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弘玄伸手扶起被撞倒在地的姑娘。当看清姑娘的脸的时候，弘玄扶着姑娘的手紧了紧。
“你，你……”弘玄紧张的有些说不出话，双眸里闪过的皆是激动的神色。
“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弘玄扶着姑娘的手改为拉着，小心翼翼的问着，语气里充满了紧张，紧张中带着丝丝的期望。
“慕小小”，慕小小看着眼前这个表现的奇奇怪怪的男人。
“可以放开你的手吗？”慕小小面无波澜的看着弘玄，边说边脱离了拉着她的那只手。
“等等，可以告诉我你的娘亲叫什么吗？”弘玄又一伸手将欲离开的慕小小拉住。
“我生母是青楼名妓，我一出世便死了！养母待我极好”，慕小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脱口而出一堆解释。或是因为眼前人给了她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可以了吗？”慕小小就这么任由弘玄拉着，直到大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的声音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我们换个地方聊吧！”弘玄不由分说的将慕小小拉着冲出了人群。
拉着自己的手不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十分的瘦弱带着病态的白。
“坐”，弘玄拉着慕小小到了一个偏僻的茶棚。
弘玄苍白的手指扣在壶柄上，端起茶壶，另一手微微扶着茶杯。
“请”，弘玄将盛满茶水的杯子推到了慕小小的面前。
“谢谢”，慕小小颔首。
“在大街就这么被陌生男子拉走，你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弘玄此刻恢复了贯然的神态，没了一盏茶功夫前的失态。
慕小小举起茶杯，抬了下眼皮，并未做出回答。
“小生刚刚吓着姑娘了，对不起，小生只是将姑娘错认故人了！”
“没关系”，“我现在可以走了？”
“小小姑娘有缘即是朋友，在下弘玄这厢有礼了。”弘玄双手拱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公子客气，以后须的公子紧记勿急勿躁，保持心平气和；勿要剧烈运动。心疾，先天也，药石罔故。”慕小小看着眼前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身子羸弱的弘玄，忍不住出了声。
“谢谢小小姑娘良言。”弘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苍白的脸色渐渐的染上绯红，咳的似乎有些力竭。
慕小小到了一杯水递给弘玄，走到弘玄身旁，拍了拍他的后背。
片刻后，“谢谢小小，玄失态了！”
慕小小并未注意弘玄对自己称呼的亲昵，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里拿出了一瓶药丸。
“心痛的时候吃，可以缓解。”
“今日第三次对小小说谢谢了！小生惶恐。”
“医者本分，况且你会医不是吗？医人不自医，弘玄你……”
“为医者，医人医心不自医何况玄不过是久病成医。”无奈且残酷的话语从弘玄的口中吐露。
“不自医，弘玄你是不想医怎么会医不了自己”，“何苦？”慕小小有些惋惜。
“小小……”弘玄的眼是一潭死水，毫无生气。
慕小小看着，怔然。
“小小是去药王山吗？”弘玄收拾了前番的消极情绪。
“是，弘玄也是？”
“心疾在身多备点药总是好的，玄孤身一人来来去去，须的注意。小小，玄可否与你一同前往？”弘玄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虽然清楚只是有可能是那人，但是心底冒出的亲切感忍不住让弘玄想要亲近。
“可以，还有我哥哥，他可能也会一起。”
“有劳小小了！”
“不客气，明早城门口见，再见。”慕小小离去。
“你会是我要找的人吗？”弘玄喃喃，回了客栈便修书一封让祁楚风的势力去查慕小小的资料。
离开茶楼的慕小小来了日曜边境最大的勾栏所，站在门口许久。
“姑娘，这里是青楼可不是清白姑娘家可以进的。再说我们白天不营业，瞧姑娘这样子莫不是来抓情郎的吧！”站在门口的青楼姑娘，开始驱赶着慕小小。
“自然，这又不是凌霄楼。不用急着赶我，我又不是来闹事的。将这封信交给昨天在这里包场的那位公子，我是他妹妹。”
慕小小将信交给了门口的姑娘便离开了，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真是怪，这哥哥上青楼，这妹妹倒是寻起人来了。”拿了信的姑娘说说叨叨的上了楼。
“公子，楼下有位姑娘送了封信说是要给你，她说是你妹妹。”
猛的一声门开了，慕涣冥抢过来人手里的信，嘭的一声又合上了门。
“妹妹怪，哥哥也怪，包了青楼的场不为寻欢不为作乐，竟然让花魁娘子弹了一夜的琴。”
“吾兄展信佳，妹明日前往药王山。吾兄勿念，勿寻。”
慕涣冥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顿时木桌裂开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慕涣冥颓废的坐在地上，酒壶随着木桌的分裂摔在地上，碎片散落一地，原本的酒香经过一夜的发酵成了酸臭。
信纸被揉成了一团扔在了角落里，慕涣冥举起一坛酒就往嘴里咕嘟咕嘟的灌。漏出来的酒水打湿了他的衣襟，此刻的他哪里还是风流公子慕九少，哪里还是阴晴楼主重九。
散乱的发丝，皱巴巴的衣服，散发着酸臭的气息，冒出来的青须，此刻的他更像个失魂落魄的酸腐秀才。
“娘亲传信说爹爹在为我择婿，娘亲问我有什么要求”，“那小小有什么要求吗？”，“没有，娘亲又不会亏了我的”。
这段对话一直响起在慕涣冥的心间，昨日慕涣冥逃到了青楼里躲着避着，现在的他不敢见慕小小。
慕小小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实则捅破了两人一直回避的问题，郎有情妾有意，二人心知肚明，但他们是兄妹注定不会有结果。
慕涣冥早已到了娶妻之龄，慕小小也到了待嫁之年，道破只是时间问题。
“娘亲不会亏了你，小小你可想过我？”慕涣冥质问着慕小小，红了眼眶。脑子里回旋着从小到大与慕小小相处的每一幕。
“我是你妹妹”，慕小小同样是红了眼眶看着慕涣冥。
“呵呵，妹妹，去它的妹妹，为什么偏偏你是我妹妹!”慕涣冥双手按着慕小小的肩膀使劲的摇了几下。
“妹妹，小小，妹妹，小小……”慕涣冥喝着烈酒，嘴里喊着慕小小，就这样循环了整夜。
这一夜，慕涣冥喝的烂醉；慕小小四处乱走，最后在慕涣冥所在青楼的房顶吹了一夜的风，对月细语。
“为什么我偏偏是你妹妹那你为什么偏偏又是我哥呢！从小有其他兄弟姐妹欺负我了你就揍他们，有人抢我东西了你就把人揍了；我要拜师学医，你就陪我跪了三天求师父收我为徒；我要走遍四国，见识天下各种药材，你便陪我。十六年的人生里，我要什么你便给我什么，就是抢，就是强取你也要拿到给我。你创办重九楼也是为了收集各种珍宝药材给我，为了即便离开慕家的势力也能护我安全，和褚大哥交好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我。我在你的羽翼下活了十六年，在你的温柔里醉了十六年。但是我们彼此心里又比谁都清楚，早晚会分离。其实无论怎样始终是你对我最好，重九!”
“你为重九，我为重阳。何相依，无所求。为愿汝安好”，天微微亮时，慕小小翻身下来屋顶，翻进了慕涣冥的房间。
小心的绕开散乱一地的碎片，酒瓶，将瘫在地上的慕涣冥扶到了床上，替他掩好被子后离开，消失在黎明中。
“弘玄，等了很久了吗？”慕小小牵着一辆马车走向城门口时，远远的便看见了在城门口等候的弘玄。
初升的朝阳照在弘玄的身上，若隐若现中仿佛这个人将要飞升般。
弘玄看着慕小小向自己走近时，笑了笑。“并没有，小小起的很早？”
“还好，驾车的老伯在城外等着呢？走吧！”慕小小牵着马车率先走在了前面。
“有劳小小了，特意备马车了。”弘玄拱手。
慕小小并未言语，弘玄看着慕小小未换的衣衫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酒味便也噤了声。
弘玄想起了暗卫送来的资料，有着三分的把握，剩下的他想看看天机阁的消息。
“王爷，军师他到了日曜边境和一女子去了药王山。”
“女子？药王山？弘玄是要做什么？”此刻在长安的祁楚风除了每日四处走走，剩下的就是听暗卫汇报弘玄的消息。
“王爷，军师已经发现隐匿在他身边的暗卫了，昨日让他们去查了那女子的资料。”
“弘玄要是连他们都发现不了，也就不必做我祁楚风的军师了！那女子是谁？弘玄去药王山做什么？”祁楚风把玩着拇指上的戒指。
“那女子是武林世家慕家的小姐，闺名慕小小。军师在街上撞了她，似乎她与军师的故人长的相似，所以军师情绪比较激动。后来那女子给了军师一瓶药说是治心疾的，还说军师会自医却不医。”
“下去吧，有事再回禀。”
“诺”
祁楚风站在窗旁，手里拨弄着戒指。此刻的祁楚风的脸上是上位者的凛冽神色。
“弘玄，天生心疾缠身，医术出众却不自医；来历不知，身世不知。一个没脚的小鸟，一个神秘的人物呀!”
日上三竿时分，慕涣冥才从宿醉中醒来。看见自己躺在床上，好好的盖着被子，“小小”。
慕涣冥又躺了下去，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透过指缝看了看床顶。
一盏茶的功夫后，慕涣冥拾掇好了自己。出了青楼，然而却没有去找慕小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