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吉一声苦叹。
他几乎是哭出来的表情，讲道：“说来复杂。都怪那个见鬼的树洞。”
罗云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十年前，在距离家族领地很远的一座山上，我和一个同样修炼化形术的家伙相约打赌，谁要是先一步变成人形，那么输的另一个就要终生变成其奴仆。”
“我是硬着头皮上的，那会儿...”普吉陷入了思绪讲着。
罗云左右顾盼了眼，拍了拍他肩膀，示意普吉先跟着自己身后走。一伙儿远离这个地方后，在一处石洞里落脚，烤了把火堆，身影在火光下高大的映在石壁上。
阿丑醒了，在洞边采了点有止血效果的草茎，磨碎了敷在猩猩王伤口上。猩猩王真的累了，鼻孔打着大大的泡泡睡着。
罗云朝拘谨的普吉勾了勾手指：“继续把你的事讲下去。”
火星子噼啪，普吉眼睛有些空洞发神：“她是狐族最妖美的女子。不仅如此，她还是二长老的女儿，身份尊贵非凡。像我这样的没实力没地位的只能仰望于她。然而我和很多族人一样，都暗暗喜欢着她。”
“她痴迷于化形术，我便千辛万苦去学了这个本事，期待有朝一日能得她青睐。可惜我想得太过美好了，我根本就不是修炼化形术的料...十年前，她即将要与一名白豹头领成婚，我想要阻止，拼尽一切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说到这，普吉眼中泛起了往事伤感：“于是，我向她发起了挑衅。没错，挑战的就是她最痴迷也是最骄傲的化形术，呵，我扬言她的化形术比我还略有不足。也是如此，她终于第一次用正眼看了我，第一次注意到了卑微的我。因为成婚后很长一段日子里都不能露面，她忍不住比试之心，终于在成婚前一夜邀约了我的挑战，来到了一座偏远的山坡上。”
“长得这么猥琐的家伙，居然也能有如此轰轰烈烈的爱情。”听得一脸认真的罗云却是在心里想这个。
“她的化形术修炼得无比精湛，能轻易变化为飞鸟，走禽，哪怕是变成其他妖族都有五六分相似。而我呢，一天也就一次变化能力，而且变得还非常糟糕。”普吉轻轻一笑：“不过我向她耍了个花招。”
罗云来起了兴趣：“什么花招？”
“我向她提出比试化人形。”普吉说道。
“这也算花招？”罗云纳闷。
“我们狐族有一项亘古不变的传统，若有族人女子修炼化形术这个秘术，那么其化为人形后第一个看见的男人，不管是谁，女子都要一心一意的嫁给对方。”普吉狡诈的咧嘴。
“真贱。”
罗云呸了一声，斜他：“对方最后答应了？”
“是的。”普吉握着树条，拨弄着火堆：“起初她满脸气红，指着我的鼻子一通喝骂就要离去。而我强作镇定，故意露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千年难得一见的化形术天才原来也不过虚传罢了。也对，以你的能耐还远远变不了人形。’”
“她真的太骄傲了，强大的自尊心反而成了弱点。她转过身应战了。”普吉又一笑。
“.......”罗云无语：“还能这样?！”
“我们相约一起变化人形，最先完成的胜出，而输的那一方将成为获胜者的奴仆。她说，只要她赢了就会杀死我。是啊，这样她就不用嫁给我了。”
普吉一点点埋下了头，令罗云见不到他脸：“其实我只是想让她注意到我，让她知道有那么一头狐狸一直偷偷摸摸在背后看着她，喜欢着她，因她的笑而笑，因她的泪而哭...我只是想引起她的注意，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这种地步。”
他哈了口气，声音变得流畅了些：“不过很奇怪，我当时一点都不怕，心里无比的平静，甚至还有种解脱的轻松感。能第一个看到她化为人形，这已经令我能死而无憾了。”
罗云掏了掏耳朵，眉宇间隐隐有些烦了：“讲重点。我是要知道你是怎么来到人类这里的。不是听你讲没完没了的男女感情。”
被罗云不耐烦的一喝，普吉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语速加快道：“她变幻成了人形，总之很美。而我化形失败了。我等着她来杀我，她过来了，就在这时我喊了大声，喊出了埋藏在心里多年的感情，我向她示爱了。她一巴掌把我抽飞了。我撞到了一颗千年大树，不知道怎么搞的，身体就被吸进了树杆里面。”
用力换了口气，普吉苦笑着：“醒来发现就在青木城旁的一片树林里了。”
“等等！”
罗云猛一抬头：“你是说，你在妖兽界一下子就来到了人类这边？”
“我也感到不可思议。”普吉耸了耸肩膀：“只是之后不管我怎么寻找，再也没找到回去的路了。那颗千年高大的大树也没在这里出现。”
说着说着，普吉一脸悲惨回忆：“曾经我尝试过跨越潮汐之海，事实上当时的我就连那片森林都出不去。哪怕是一头三星魔兽都能把我追着咬。”
“有一个问题我突然想到。”罗云打断，盯着普吉说道：“先前听你讲的往事，似乎变成人形是化形术里非常高深的境界了。而之前见面时你却是人形状态。那么，你为什么还只能一天化形一次。”
“我确实掌握了化为人形的能力，但这并不是我自己学会的。”普吉仰头望向了石洞口，望向了远方：“妖族传统，第一次见到母狐化形的公狐，尽管没有学过化形术，那么也将拥有化为人形的能力。”
顿了顿，普吉声音黯然：“而拥有这个能力的时候，就是在对方死去的瞬间。所谓的恋之传承。”
罗云一怔：“也就是说...”
“她死了。”普吉用力抱住了双腿，身子一抽一顿，哽咽着声音：“大约半个月前，我忽然发现自己拥有了化为人形的能力，发愣，悲伤，愤怒，一下子这些情绪冲溃了我的理智。是谁，究竟是谁害死了她！那个可恶的白豹头领么？对，一定是那混蛋发现了她的不忠后下的杀手。我发疯的想要去报仇，我要去穿过潮汐之海，哪怕那里无比危险。”
看着这个猥琐男痛哭，罗云觉得普吉这会儿虽然仍旧猥琐，但他那份勇气，倒是不小的震撼了罗云。
“你去了？”
“对，我化为人形出发了。一路上谁也没对我有所察觉。”
“那你怎么被抓了？”
“唉。还不是夜王大人您的出现，使得这附近一下子就多了许多灵殿的人，几乎是漫山遍野的在搜捕着您的踪迹。而我虽然是人形，可压抑不住身上的妖气，躲避中很不巧就被一支灵殿搜捕队遇到了...”
罗云噎住了话，原来是自己在不经意间坑了普吉。靠在石壁上休息了会，忽而，罗云坐起了身子，兴致勃勃的目光对向了普吉：“你最开始说是因为撞到了一颗千年大树，醒来就在青木城旁的树林里？还记得那个地方么，带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