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你的眼圈有点黑哦，该不会是和陆小茶吃了个晚饭就激动得睡不着觉了吧。”
啃着作为早餐的糯米饭团在位置上坐下，张珂珂转头看了比她早到已经在轻声朗读哲学课本的宁泽一眼，发现他眼袋下垂眼圈微微发黑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手痛得睡不着觉，都怪你没事老捅我。”
连续两个晚上都是凌晨两三点才睡着，一大清早地又要起来到校早读，眼圈不黑就怪了。
就是怕睡着了，他才会早读还没开始就努力勤奋地背诵课文。
“有那么痛么？”
张珂珂还以为被刺伤后第二天一早就出现在教室里的宁泽肯定没受多重的伤，却没想到情况似乎比她想象得严重。
“你要不让我刺一刀？”
宁泽没好气地应道。
“得，我以后不捅你了，行了吧。再说，我也没几天好捅你了。”
听宁泽不悦的说话语气，再看他的黑眼圈，毫无疑问是真痛，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是想当然了的张珂珂顿时好些愧疚。
“不捅最好，就怕你个多动症的控制不住自己。”
宁泽听得出张珂珂的语气有些伤感，不过他不想让伤感发挥，也就没把话题往伤感的方向上带。
“谁多动症啦。”
一女生被说多动症，贬义明显，张珂珂又化愧疚成了不高兴。
“谁多动症自己知道。”
多动症还不承认，宁泽在心中鄙视了张珂珂一番。
“总比你个**的砖块好。”
张珂珂不甘示弱地反击宁泽道。
“多动症有害无益，砖块还能建设万丈高楼。”
和张珂珂拌着嘴，宁泽忽然发现好像没那么困了。
“不和你说话了。”
嘴角争锋上完全不是宁泽的对手，现在的宁泽又打不得，张珂珂气得心中直痒痒。
“别啊，我现在犯困得很，就指望着寻你开心解解困呢。”
看着张珂珂一脸吃瘪的样子，宁泽笑了。
“想得美，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和你说半个字。”
张珂珂嘟嘴道。
“呵呵，求你坚持一早上不要和我说话。”
对张珂珂多嘴又多动的习性甚为了解的宁泽鄙夷道。
张珂珂沉默无语。
……
“宁泽，明天就周末了，你有什么打算啊。”
一片朗朗读书声中，张珂珂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你不是说不和我说话了么？”
转过头看向张珂珂，宁泽笑得是一脸揶揄。
“我这是可怜你，你知道么。再过几天就期末考了，到了高二，我看谁和你说话。”
张珂珂微红着脸道。
宁泽听了张珂珂的话愣了愣。
回想起上辈子进入高二后，他和张珂珂不再同班，他的同桌换成了一个看不起他的混子李巍然，他的确再也没有像高一时说那么多话了，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默。
直到进入高三，他的同桌换成了夏知，张珂珂也转读了文科还很巧的和他继续在同一个班，情况才有所好转。
张珂珂是一个无可替代的人，是一个曾经将他的生命变得丰满而活跃的人。
她就像一支画笔，硬生生地将他原本灰暗的某些时刻涂画成了斑驳的回忆。
这样一个人，时光马上就要将他们分开，虽说只是一年，但依然是一件值得正视的事。
意识到这一点，宁泽收敛起了面上的揶揄，低声道：“谢谢。”
“干嘛说谢谢。”
张珂珂被宁泽一本正经的道谢给惊到了。
“因为谢谢，所以谢谢。”
有很多事没法解释，有很多事不需要解释。
宁泽相信聪慧的张珂珂其实都懂。
“好吧，我收下了。”
看得出宁泽的道谢很诚挚，内心还有些窘迫的张珂珂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望着张珂珂的笑容，宁泽忽然意识到他以前认为和他是同类的张珂珂其实和他完全不是一类人。
他不爱说话，不爱笑。
而张珂珂相反。
她虽然和他一样总是会有消极黑暗的念头，但她总是笑着。
所以，她找了个同样爱笑，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口大白牙的男生做男朋友。
所以，他和她的结局全然不同。
原来决定一切的终究是内因，而不是外因。
宁泽恍然大悟。
“谢谢夸奖”，能听到宁泽的道谢和夸奖，张珂珂的心情很好：“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周末啊。”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宁泽的思绪其实有那么一刹那回到了上辈子高一的收尾。
好像也是今天，不过时间不是晨读，应该是早上刚到校时，张珂珂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那时他的答案是蠢到爆胎的“看书，然后复习功课”。
但现在嘛，他显然是不可能再给出这样一个答案的。
于是，他笑道：“没打算啊，怎么，你想要和我约会？”
“去你的约会。就是想着都和你同桌了这么久，以后可能都不在一个班，同桌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想和你吃个饭。”
觉得自己邀请宁泽吃饭的举动好像有那么点突兀，张珂珂又补充道：“当然了，你也可以带上赵铭。”
“真的要带上赵铭么？”
宁泽感觉张珂珂后一句话说得言不由衷。
“那个……”
听到宁泽的问话，张珂珂顿了顿，红着脸道：“那就不要带了吧。”
“行，几点。”
重生的人，果然能看清楚更多的事，宁泽感觉这很好。
“下午吃完饭的时候吧，白天我有事。我有你家电话，要不我到时候打你电话？”
“没问题，我会一直守着电话的，你可别爽约，不然我保证不打死你。”
没有手机就是麻烦，一想到要电话联系，宁泽就觉得有些不太靠谱。
不过，03年的手机，对于小县城的高中生而言，还是件奢侈品。
他有心想买个手机，只可惜他短期内怕是拿不出钱。
怎么就不重生到个阔少身上，宁泽可耻地在心中想到。
“嗯，不会放你鸽子的，你就放心吧。”
莫名地感觉自己现在和宁泽此刻的谈话好像一对小情侣在讨论私密约会的事，张珂珂的心砰砰乱跳，耳根也禁不住红了起来。
她躲闪着宁泽的眼神，微微地垂下头。
“那就好。早读吧，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有些不知道再和张珂珂说什么，宁泽选择结束话题。
他回过头，看了眼窗外。
空气微暖，阳光明亮地将花坛上的花草都上了层清新的滤镜。
现世安好，年华明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