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阿婉是指我吗？”我眨眨眼看着已到跟前的孟婆神。
许是早已知道我的反应，孟婆神的脸上的露出慈祥的笑容，微微点头道：“阿婉，前尘往事已尽，你该回来了。”
“阿奶，我虽知自己已身死，却无法释然。哪怕前尘往事不堪回首，却仍是心有不甘。”我右手无意识地抚摸上胸口处，低声回道。
当是我这样的鬼魂遇到了不少，孟婆神早已麻木。
她只是将手中的汤碗递至我手中。
便道：“孩子，万象皆空，轮回世世，皆是虚无飘渺。你又何苦执着如斯。你在那尘世走了几番，这奈何桥也过了第九遭，今次也算是九生九世，世世见你满眼希冀地投入那转生台，却是次次泪流满面而回。阿奶虽说看尽这世间万象，却仍是会被你这傻气所触。这做这孟婆神之前我也是肉体凡胎，却从不知这红尘有何可痴恋。我这世世对你甚为关注，却只能在这醧忘台等你归来。唯愿你今世参透那生死玄机，放下那颠倒梦想，涅槃重生，早日回到阿奶身边，助阿奶渡化世人那千千万万的苦厄？”
我双手捧着孟婆神递过来的汤碗，精雅的青花瓷，让我奇异地欣喜。
里面是略微浑浊的酒红汤水，我在那汤水里看到了许许多多零碎的景象。
虚弱如猫仔的新生儿的我，头扎小辫扑入父母怀抱的我，站在陌生大街上惊慌哭泣的我，守在灵堂棺材旁一动不动的我，默默远离人群孤单寂寞的我，遇见温润如玉的他的我，甜蜜幸福步入婚姻殿堂的我，争吵中慢慢沉寂的我，拿着胃癌晚期报告单的我，还有，悲痛愤怒绝望的死去的我……
都是我，我的第九世，悲惨结束的一世。
“阿奶，阿婉其实这一世还算是很幸福吧，至少有了父母，有了健康的身体，有了上学的机会，甚至是有了爱上的人陪我走入婚姻······即便是，最后又都失去了，可是阿婉是拥有过的，应该知足了······”
无意识流出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入手上的汤碗中，击起的层层浮波让我记起了更多。
阿婉是孟婆神给她最喜爱的碗——我手上这个精美的青花瓷碗，取得的名字。
而我就是阿婉。
“阿奶，阿婉不乖，偷饮了上君赠予阿奶的仙酿，以致一些鬼魂尚未饮下迷魂汤便转世投胎，扰乱了人界的宁静，闯下了大祸。阿婉深知不历经十生十世的苦难，不修够千年，难抵自己的罪过。如今尚缺二百余年的历练，尚有一世未走。虽说走完最后一世许也难以历尽千年，然能多吃几十年的苦楚也能够多抵消些阿婉的罪过。”
孟婆神看着眼前依然傻兮兮的丫头，想起她前几世经历的种种苦难，再想想她说的她这很幸福的第九世，忽然无法控制的流出了眼泪。
我看到面前的孟婆神忽然流起了泪，这自我有意识以来就未曾见过的画面让我惊慌起来，然后手足无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