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人离开之后,沐熙和艾谱莉分别在阁楼的床与地板上躺了下来。两人在各怀心思地相视一笑后,便转身进入睡梦之中。
沐熙在听到艾谱莉入睡的声音后,便静悄悄地来到阁楼的窗台前,静静地站了一夜。
窗外,突如其来的风雪很大,也落了整整一夜。
…………
清晨,当沐熙踏着风雪来到老人所说的教堂时;那象征着完结的最后一片雪花也悄悄的来到老人的眼前。
沐熙穿过庭院,来到教堂大门的阶梯处,看着阶梯上正注视着自己的老人,向前拱手施礼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老人站在积着厚厚的雪的教堂前,枯瘦而佝偻的身影在那片如小山般的积雪中显得更加渺小,卑微。老人看着沐熙,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微微张合着双眼,表示他知道了。
“前辈,不知您叫晚辈来,有何指教?”沐熙再次拱手行礼,向着阶梯上的老人询问道。
“前辈、晚辈,指教?”老人先是对着沐熙摇了摇头,接着饶有兴致的重复着沐熙话中令他感到生涩的词汇。
老人将口中的词汇反反复复地念叨着,嘴角渐渐地露出一丝微笑。
而沐熙在看着口中念念有词,却没有丝毫意思理会他的老人后,便索性站在一旁等侯起来。
“不知你口中的前辈,晚辈,以及指教这三个词,到底有什么寓意呢?”良久,沐熙终于等来了一句话,一声苍老却有力的回话。只不过,这并不是他眼前的老人所发出的,它来自于他的身后。
“陛下,您来了!”老人赶在沐熙转身之前,恭敬地向着他背后行礼道。
沐熙在老人恭敬的话语下,好奇地转过头来,看到了站在积雪里的另一位老人……
…………
“死沐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艾谱莉从书店里走了出来,一面走一面嘟囔着。
“喂,咋就你自己去啊!沐熙那家伙被淘汰了?”艾琳在听到艾谱莉的说话声后,便从书店里追了出来,向着正往竞技场方向走的艾谱莉问道。
“那家伙?那家伙可以直接参加三个月后的大比了,当然就不用和我一起去那竞技场上累死累活的抢名额。”艾谱莉看着从后面追来的艾琳,没好气地回答道。
“啥,那家伙没被淘汰?居然还可以只接参加三个月后的圣殿大比,你不是骗我来着吧?”艾琳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骗你干嘛?不信你去问他啊!再说了,我骗你有什么好处?”艾谱莉翻着白眼,一脸鄙夷地说道。
“那你这又是去哪?”艾琳感觉到艾谱莉语气中的醋味愈发浓重,赶紧假装关切地问道。
“能去哪啊?肯定是去竞技场啊!我可没有那家伙这么好的运气。”艾谱莉嘴上说着,心里却早早地将沐熙骂了千遍万遍。
“哦,你瞧我这记性。那你赶紧去吧!别耽搁了比赛。我还要回店里去招呼客人,就不和你一起去了。”艾琳见状也不再说些什么,赶紧找了个理由开溜。
“哼!”艾谱莉看着急急忙忙离开的艾琳,皱了皱小巧可爱的鼻子,扭头继续向竞技场走去。
…………
“您是?”沐熙看着面前穿着白色教袍的慈祥老者,开口问道。
“这位大人,是我们中央教廷的教宗陛下,给予你圣殿大比的名额,就是陛下亲口答应的。”枯瘦老人一面带着恭敬的目光来到白袍老者身旁,一面对发出疑问的沐熙解释道。
“教宗?那不知道陛下找我来,所为何事?”沐熙在知晓白袍老者的身份后,便向着老人询问道。
“所为何事?呵呵,果然与光明所说的一样,不同于一般常人。”白袍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向沐熙询问道:“你是从什么地方来到这里的?很显然,你并不属于这片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国家。”
沐熙在见识到老人那如星河般深邃的眼睛后,脑海中开始组织着他接下来将要说出的每一句话。当然,老人显然并没有让他开口说话地打算。
在老人话音未落前,台阶上的光芒就已经将早前些堆积如小山般的白雪融了个干净;而在沐熙想着如何回答老人所提出的问题时,他周围的一切便已早早渲染上了圣洁的光明。
沐熙见状,也放弃了开口说话的打算。他缓缓地举起右手,从一无所有的虚空中取出一把纸伞,而后撑开。纸伞并不大,却足以遮挡住老人散发的光明……
…………
竞技场东面的比斗台上,艾谱莉挥舞着巨大的镰刀,将一名“武灵”系的困灵师逼到了赛场的一角。接着,她双手交叉横于胸前,两道从指间发出的刃光穿过那名选手的防御来到他的面前。在一声惨叫过后,便结束了这场无聊透顶的比试。
“不错啊!”一句夸奖声从刚要走下赛场的艾谱莉的耳边传来。艾谱莉闻言将自己所在的四周打量了一番,便神情淡然地敛去了脸上的警惕。
“出来吧!菲尔。”艾谱莉离开赛场后,便快步走到观众席旁的过道里,然后向着空无一人的石阶上说道
“不愧是艾谱莉,居然知道我在这!”本来空无一人的石阶上,渐渐地显化出一个少年的模样。
“不是你,还有谁会这么不分场合的大呼小叫?”艾谱莉鄙夷地看着躺在石阶上的少年。那少年的模样,与那天在“冒险家”地下那所房间里所见到的那个脾气火爆的红发少年长得一模一样;或者说,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说吧,有什么事情?”艾谱莉走到红发少年身旁问道。
“哦,咱家老爷子想见识下跟你住在一起的那个天才少年,就是昨天比试中出尽风头的那位。”菲尔一面说着,一面对着所谓的“天才”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
“天才少年?那家伙一个废灵体也叫天才,那我得天才成什么样啊!”艾谱莉在听到自家会长称呼沐熙天才后,便心有不甘地争风吃醋起来。
“废灵体?我靠,废灵体都能打爆高阶的困灵师,那这也太牛了吧!”菲尔听到艾谱莉的话后,激动地从石阶上蹦了起来。
“哪有这么厉害?他是靠……咳咳,说正事。会长真的要见他?”艾谱莉咳嗽两声,提醒菲尔不要因过度兴奋而忘记了会长的交待。
“哦,好的”菲尔见状也正色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会长确实是要见那家伙,还特地嘱咐我要你好好的把他请到我们“冒险家”来做客。”
“什么?”艾谱莉像是听到了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般,眼睛瞪得滚圆滚圆的。
“你,你瞪我有什么用?你有本事找会长那老头子说去啊!”菲尔见艾谱莉一脸狰狞地表情,赶紧把责任一股脑儿的推到他们会长身上。
“还有啊,会长叫你这两天回去一趟,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菲尔把会长交待他的话原原本本地告知给艾谱莉,然后又对着艾谱莉说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就不再打扰你准备接下来的比赛了,拜拜!”
说罢,菲尔便化成一缕清风消失在空荡荡的过道里。
……………
雪城北面,一座被淹没在光明里的教堂门前,有着一副让人无法相信的场景。
场景里,有着一位白袍老人,一位紫发少年以及一把纸伞。
老人是个普通的老人,少年也是位普通的少年;当然,纸伞也是一把普通的伞。而真正让人感觉到不普通的是,看似普通的老人用夹带着光明的力量打向看似普通的少年身上,却被看似普通的纸伞挡在了身旁。
话说回来,那老人真的是普通的老人么?很显然,他并不是。他来自遥远的中央教廷,来自最为尊贵的教皇宫;他是天底下最有权利的那个人,他是整片德拉诺大陆上的最强者。是的,他就是整个教廷的主掌者,他就是“魔灵”奥古斯都。
但此时此刻,即使是他,也无法用他所引以为豪的光明驱逐出那位屹立在光明中的紫发少年。少年是普通的少年,他没有老人那显赫的身份,没有老人那强大的实力,也没有老人那坚定的信仰。可是,就这样普普通通的一个少年,却凭着手中一把普普通通的纸伞,将老人带来的整个世界的光明都拒之身外。
“你到底是什么人?从何而来,又要到什么地方去?或者说,你想要做些什么?”老人在见到少年挡住他的攻势后,便开口打破了沉寂许久的对峙。他静静地看着少年,似乎再等一个回答。
“问题太多,总要一个个来问。”沐熙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而是用带着略微无奈的口气抱怨道。
老人见少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便将那深邃且充满智慧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同时,四周散落的光明也在老人的指示下,以少年为中心急剧压缩起来。
而此时的少年,并没有去理会那逼近身前的光明,他将原本笔挺的身躯弯曲下来,单膝缓缓的跪伏在地面上,然后把伞轻轻地靠在肩前。
片刻,他跪伏的身躯下出现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狗,肩前纸伞的手柄处,多了一只白嫩的小手。
沐熙低头将小狗抱在怀中,把纸伞从那只小手中接过来;他将身躯再次站直,而手中所举的纸伞,却像利剑一般,撑开了整片光明。
少年没有去理会对面因光明的消失而露出惊愕表情的老人,而是抱着小狗再次单膝跪伏在地,然后向着肩膀处那双白嫩小手的主人,温柔地说道:“我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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