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黑斗篷将人间的合同交给我，而将另一份放进了怀里。拿到合同后的黑斗篷，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松起来。
我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阴谋，但已经签了合同了。
“昆铜，在一个叫张客山的人手里。”
“昆铜？是一个地名？你不说具体的位置，我怎么找得到？”
该不会等我签了合同就敷衍我，还是他根本就是骗我签合同？
“秃噜，你带他去。”
黑斗篷语气间尽是威严，现在都是现代社会了，怎么神界的封建等级制度跟封建社会似的？
秃噜却好似感觉不到被压迫的不适，对黑斗篷的话唯命是从。
“你为什么要让我带着他？”我微眯着眼，这是我最想不通的一点。
“我是在帮你。相信我，我帮你是因为这件事最后也能帮到我。”他倒是诚实地很，竟告诉了我原因。
相比于他那公益性帮助的理由，我还是更相信这个原因。没人会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除非这件事他也能得到好处。而且还是他无法拒绝的好处。
交代完一些小事，黑斗篷就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我跟秃噜，一人一神。
我有些恍惚，半个小时前，我还什么头绪都没有，现在却得到了最重要的消息。
半晌，我才出声。
“你真的知道那个张客山在哪里？”
“那是自然。”
不知为什么，秃噜在黑斗篷面前像个仆人，在他主人走后，却又是这样一副面孔。我觉得此刻的秃噜才是真正有性情接人气的他。
他对黑斗篷的敬畏，是一种本能，他自己也没有感觉到那样做的不合适，就好像他认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你主人叫什么名字？”
“神。”
“就叫神？”
“对。”
“再大的神，也总该有他的名字吧。就像管山的是山神，管雷的叫雷神。那他是管什么的？”
我的问题似乎把他给问住了，秃噜露出了呆愣地神情，他陷入了思考中。
“他好像说过，他管得是这世间一切的不公，难道是人神？”我蹙眉，轻声询问道。
他听了我的话，才回了神，看着我，语气里带着雀跃，眼睛里发出了异样的光芒，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对，就是人神。你还挺聪明的嘛！”
我真是醉了，神的封号怎么这么随便，就让我一个凡人决定了？我尴尬地讪笑一声。
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秃噜去了昆铜。说是我带着秃噜，实则是秃噜带着我。
出门的时候，我让秃噜在头上包一块布头遮掩，他却毅然拒绝了我的建议。我自然不干了，到时候他被围观了，被送去动物园或者被送去研究了，我到哪里找书去？
他犟得很，一点也不听劝。出门后，我慢慢发现，除了我，竟然没有人看到他的存在。
“为什么别人都看不见你？”我用胳膊肘撞撞他的身体。
“我是神，哪能轻易让人看到。”
他的话倒是让我想起来，我还有阴阳眼这回事。不过说来也奇怪，奶奶说过，我阴气重，所以身边会有鬼魅出现，可现在除了两个自称是神的家伙出现，这双眼就没看到过其他的诡异事件。
汽车在行驶，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孩突然从马路边跑过来。而司机好像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依然一脸平静地开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预兆。
我赶紧站起来，大吼着“停车，停车。”
我这一声吼，把全车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司机也被吓了一跳，边开车，嘴里边用本地方言骂骂咧咧。
“小宗桑，这里不能停车你不知道啊，他妈吓了老子一跳。”司机火力全开，简直可以用暴跳如雷来形容。
在司机的吵骂声中，汽车往女孩身上撞了过去。
我闭上眼睛，不敢看这残忍的一幕。
紧张声和恐惧声并没有传来，我转身看向窗外，那个女孩子还在马路中间穿越，每一辆汽车都对她的大胆熟视无睹，就好像看不见她一般。
像是发现了有人在看着她一般，她站在马路中间一动不动，开始搜寻我的视线，突然一辆车穿过了她的身体。
她一点事都没有，这时候，她发现了我，转过头来，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她的美不是让人一眼就惊艳的那种美，而是让人看了感到很舒服的舒心之意。
江南女子的温婉气质在她身上凸显，一身红衣更是显得她气质不俗。
看来她只是一个魂魄而已，可惜了。
“喂，小伙子，这里可以下车了。”前方的司机光着膀子，冲我喊着，车已经停下来，车门打开，就等我下车了。
“不是还没到终点站吗？”六月的江南，天气已经很热，车里没有空调，车停下，连吹进窗户的暖风都没有，车里尽是燥热和乘客们的不满。
“小伙子，不是你说要下车？”司机已经反应过来什么，冲着我不满道，然后关上车门，重新启动汽车。
车上的人都对我颇有微词，表现在脸上，很明显，让我有些无地自容。我总不能说，我是想救一个鬼吧。
这话说出来，在别人眼里，我就是神经病了，说不定会被报警抓起来。
在车门关上的刹那间，一个红衣女子走上来。司机没有让她付车费，我不禁奇怪。等她转过身来，我才认出，她就是害我大惊小怪地罪魁祸首。
她竟然跟我上了同一辆车！
秃噜坐在我身边一直在打瞌睡，这个女人好像同样看不见秃噜的存在，对我身边坐着一个人身龙头的家伙没有一点反应。
女人坐在我前面的空位上，不时转过头来，对我暗送秋波，那双眼睛，眸清似水，看得我心里直痒痒。
汽车突然一个颠簸，把身边的秃噜给颠醒了。他揉着惺忪睡眼，一脸的起床气。
待发现了前面的红衣女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在别人包括女人没注意的时候，凑到秃噜耳边悄声问道。
“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移过他那只龙爪，在我面前晃了晃。我不明所以。
身前的女人再次转过身来，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吓得大叫起来。那张脸吓得我冷汗直冒。我想我这辈子都会有心理阴影。
脸上腐烂一片，就像是泡胀了的尸体，腐肉翘起，下巴处的皮囊已经不见踪影，只留着裸露的牙齿结构。
这下，不止全车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我，连女孩也一脸的恍惚。突然她像是明白了什么。
这样一张令人胆寒的脸，在对上我视线的那刻，突然笑了，就好像是找到了猎物般的兴奋。
看得我浑身发毛。抬起腿，放在座椅上，双手抱膝，整个人露出惊恐的神情。
女孩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能看到她的真实面目，但还是决定下手，她慢慢向我靠近，刚抓着我的脑袋。
就被秃噜的手拦住，显然她是看不到秃噜的存在，于是她那张恐怖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地表情。
“他不是你这等小鬼可以动的。”秃噜沉声道。
“何方高人，躲在背后算什么好汉。”她没有目标地到处找秃噜的身影。
“我就在你眼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从我面前滚开，否则我会让你灰飞烟灭。”秃噜正经的样子，让我止不住在心里崇拜。
许是见对方神龙不见其首，定不是好惹的，女孩就这么从我面前消失了。
我悬着的心终于松懈下来，一脸地崇拜，对着秃噜喜笑颜开。
“没想到你怎么厉害啊。”
秃噜没有说话，倒是周围一阵吸凉气的声音，我这才想起我现在是在车上，公共场合。此刻，没双眼睛都盯着我。
车上的人在我大叫的时候就一直关注着我，此刻看到我莫名其妙的动作，满脸的诧异，然后不约而同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听到有人用本地方言轻声跟他们的朋友说，“噶sei故，原来是个毒头。”（太可怜了，原来是个神经病）
我没有听懂他们是什么意思，但从他们的表情以及对我的再次发疯没有表达不满，我可以判断出他们这下是真的把我当成神经病了，简直哭笑不得。
下车的时候，所有人都给我让道，唯恐我这个神经病再发疯，要知道神经病杀人可是不用坐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