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安宇的妈妈这次计划在上海停留差不多一周左右,冼安宇还是很享受这样充满亲情的时光的,覃小桦从他发出的短信里明显感觉出来,因为不仅他的话变多了,竟然还多了很多平时从没用到过的“呀”、“啦”之类的语气助词。这一发现让覃小桦有些欣喜,也有些心疼,再独立再坚强,也依然不过十几岁的年华,谁不贪恋父母的温暖。
第二天,冼安宇早早起床,没想到妈妈也已经起来了,正在整理她的房间。
“妈妈早。”冼安宇觉得能有人问候早安的时刻很幸福。
“你起来啦?”妈妈也是一脸的笑容。
梳洗完毕之后,两人一起出门,先在家附近吃了午饭,接着去了他们在徐家汇附近的一栋老洋房,那是他们以前的家,现在长租给了妈妈的一位朋友的朋友,是个老外。
别说,很多外国人对上海这一类的建筑还真是情有独钟。曾经繁华的租界,老洋房是上海历史的见证之一,而且这种保存完好的也为数不多了,更显珍贵。
冼安宇的记忆里,父母离异的情形很平和,没有争吵,更没有财产纠葛,大家只是很简单地从之前的这套房子里搬了出来,然后父母似乎达成了一致,把它留给冼安宇。
所以虽说父母已经离异,可冼安宇从未有过金钱方面的困扰,比如现在这套房子的租金就是他的生活费,另外,他们都会时不时地再给他一些零用钱,令他不止是衣食无忧。好在父母从小就言传身教地灌输正确的三观,所以他并没有因此变成挥霍无度的败家子的样子。
而冼安宇现在的房子是那个时候跟妈妈一起搬出来之后住的地方,只不过在他的记忆里,那个时候妈妈工作很忙,一个星期也碰不了几次面。接着没多久就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当时还只是她在国外的其中一个客户,恰好对方被派驻来上海工作一段时间,两个人接触多了,久而久之就有了感情。
当然,从头到尾妈妈都没有隐瞒过他,期间也试探地问过冼安宇的想法,包括后来移民加拿大,想带他一起走,都第一时间询问他的意见。但冼安宇认为自己已经长大,虽然不舍,却明白,这是妈妈好不容易重拾的幸福,她的脸上有了久违的如花般的笑颜,连当时其实刚刚只有初中毕业的冼安宇都能看得出,这是发自心底的快乐。
而且,冼安宇的外公外婆在他出生之前已经双双去世。这也是他能体谅妈妈的原因之一,他希望她能得到更多属于自己的温暖。
妈妈移民之后,把冼安宇托付给了爷爷奶奶,只不过性格关系,他们并不亲近,只是给予了他应有的生活上的照顾,让他在上海,显得没那么孤单。他现在偶尔也会去看看他们,并不是他不孝顺,只是这一对老人对小辈没有那么多依赖之情,更多的是在过着自己的生活。他们有着自己的社交圈,时不时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用他们的话说,年轻的时候没有时间,现在才是开始享受生活的时候。
老人的处世之道,从冼安宇的爸爸身上就很全面地体现出来。他是一名医生,冼安宇的记忆里,他一直是忙得昏天黑地,在家的时间很少,跟冼安宇最多的交流就是对他的教育。离婚后没多久又人才输出去了新加坡,所以他跟爸爸的感情相对要淡了许多。
这次妈妈回来,本来也想去探望一下爷爷奶奶,谁知道他们正好去了新加坡。听说爸爸新的婚姻也挺美满,那位阿姨是他的贤内助,把他照顾得很好,这次也是她提议接爷爷奶奶过去小住几天的。
不过因此妈妈的行程空了下来,能跟冼安宇一起过来旧地重游一下,倒也算是适得其所。
隔了那么久,跟妈妈回到之前那么熟悉的地方,冼安宇的心情反而莫名有些激动,还夹杂着一丝难受,可他没有表现出来。他认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能够理解大人之间的分分合合,不该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妈妈的心情。没想到妈妈却主动提了起来:“你看,这里是你以前画上去的,没想到还在呢,那个时候你爸爸好像是第一次骂你。”她指着门边墙上一块已经有些斑驳的涂鸦说道。
看到妈妈那么平静的态度,冼安宇发现,真的已经过去很久了,于是决定自己也不要再纠结这些无谓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