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内堂,一位体态魁梧,相貌堂堂的中年人,正站在堂中,满脸怒气地训斥着站在一旁的苏凌萱。
此人正是苏凌萱的父亲,卧龙古城城主苏博元。
“你放肆,一个女儿家,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买个小男奴回来,如此伤风败俗,城主府的脸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苏博元气的手指有些发抖,女儿平时是有些任性胡闹,却没想到竟做出了如此不检点的事情,买了个漂亮男奴回来。
“爹,你听谁说的?是不是贾有全?”苏凌萱皱着眉头,也有些气愤地问道,而她口中的贾有全,便是城中广场贩卖奴仆的贾老板。
苏凌萱没想到自己刚回府,父亲这里已有人告状或者告密,并将她从贾老板那要走云明,说成她买来的,况且当时她并不知道云明是男孩儿,如此污蔑,当真是气愤异常。
苏博元更加气怒地道:“你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你贾叔叔是爹的救命恩人,怎能直呼其名!”
“爹,你宁愿信他,也不愿信女儿吗?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爹爹不知道?强掳孤幼,贩作奴仆,甚至他人玩物,这样毫无人性之人,就算是爹爹的救命恩人,又能怎么样?”苏凌萱有些心痛地嘶吼道,她最不能忍受的就唯一的亲人,却不信任她。
“够了。”苏博元大声喝斥道,但见女儿眼中泪花闪闪,又有些心软,叹口气道:“不是你贾叔叔告状。”
苏凌萱咬牙切齿道:“那便是余孝翎那个混蛋了。”接着又道:“爹,你竟连余孝翎的话也信?”当时广场上的人,除了贾有全,便只有余孝翎,也就是那余二少,敢来城主府告状并污蔑。
“不管信不信,外面的人都已对我苏家指指点点,污言碎语已有不少,这不是你做的好事?都怪我平时对你管教太松了。”苏博元又有些恼怒。
“他们说他们的,我又没做错什么!”苏凌萱有些势弱地道。
苏博元一听,女儿仍不认错,再次大声喝斥:“你还没做错什么?一个黄花大闺女,买个小男奴回来,让别人怎么想,难道你就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接着怒道:“马上将那小男奴赶出府去,不得再留在府中。”
苏凌萱被父亲如此一骂,有些偃旗息鼓,低下头来,心中叹气,也只能让云明走了,出去再被人卖了,那也只能怪他命不好,真是有些“红颜薄命”。想到这红颜二字,她本来还想逗云明玩玩,现在也就算了。
“唉……”苏博元叹了口气,转身看响堂内挂着的一副画像,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缓声道:“萱儿,你也不小了,十五岁也到该出嫁的年纪了,过些天就与吴城主定个日子,将你与秦儿完婚,也了却了爹的一番心事。”
苏凌萱本要告辞,回去送云明些银两,打发他出府,听父亲如此一说,顿时身体颤抖,脸色发白,不可置信地问道:“爹,你真要把女儿嫁过去吗?”
苏博元没发现女儿的神情,依然道:“当然,你与秦儿从小定的娃娃亲,又都是两家的心愿,早嫁过去也好,免得你又折腾出什么事来,坏了自己名声。”
“我坏了名声?爹……你不知道那吴秦是什么样的人吗?这是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吗?”苏凌萱沙哑着嗓子问道,她不相信自己的爹爹会那么狠心。吴秦是什么人?父亲不会不知,身为一城城主之子,欺男霸女,荒~淫无道,无恶不作,自己怎么能够嫁给这样一个人。
苏博元转过身来,看着女儿,又有些气恼地道:“什么将你往火坑里推,秦儿是有些年少胡为,那又如何?少年男儿哪有不风流,待你嫁过去,他便是有家室的人了,定会收敛些。”
苏凌萱听着父亲的话语,脸色更加苍白,泪水在眼中打转,很不想哭出来,却又听父亲道:“你吴伯伯与贾叔叔,当年救了爹的命,也算是救了我们苏家,爹虽知道秦儿有些不堪,胡作非为,却不能违了誓言,你知道吗?”
“不,不……”苏凌萱摇着头,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下来,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父亲会将自己往火坑里推,这还是疼爱自己的爹爹吗?
“要是娘还活着,一定不会让我嫁过去。”苏凌萱终于哭喊出了这句话,接着又道:“爹,女儿就是死也不会嫁过去,死也不会。”说完,摸着眼泪奔出了内堂。
“胡闹!你给我回来。”苏博元在身后喝道,但看到女儿恸哭的背影,终于没再呵斥下去,叹了口气,回身再次看向堂内的画像。
苏博元不禁又想起十年前,他带着妻子与刚满岁的儿子,去京都向皇太后拜寿,回途中竟遭数百黑衣人埋伏刺杀,随身护卫惨死,他身为武道巅峰,竟也没能护住爱妻与儿子。
直到突围中,他遇到贾有全,暗中托其寻求援兵,这才寻得同样从京都拜寿而回,途径路过的咸城城主吴道,前来救援,方才脱困。
如此,他三人便以兄弟相称,并邀来卧龙古城做客数日,而那吴道见苏凌萱与自己儿子年龄相仿,便极力相求结为亲家,苏博元欣然同意,并立誓两家永结同好。
然而,那吴秦长大后,仗着其父一城之主,胡作非为,荒~淫无道,实在不是苏凌萱的良配。
苏博元喃喃道:“思兰……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可是……可是……”无奈地摇摇头,落寞充满坚实的背影。
他缓缓转过身来,咬咬牙,看着堂门外,又自言道:“萱儿,若只是因为誓言,爹又怎能将你往火坑里推。余家眼见一天天势大,若不是我苏家与咸城吴家相互守望,余家早就联合外人窃取了卧龙古城,如今若是悔了这门亲事,交恶了吴城主,我们苏家必将不存,萱儿……你能理解爹的苦心么?”
许久,苏博元神色展现威严,唤声道:“来人,去小姐闺院,将那个小男奴赶出去,并看住小姐,不得再离开闺院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