沈乐顿时就汗颜了,拦了出租车赶紧走,奶奶滴太丢人了。
“哎哟,我们见光死的池总也会出现在太阳底下?”邓墨眼一抬就发现了池白泉的到来。
满脸胡渣,一头蓬松头发,皮肤显不健康白的池白泉,一身休闲衣,拖了个拖鞋,就他这一身往街上一站,就是个流浪的怪蜀黍,下一秒就可能拿出棒棒糖去拐小妹妹。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就是墨颜公司表面上的总裁。
池白泉不客气地在邓墨擦得亮晶晶的皮鞋上来了一脚。
狠狠道:“别人讽刺我就算了,你这小子也敢瞧不起我?想想是谁给你当了挡箭牌,奶奶滴,什么狡猾,什么不择手段,那都是你小子的手笔好不!大爷的,看看外人都给我标上什么标签了!都是你个双面人害的!当初就不该听你小子忽悠。”
“哟,我们的傀儡皇帝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啊。”木瓜挺着大肚子,一送走沈乐就站不住脚了,身一转,就往小区里走,路过池白泉边,还不忘调侃几句。
大伙蜂拥而来,蜂拥而去,抱怨着工作太多,又要工作之类的话语,进了小区。
没错,这里不仅是他们的住所,也是他们的办公处,沈乐所不知道的,她从来没在公司见过这些人,不是他们身在高层很难见到,而是他们根本就在小区里有专门办公的地儿。
她自认为已经深入墨颜公司内部,然而这些都是邓墨给她的所谓“看重,亲切”。并非已经接纳她。
日头高,邓墨也要进去,这时池白泉说:“那孩子不像表面那么坚强,别太欺负人家。”
邓墨倒是奇怪了,“你这是关心她?监视太久,看多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喜欢上人家了?”
“我说真的,我没对你说,其实……那孩子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在黑暗里哭泣。”
邓墨想到了那天在福利院,沈乐所说的,不想在人前强颜欢笑。而那次,她也哭了。
邓墨无所谓地挥挥手,留给池白泉一片背影,“往后她就幸福了。还有,你的中二病得治了宅男,还那孩子呢,你多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