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是十二月初,记得去年四月初来这里之时,初遇三爷。也是那时喜爱上了桃花,因了桃花散落的景确实十分动人,如今才明白了些许,动人的,不过是那个人罢了。以往还曾想过,到了第二年三月,定还要与三爷一起赏桃花,如今想来,只感慨物是人非。
蓁蓁是个开朗且机灵的姑娘,也许她是阁主派来监视我们的,但因了我并未暴露,也不提防着她,只在最后关头避开她即可。人无论何时何地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只要不让她知道,也不会妨碍我的计划。
同我和蓁蓁一天吵吵闹闹比起来,金兰和唐染那边便安静了许多。跟着金兰的湘沫是个安静的性子,只偶尔听或看见湘沫总会被金兰逗笑,温婉的紧。
而跟着唐染的采苓则十分完美,没有多余的言语举止,绝对守好自己的本分。不知为何,我倒觉得,这般的人倒是十分合了唐染的性子。
第一次见客便在明天晚上,呈了单子上来,不出所料,唐染的客人写满了满满六张,是我们的三倍不止。看着她愉悦的神情,拿着单子细细研究,看了许久,终究长长叹了口气,道:“随意吧。”说完便将单子丢至一旁。
我和金兰也待不住,拿了单子应了声便到了我的房间。我同金兰拿起来看,其实心中早有定数,看完后便已了然。金兰也看出了细腻,道:“原是在寻状元。”前几日通过蓁蓁才知,末生确实金榜题名,当上了状元。
为他高兴的同时,也庆幸着他未认出我,或是那天我未注意。否则依他的性子,知晓了我的事情,必是会插手,将他牵扯进来,是我所不愿看到的。
金兰未看名单,便笑问道:“城哥哥选谁?”我到了如今也不知这选了人是要做些什么,只是知晓了只为雅兴,便没有多问。我问了金兰,才知,这一月有两次,是为了吸引人数,说起来也算是一种商业手段,也增加到时卖身时的价钱。
我拿起名单,随意瞟了一眼,不想看到了一个极其熟悉的名字,再三确认了,才发觉,写的确确实实是“夏离沧”这三个字。而后寻了蓁蓁来,让她打听了名单上的夏离沧,因了我想着,他还有祈都荠青楼的柳红酥,又有何故来京城呢?
我随即打消了他来寻我的念头,只好奇他来的缘故,虽然如今已不再情动,却因了是朋友,不能置若罔闻。蓁蓁打听了来,确是他没错,我叫蓁蓁选了他,又去拿金兰的名单,见金兰在江吟那里画了红色,我看着她笑,也明白了些许。
我去寻了挽歌,未料她却不在房间。我让蓁蓁先回了房间放洗澡水,自己坐在挽歌的房间等她。忽闻见一股很香的味道,不知是哪里在吃什么,但我确实饿了,本想拿挽歌的糕点,却止不住对这股味道的欲望,我才明白,我对食物,是没有多大抗拒力的。
我慢慢朝着味道的方向寻去,一边感慨着自己嗅觉的灵敏,一边看着是哪个房间。我闻着味道,走到了一间房间门口,味道在这儿更浓了些。
门是开着的,我看了眼,里面没有人,只是煮着些东西,像是现代的火锅一样。我四处看着,刚巧有个侍女过来,见了我,道:“竹城姑娘,姐姐正寻你,说等着你。”我未见到挽歌,问道:“我去了她房间,不见她。”
侍女未抬头,道:“姐姐被阁主叫过去了,只说让你在这儿等着。”我看了眼开着门的房间,想着会不会是挽歌特意为我准备的,又不敢确定,问道:“这个房间可有人预定了?”那侍女抬眼看了眼房间,摇摇头,道:“未有人预定。”
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也不禁欣喜起来,笑道:“若是挽歌来了,便同她说,我在这里等她。”侍女点点头而后离去。
我走进去,见满桌摆着许多菜,中间煮着菜的鼎也冒着些许热气,挽歌的房间本有火炉,却远不及这间温暖,我放着菜,等着挽歌来,见桌子两头有两杯酒,许是倒好的,我拿起闻了闻,溢出满满的酒香。
我实是忍不住,又不能先吃,便起身到处转一转。走至门口,见一人的影子立于门口,以为是挽歌,忙打开门,撞个正着。
我抬眼,才发觉是个黑衣的男子,仔细看,发觉是一次问路,一次撞了他泼了酒在他身上的那个男子。他冷眼看着我,扫了眼房间,却没有走错的意思。
我以为他是同我一样闻见了香味而来,便笑道:“公子若是想尝尝,大可进来,若是想点这菜,我这就去找人来。”他未说话,看向我,道:“是你。”听见他的话语,与上次无异,感叹他的眼神极好,也觉得这个人冷漠的紧。
我正想说些什么,远处方才那个侍女快步走过来,见我和这个男子站在一起,便在一旁站住道:“竹城姑娘,这个房间,是这位公子定好的。”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觉得尴尬。
我忙退出来,道:“不知是公子定的,是我太莽撞,我还未动过公子的食物,若是公子要换,即刻可以换。”那男子未看我,向那侍女道:“无妨。”那侍女走至我耳旁悄声道:“姐姐今日有事,交代姑娘晚些再过来。”我点点头,她退了下去。
我看向那男子,低头道:“公子,上次之事冒犯了公子,未有机会赔罪,如今又打扰了公子,实是感到抱歉。”他未言语,只自己走了进去,我以为他不在意,刚转身要走,便听见他道:“进来。”我只得跟着他进去,他坐在一边,见我站着,道:“坐下吧。”
我看向他,未明白他的意思,既是他定好的房间,那么准备两个人,应是有两个人的,但为何到了如今却不见另一个人。他应是知道我在思考什么,道:“本约了朋友,但因其临时有事,便只我一个人了。”
我想着如此坐着怕不自在,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便道:“我怕扰了公子的兴致,我还是先退了吧。”他抬头,问道:“你就如此怕我?”我不知该如何答,又听他道:“只要吃完这顿饭,过往之事既往不咎。”
我硬着头皮坐下,见他起身布菜,问道:“你可是喜欢温鼎?”我明白温鼎即是现代火锅之意,便起身,接过他手中的筷子,道:“确实如此,因了如今天冷,也暖和些。”他看我起身帮忙,也未争,便坐下等着。
菜在煮着,方才我等着时煮的东西已经可以吃了,我夹给他,他未吃,等我一切布好坐下后,他才开始动筷,他吃得极慢,我也不好吃快,只得跟着他吃。吃了一会儿,他放下筷子,问道:“那日,你撞了我,后又匆匆离开,所为何事?”
我未想他会问,以为他还计较着那日的事,便道:“那日之事公子应听说了一二,只是当时阁里出了些事,我去帮忙。”他喝了口酒,道:“只听闻了有位松渝姑娘解决了此事。”我点点头,道:“是。”
未料他轻笑了一声,道:“我本以为是你,想如今是我想多了。”我懂了他的意思,有些恼怒,道:“不过是有些毛手毛脚罢了。”他看我未喝酒,起身添了杯茶予我,道:“我看不只如此。”
我怕同他说着会说漏了嘴,也未再回答,只吃着东西。他也未再提起,只问着其他无关紧要的事,例如看过些什么书,喜欢什么戏之类的。我才明白,这个看似冷冰冰的男子,其实很会享受生活的乐趣,这对大多数人而言,找到生活的乐趣,便是好事。
好不容易气氛有些紧张尴尬的吃完了饭,也忘了细细尝温鼎的味道,就忙从房间里退了出来。才出来,便见了侍女站在门口,看样子站了许久,见我出来,道:“姐姐已经到了。”我寻着原路回去,不一会儿便到了。
我进了房间,见挽歌桌子上的糕点,才发觉自己方才未好好吃饭,只顾着听那个男子说话,如今还是有些饿,忙吃起糕点来。挽歌见我一进门边吃糕点,坐下倒了杯水予我,笑道:“听闻一位客人请了你吃温鼎,怎么还有肚子来吃我这儿的糕点了?”
我喝了口水,抱怨道:“哪里是吃饭,光听他说话了,冷冰冰的,真让人吃不下饭去。”挽歌看我气恼,笑道:“为何他要请你吃饭?”我将上几次的事情告诉挽歌,她听了,才道:“你既惹了人家,人家未怪罪于你,只请你吃饭,怎么还挑三拣四?”
我点点头,从怀里拿出选好的名单递予她,道:“你说的对。”挽歌展开名单,道:“幸得唐染未选,阁主选了她。”我知晓环采阁有别样的目的,也不好多问。挽歌见了金兰的,笑道:“若是我环采阁能做这一桩姻缘,倒也不错。”
我应和着,想起金兰的神情,笑道:“依江吟的性子,我看这事不会错了。”挽歌笑着点头,看到我的,问道:“为何是此人?”我忽想起要托挽歌帮的忙,道:“是一个故人,但不想他认出我,因此想你帮我个忙,设个屏风,我坐在屏风后便是。”
挽歌见我神情严肃,道:“这个没有问题,只是,我知道你来自祈都,既是故人,便不想见一见吗?”我摇头,道:“就是因为不想回去,才来到这里。”挽歌点点头,拉住我的手,道:“既是如此,那便随遇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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