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谣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周游志,而是等到金氏主仆团聚,又安排她们去梳洗用过饭,自己也跟胤禟吃了饭后才将人召集到了二院的花厅。
金氏见到洛谣后又是一阵道谢,她的两个丫鬟春桃、春杏以及奶娘金氏也是不住地给洛谣磕头,洛谣生受了,让金氏坐下说话。
“你不必谢我,我很佩服你,你敢闯院子求救,就知道你不是个不知变通的,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洛谣端了茶盏喝茶,问道。
“福晋您尽管问。”金氏又站了起来,先前不知道她身份,这会知道了,总觉得坐不住。
“你先坐下,你眼看着不多久就要临盆了。”
金氏只好坐下,洛谣才道:“你打算怎么办?”
饶是金氏是再坚强的一个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睛,道:“妾身知道福晋的意思,是觉得妾身被夫君婆家利用,最好的方法当然是跟夫君决裂,回娘家去,可是两年前,妾身父兄便因为犯了事,一家被贬到蜀南,至今也联系不上,妾身现在是举目无亲。”,说完便嘤嘤地哭了起来,身后的丫鬟婆子也跟着抹泪。
洛谣给青平使个眼色,青平便着人打了水进来,劝道:“金大姐,且莫哭,要不然先听听金姐夫怎么说的。”
金氏顺势洗了脸,道:“这位小姐姐提醒的是,妾身急切了。”
洛谣又使个眼色,青纓便去将周游志带了进来,周游志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往日的意气风发,此时发髻也乱了,双眼通红,走路踉跄,见到金氏后动了动嘴,终究什么也没说的出口,洛谣一见这样,就知道并没有冤枉他,真正是丧心病狂,竟然卖妻求荣,要说周家在江南也算是读书世家,大户人家,竟然做出这等事,就是不知道这事是他一手策划的还是联合自己父母所为了。
要是前者,也许金氏还多条路走,大不了回去守着两个老人过日子,要是后者,也就只有跟他决裂了,只是每个娘家人帮衬,事情有些难办啊。
金氏也颇为激动,见到往日自己崇拜的夫君,如今双眼通红,欲言又止,简直比拿刀剜自己还要难受,急走了两步站到周游志面前,张了半天嘴才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周游志仿佛被人踩到尾巴一样,跳了起来,大骂道:“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当初要不是你使计,我又怎么会娶了你这个扫把星?你现在问我为什么?我表妹那么好的一个人,就是被你逼死的,你还问我为什么?要不是你这个长相,又怎么会惹的朱明实那个畜生的觊觎?我又怎么会被他逼迫?就凭我的才学,怎么也不可能落榜,可是就因为你,他威胁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我落榜,都是因为你!你个贱人!”
金氏满脸的不可置信,捂着嘴瞪大眼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会这样?春桃跟春杏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金氏,金妈妈接口反驳:“姑爷说的什么话?我家姑娘设计?我家姑娘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使计策?再说表姑娘,她明明是被你逼死的,死前还拽着姑爷的袖子直问为什么呢?您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还有什么朱明实,要不是姑爷您跟他形容姑娘的容貌,他又怎么会知道我家姑娘的长相?你现在倒打一耙,简直犹如斯文,当初夫人死活不同意姑娘下嫁给你,是老爷说您才学好,家世虽然差了些,但是只有有他老人家的提携帮助,成就必然非同一般——”
“你给我闭嘴,你个老虔婆,她算哪门子的姑娘?她既然嫁给了我,就是我周家的大少奶奶,你一口一个姑娘,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少爷吗?”周游志仿佛疯了一样,逮谁咬谁。
金妈妈气得直哆嗦,心中更是感叹,老爷阅人无数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真是老天爷不长眼啊!
金氏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洛谣,见洛谣满脸的同情之色望着自己,身子又抖了抖,然后才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枕边人,说:“夫君,你这是何必?你要是厌烦了我,只要一句话便罢了,我金碧霞不是那死乞白赖的人。”
说着又回过头来,不顾自己八九个月的身孕,跪在了洛谣面前,道:“福晋垂怜,妾身求您一件事。”
洛谣上前扶她起来,说:“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就要临盆了,这样跪着对身体不好,别人不知道心疼你,你自己要知道。”
金氏摸了一把眼泪,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道:“我想过了,我要跟他和离,他家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要,我的陪嫁我带走,还请福晋帮我做主,另外求您一件事,这个人虽然对我不仁不义,却罪不至死,请福晋饶他一条性命。”
洛谣扫了一眼周游志,见他本来目录凶光转为不可置信,便不打算再见到他了,说:“我知道了,你要是暂时没地方去,就先在家里住着,等打听到你父兄的下落再说,你现在这个情况不宜车马劳顿。”
金氏感激涕零,便扶着两个丫头带着金妈妈出去了,再也没有看周游志一眼,周游志有心去拉一把,只来得及摸了个袖子边。
洛谣大声吩咐:“将他送给八阿哥!”
胤禟进来的时候,洛谣真坐在榻上发呆,胤禟轻手轻脚地坐到她身边,说:“我说这事让我来处理,你偏不听,这下怄到了吧?”
洛谣心情不好,便埋了头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本来他们也有好的时候,为什么会弄成这样?他就一点也不顾念夫妻之情?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胤禟叹口气道:“他也不想的,只不过事与愿违,他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洛谣说:“你会不会这样对我?”
胤禟抬起她的头,看进她的眼中,说:“我才不会像他那样傻,更不会那样对你,我们会好好的。”
洛谣没挺多他说甜言蜜语,两个人在一起也很自然,没有相敬如宾,也没有腻歪,但是这跟让她舒心,就像现在一样,却能让她感动地想哭。
胤禟搂着她安慰了好一会,她才露出了笑容。
至于康熙怎么去处理这次的科场舞弊案就不是洛谣关心的内容了,她只知道宋路远被点了二甲第三名,求了外放。
洛谣每日里陪着三个小格格,偶尔去看看几个闺蜜,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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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一转眼又是四个月过去了,七月份的北京城还是有点热,洛谣闷在家里过了一个夏天,每天数数钱、逗逗小格格,倒也没那么难熬,如今李翰已经着手大规模炼钢了,原油的开采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内务府的那批车已经都换好了,换下来的钻都被胤禟回收利用了,碧月也为八阿哥生了个儿子,取名弘期,听起来就像是红旗似的,为这个洛谣笑话了他好几天,八阿哥却很高兴。
金氏被洛谣安排在庄子上,生了个女儿,出了月子后便托人四处打听父兄的下落,洛谣也让胤禟四处留意,并言明让她安心住下,金氏倒也领情,平日里就做些精细地绣活、衣裳给洛谣,还做了很多小衣裳给小格格,当然也没忘了洛谣肚子里的。在金氏女儿满月的时候,她放在婆家的嫁妆也顺利地运送进京,三十二台嫁妆,一点都没少,当然金氏嫁了这么多年,不可能不少东西,无奈,洛谣派人拿了单子去,少的都让补齐了,金氏倒也没迂腐地不收,她一个和离的女人当然是多一分银子傍身好一分的。
四福晋依旧没有身孕,四阿哥像历史上的胤禟似的,隔两天就领个女人回府,前几个月才得了个小格格,听说又有两个妾室有了身孕,四福晋每日里就像全世界都欠了她的,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表妹昭弟大婚过后来过几次,洛谣看着她的表情,知道过得也不错,便放下心来,前段时间诊出喜脉,乐得保泰的阿玛跪在康熙面前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他自己虽然生了好几个儿子,却只有保泰一个长大成人的,如今就要抱孙子了,能不高兴吗?高兴之余当然免不了要让自家兄弟跟着一道乐呵乐呵。
后天是八阿哥家小阿哥满月的日子,洛谣打算结束闭关的日子,出门走走,顺便带上三个小格格出去放放风,几个小家伙都是调皮的时候,都要竖着抱,每天闹着出门,不愿意待在屋里,可是大夏天的,都怕晒坏了,被拘在屋里,真闹腾呢,洛谣看着现在太阳没那么热了,便决定给天给她们两刻钟的放风时间,这才清净了些。
洛谣挺着八个月的肚子,很是吓坏了不少人,都说肚子里肯定是双胞胎,那些等着要临盆的肚子也没她大的,整个人不仅没胖,还越发的瘦了,但是洛谣每日坚持步行,就为了生产的时候有力气,虽然瘦了点,人却很精神,走路也不是那么笨拙,从后面看还以为她是个正常人呢,这点倒是让胤禟无比庆幸。
因为担心是双胞胎,便准备了双份的小衣裳,以备不时只需,洛谣一边指挥人清点后天要带着的贺礼,一边随手拿了一件金氏做的小衣裳,这针脚,这绣艺,都说江南的绣艺精湛,果然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