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谷往南三十里,有座小镇三四十户人家依山水而存,此镇三面环山背阴而建,因镇饮山上积雪所化之水,故称白河镇,但此镇聚阴散阳,因此也叫封魂镇。而因此镇阴气太重,所以镇上也有一个风俗,凡家中有丧者,需要三日内火化送葬,或者请镇上的先生以封魂之法将尸体锁于棺椁之内方可入土。
镇上北角,独有一户姓李的人家,家中只有两人,金氏与其子李二,这金氏早年间丈夫随军镇守边关,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儿子打小没有什么毛病,唯有一点,脑子不好使,说白了就是弱智。哪儿也去不得,整天跟着她娘转悠。
“娘!我饿,李二饿!起来做饭了!”李二半跪着他娘的床边,用手推着躺在床上的金氏,摇了几下,金氏愣是一动没动,连句话也没有。
这要是明眼人一看就是不对劲了,更何况那屋子里有一股浓浓的腐臭之味,这床上的金氏怕是早已死了多日了。但李二是个傻子啊,他哪里知道他娘如何,只当是睡着了,叫了几声没反应,撅着嘴板着脸自个儿往外走。
出了门外直往河边去,镇上的孩子都不喜欢他,李二是个傻子,比他年小的孩子都喜欢欺负他,因此他也不不喜欢跟他们玩在一起,所以一有闲就往河边跑,能坐一下午,到了傍晚在回去。
最近镇上可出了件怪事,凡事家里有些个养鸡的人家,家中的鸡会莫名其妙的少几只,起初的时候,户主都没有放在心上,这山水之地,有个山猫野狗的晚上来叼鸡也是常事,不过后来就越来越不对劲,直到有一天,镇上一户人家在鸡圈里发现了被扯掉脖子喝干了血的鸡的时候,心理开始慌了。
他把这件事往外一说,再到镇长那边那么一讲,一时间是民慌四起,众人均都在议论这镇上怕是出了妖怪了。
镇长年岁五十,早年间也算是外出游历过些许之地,算是知晓些怪事奇闻。但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往外说,只是那户主嘴大,他也是没办法。此时厅内聚集了不少人,似都要听个说法。镇长无法只好去请先生来,先生毕竟是这镇上威望最大的人,懂些个玄门法道,镇上只要有些个难解的事,他只要一开口,众人均都会听。所以先让先生来定一定众人之心,再决定要如何来做。
心道此处便差人去请,茶杯刚尽门外脚步声由远到进,只见一个白发老者携着两个少年缓步走到跟前,先生古稀之貌,但面色红润却是精神十足。
先生一到,方才厅内嘈杂之声顿消,各个均都显出恭敬之态。镇长含笑上前,向着先生行了个礼,接着请上正位。
先生坐定,众人不做敢作声,独那户主上前,将那连日之事如此这般如此一说。先听罢抚手过须,垂目轻言道:“无妨,若是偷鸡之辈,怕也未成气候,咱们多点几个人拿着火把,带上绳索定能捉住此物!”
先生眯着眼缓缓而言,众人看其态气定神闲,想来此事也无需惊慌,故此也去了顾虑,镇长看罢轻咳了几声道:“如此今夜开始每日三人,戌时出门,子时方归若见得那物鸣锣三声!”镇长话说此处,将目光看向先生似在征求意见。
先生不语,只是抚须点头,他倒不是不说,只是如今知道的太少,尚不能多言,若是此物真是偷鸡摸狗之流,那也就是小事一桩,但闻那户主之言,其心中却是隐有不安,若是......想到此处,他的心怦怦直跳。
“既然如此,那各位先行回去今日便由王、张、赵三家先行!”镇长摆了摆手,打散了众人,独留其与先生两人。其眉头紧锁目光停留在先生身上,方才的镇定之态全消有些不知自然道:“这.....此事当真如此简单,这在白河可是头一次!”
虽然按照先生说的做了,但是他心中还是有些打鼓,毕竟这样的事他略有耳闻。
“如今下定论也是言之过早,此事我也觉得蹊跷,但看今夜如何!”
李二在河边坐了大半天,饿的肚子咕咕直叫,此时群鸟归巢,银月刚过屋檐,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快步往家里走。来到屋前眼睛看到屋内有人影闪动,心中的苦闷顿时全消,更有喜上心头。边推门边叫唤:“娘,我回来!”
屋内烛火黯淡看不清那人影的样子,但看身形应是一老妪无疑,只见她躬着身子似乎在忙碌着什么,听得李二叫唤也不回身。
李二跨步来到他娘跟前,扯了扯她的衣袖撒娇道:“娘,我饿了,我要吃饭!”
老妇人不回身,只是伸手在李二的头上轻轻拍了拍说道:“儿子乖,娘马上给你弄好了,你去那坐下!”这话一听尽是溺爱之情,但那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落入耳中如寒风扫过脊背一般冰凉,让人不寒而栗。再看那拍在李二头上的手,枯如干柴色如褐腊,这如何是一只活人的手。
李二应了一声转身往内屋而去,坐定不久其母便端着碗放到了桌前,细瞧之下只见那碗内似乎是一碗面,但面上却有一个鸡头,那鸡头张裂着嘴形态甚是狰狞,脖子处还有鲜血涌出,与那面汤搅在一起常人只看一眼便觉得毛骨悚然,哪里吃得下去。
李二不觉,端起碗便吃起面来,还吃得甚有味道。而此刻借着微弱的烛火方才看清其母的样子,却不禁让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哪里是一张人脸,这分明是一张鬼脸。
白河镇上夜间本就少有人走动,而听了白天的事晚上就更没有人敢闲逛了。王三、张二狗和赵大柱是今夜被点到巡视的人,这仨人平日里游手好闲,是欺善临弱的主,这次虽然是镇长下的命令不得不听,但心里都不是滋味。
“三哥,大柱子哥,您二位倒是说说看,镇长这回让咱们哥仨开头,是不是早看咱们哥仨不爽,想让那玩意治治咱哥几个?”三人并排走在道上,二狗开口一脸不爽道。
“住嘴,你嘴里有好词吗?什么叫治咱哥几个,你懂个屁!没听先生说吗,那就是个偷鸡摸狗的玩意,这是要让咱扬名呢,等三爷我捉到那玩意,我看以后谁他娘还敢在我背后说三道四!”王三一听二狗的话,神情立马一变厉声说道。
“就是!待会儿要是真见到那玩意,你小子可别怂。我可想好了,只要是真捉到那玩意,明天我就让俺娘到陆家说亲!”赵大柱一脸得意,心里已然美开了花都把取媳妇的事给想好了。
三人走街过巷也知过了多久,只见那月上中天风有凉意,想是快到子时了。此时那张二狗忽听得身侧院内有怪异的声响,忙招呼身边二人去瞧。
三人聚在一起,缓缓靠近院门,借着月光想看看院内有何动静,三人透过门缝往院内一瞧,顿时冷汗直往外涌,而那二狗更是裆下一暖直接尿了裤子,三人惊叫一声是夺路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