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刚上班,就听到同事们窃窃私语,说将要来位新领导,不知道是男是女,会不会是帅哥一枚,若是那样的话,会有多少女孩子借机上位。我借茶水间倒水的功夫,便能耳闻几个人在一起蜚短流长,甚是觉得无趣,悄悄坐回到座位。
时间不大,就看到主管领着一位个头高高的男人走了进来,拍了拍手说道:“大家先把手头的活放一放,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新来的孟经理,希望大家以后要多多配合他的工作。”
我不经意间一瞥,竟差点叫出声来,原来竟是昨天我在公园遇到的男人,怎么会这么巧?我赶紧低下头,心里默念:拜托拜托,千万不要被他认出来。
他清清嗓子,说道:“我叫孟仲涛,以后我们在一起就是同事,这也是缘分,大家以后还是按照现在的样子工作,有事呢可以随时找我。”他一边说话眼神一个个在每个人的脸庞掠过,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指了指我,说道:“这位同事,请先自我介绍,认识下。”
我的脸腾地红了,他还是这么快认出了我,心里像揣着只小兔子七上八下,心想:这下坏了,昨天晾他一边,以后不知会有多少小鞋穿呢!早知道他会是我的上司,昨天就该热情点才是。又一想,我若是那样,还以为我是个轻薄的女子呢!于是轻声说道:“我叫陆亦鸿,刚来公司没多久,还希望孟经理多多提携。”
“陆亦鸿,”他重复了一句我的名字,示意我可以坐下。接着又叫了几个同事,至于他们说些什么,我只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再也听不进去接下来的话了。
一天的时间就在混混沌沌中度过,快下班时,我忐忑不安的心才稍稍平静了点,看看表,还有十分钟,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就在这时,孟仲涛忽然走到我桌前,用手指敲敲我的办公桌,小声地说道:“下班后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我的心忽地一下又提了起来,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看看四周,还好没有同事注意我,我飞快地望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会意了,他笑笑走开了。
同事三三两两的人走了,我故意磨蹭着,一个平素还算要好的同事关心地问了句:“陆亦鸿,你怎么还不走?”
我把头埋在办公桌前,应了声说道:“我还要赶个文案,你先走吧!”看到同事都走光了,我站起身,敲敲经理办公室的门,孟仲涛在里面回答:“进来吧!”
我走了进去,有种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窘迫,全身上下好像有万只小虫在叮咬,十分不自在,两只手不停地绞在一起,他大概是看出了我一副诚惶诚恐的心思,头靠在椅背上,淡然地说道:“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真是有缘。”
“是啊,看来这座城市太小了,这么快就又遇到了。”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讪讪地回道。
他站起身,拿起放在衣架上的上衣,说道:“我们走吧!”
孟仲涛开的是一辆银灰色的宝马,我坐在副驾驶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想吃什么?”孟仲涛问我。
“随便。”我随口应了一句。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你知道这世上最是随便这种食物不好买,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他小小的幽默缓解了我的几分压抑。“那就客随主便了,既然是你请客,我无所谓。”我笑着说道。
“那好,那就去吃火锅吧。都说火锅可以养颜。”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把车开到一处富丽堂皇的火锅店旁。
下了车,我浏览了下四周,这是一处紧挨着一处护城河畔,地理位置别致的饭店,保安朝他颔头示意,看样子他是这里的熟客。我跟着他上了四楼,放眼望去,可以将眼前的风景尽收眼底,水面上碧波荡漾,可以看到灯火通明,别有一番风景,孟仲涛十分绅士地为我拉开椅子,刚刚坐定,于泽楷的电话打了过来:“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是加班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哦,不用了,我和朋友吃饭呢!”我含糊地说了句,挂掉了电话。
孟仲涛一副研询的表情看着我,问道:“男朋友?还是老公?要不要我现在送你回家?”
“你说呢?刚才谁说请我吃饭来着,怎么肚子还没填就这么让我走啊?”
他笑了笑,这时服务员已把火锅点燃,他挥挥手示意可以下去了。然后他举起酒杯,“为了我们的再次相逢,先干一个!”说罢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举着酒杯不动,他诧异地问我:“怎么?不敢喝?”
“我是想假如你喝醉了谁送我回家?再说了酒后不可以开车。”
“我自有分寸。你放心吧。”孟仲涛朝我微微笑道,“其实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吃闭门羹的女人,没想到世界真小,这么快就又遇见了。”
我被他的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其实昨天我不知道是……”
他摆摆手,示意我别解释,“谢谢你今天能赏脸陪我,今晚我很高兴。”他打趣道。“不要给我说对不起,假如你知道我会是你的领导,那么昨天你还会拒绝我吗?”
听他这么说,我不禁笑了起来,心里的紧张也缓和了许多,看起来还不算是一个难相处的男人,他看我有些拘谨,不住地在我面前夹菜,一会我面前的小碟就成了小山。
我慢慢放松了自己,他谈了很多,谈自己在国外生活,回国后在国内求职刚刚开始的艰难处境,直至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能体会,我没想到他会对我谈那么多,完全像一个久未碰面的老朋友一样。借着酒意,我不忍打断他的话,专心的做一个听众。
吃过饭之后他问我是否愿意陪他到下面吹吹风,说是可以醒酒,我不忍拒绝,只好陪着他顺着河堤走下去,一阵风儿吹来,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冷吗?”他似乎感觉到了我轻微地颤栗,头歪过来关切地问道。
我捋了下头发,摇摇头。他却把西装脱下,十分自然地披到我的肩上,并裹紧,注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放心吧,跟着我,不会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的!”
我的心忽然毫没来由的一震,这话是否另有深意?看着他炯炯有神地眼睛,那眼睛里充满着期待的光,我竟有些不敢直视,低下了头。
一路竟找不到话题,我默默地陪他走了长长的一段路,他忽然说了句:“我真希望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为什么?”我艾艾地接口。
他冲我笑笑,没有说话,只是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柔情,幽幽地说道:“我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作为男人,可谓是事业有成,可是感情上还是一片空白,有个女孩子曾经喜欢过我,但那时我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伙子,后来遭到她家庭的反对,我们后来就无疾而终了。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亦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我惊愕地张大嘴巴,怎么会?怎么可能?比我漂亮的年轻的多了去了!我瞄了他一下,微微皱了皱眉,小心地问道:“你确定今晚你没喝多?”
“怎么?你怀疑我说的是醉话?”他一怔。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你等下,我得咬下我自己,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刚才你说的这些话就像天上掉下个这么大的馅饼,啪叽掉我头上了。”我一边说一边比划。
他被我的直言逗得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真有趣,没想到你还这么风趣。”
“孟经理,你想想看,办公室里那么多漂亮的小丫头你不喜欢,单单喜欢我这个还算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吧?谁信啊!再说了,我早已过了风花雪月的年纪,求你饶了我吧!”我作出一副求饶状。
他被我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是说的是真的呢?办公室那些丫头我不喜欢,因为年轻,所以她们或许会看上我,可喜欢的是我的位置,而不会是我本人。我不喜欢和她们那样的女孩子在一起,会有代沟。”
我笑了笑,看看手机,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说道:“孟经理,太晚了,我该回家了,谢谢你今晚的盛情款待,也谢谢你刚才的话,让我突然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久违的那么一点自信,原来我年纪这么一大把了还有人追,哈哈。”说着我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他被我的样子弄得有些生气,眼底分明有丝受伤的表情。“那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我送你回去!”
说着气呼呼地转身回返。就在这个时候,对面走过来三个醉醺醺的男人,年纪大概在三十多岁,看到我们竟拦住去路,嘴里不三不四的说道:“男的走可以,这个女的留下。”
我朝孟仲涛看了一眼,他冲到我面前,说道:“有本事冲我来!”说这话时还真有股大义凛然的勇气。
几个男人大模大样的走上前,挥手就给了他一拳,我吃惊地喊道:“你们干什么?”只见孟仲涛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我赶紧上前扶住他,他冲我点点头,用眼神告诉我,他没事。
那几个男人不依不饶,继续欺上前来,我拉住孟仲涛步步后退,一个为首的高个子上前一把揪住孟仲涛的领子,说道:“不识相,给老子滚远点!”说着一把拽开他,就要往我身上扑。
孟仲涛赶紧抱住他的大腿,那两个人也相继围了上来,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孟仲涛只好抱住头,任由拳头雨点般落到头上身上,我吓得瑟瑟发抖,飞快地四下张望,希望天降奇兵,能将他们几个制服,忽然灵机一动,我喊了句:“警察来了!”
那几个人顿时慌了手脚,顾不得真假,扔下孟仲涛飞快地逃窜,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幕中了。我走到孟仲涛面前,心疼地望着他,看到他嘴角和脸上都挂彩了,心中涌起无比的歉意和爱怜,关切地问道:“要不我们去医院吧?疼吗?”
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嘴里说道:“我真没用,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别那样说,你都是为了我才会受伤的。”我拿出一张纸巾,细心地为他擦去嘴角的血渍。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我们的眼光一接触,我立刻躲闪掉他熠熠的眼光,迅速地低下头去。
他只好无奈地放开了我的手。
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半夜两点多钟了,经过这么一折腾,我有些精疲力尽,打开灯,居然看到于泽楷在家,看到我,从床上一下子翻身坐起,质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工作至于这么拼命吗?别告诉我你加班啊!我不信!”
我有些心虚地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自换了睡衣,准备去洗澡,他一把拖住我,迅速地皱起眉头,“你喝酒了?”
我推开他,“于泽楷,今晚我太累了,我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和你吵架,先容我睡觉好吗?”
“不好!你不给我个解释,你就别想睡觉!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纪念日,我那么早打电话给你,我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就等你回来,可你呢?电话都不打一个,回来这么晚连个说法都没有!”于泽楷不依不饶。
我自知理亏,老天,我怎么会把结婚纪念日给忘了?都怪那个孟仲涛,可是我不能解释,我怕越解释越乱,所以干脆保持缄默。我只好低低地说句:“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就结了吗?你告诉我今晚你去了哪里?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喝酒?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的喝酒?”于泽楷不依不饶。
所有的忍让在瞬间爆发,我冲他喊道:“我是从你不着家的时候学会的喝酒!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这些天来,你的心思都在岳红身上,对我不闻不问,我还以为你早就忘记纪念日了呢!我为了你,连眼皮都剌了,为什么啊?不就是为了能挽回你的心吗?可你呢?哪怕是多看我一眼,就那么一眼!你做到了吗?”我望着他,突然之间感觉我们之间有了距离。
他听了我的话为之一愣,“是我忽略了你,我承认是我不好,可是我没法丢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医院里,没有人照顾,她很可怜……”
“我就怕是利用你的同情心,然后重新回到她的怀抱。”看他的语气有些缓和,我拉住他的手,口气也变得缓和些,说道:“今天单位来了新领导,我不能不去应酬。”
他怏怏地说了句:“刚才你进门就给我解释,我们也不至于争吵,以后我们约定,再也不吵架了,好吗?”
我笑了笑,眼底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