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户不由得心里一惊,那鼾声离这里只怕还有几十丈的距离。这可是树木茂密的林子里,小石头竟然在百丈开外就能听到,这份耳力可非同一般。还好他对小石头的不凡也不是见识过一两次了,因此也不是特别的在意。
“好像有山猪轻微的鼾声传来。”老猎户轻声对小石头道,“前面不远处应该是有只山猪正在睡懒觉。”
“哼,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老爹你还不信,太让小石头失望了!”见自己的话终于得到证实,小石头颇有点儿得意洋洋。
“呵呵,算你厉害行了吧。”见小石头臭屁的不得了,老猎户微微一笑,接着提醒他,“不过,现在别高兴得太早,能不能猎到山猪还不一定呢。待会儿跟在老爹身后,别出声,惊动了山猪,到嘴的肉就飞了。”
小石头闻言,赶紧捂住嘴巴。于是,两人小心翼翼地继续前进,山猪的鼾声一阵阵传来,越发的清晰。
“听这鼾声该是一头大山猪呢,定是刚进食了现在正躺着睡大觉!”老猎户暗暗地想道,将背上的木弓取了下来,取出箭筒里的两只羽箭,他准备射杀这头倒霉的山猪了。
“小石头,你乖乖地呆在这里别动,晚上就有肉吃了!”
“老爹加油!”小石头兴奋莫名,高举右拳,为老爹打气。
老猎户很小心地接近了那头在树洞里睡得正香的山猪,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山猪被落石的声音惊醒,似是意识到危险猛地窜了出来,急速往远处逃去。
‘嗖’‘嗖’接连两箭射出,又急又准,准确命中山猪粗壮的脖子。中箭的的山猪勉力冲出一段后,便‘啪’地一声无力地扑倒在地,四蹄颤动垂死挣扎着,脖子上一汩汩地流出鲜血。
“有肉吃咯!有肉吃咯!”小石头高兴的手舞足蹈,仿佛看到了一大块香喷喷的烤山猪肉,欢叫着像只灵巧的小兔子向着挣扎的野猪飞奔而去。
夕阳西下,傍晚来临,不周山上百鸟归巢。两个人影一高一矮,不慌不忙地从不周山脉走了出来。
老猎户叼着根烟斗吞云吐雾,背上的兽皮袋鼓鼓地,显然今天大有收获。小石头肩上扛着一头百多斤的大山猪,迈着小碎步屁颠儿屁颠儿地紧紧跟在老猎户后面。
“老爹,老爹,今天晚上小石头要吃烤山猪肉。”小石头扛着大山猪抬起小脑袋兴冲冲地对老猎户言道,“还有,还有,先说好,我可不吃猪屁屁。”
“好,好,整头山猪都是你的,猪屁屁是我的。”老猎户两指夹着烟斗,笑呵呵地道,连那脸上老深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哦,晚上吃烤山猪啰。”见老爹答应,小石头兴奋地扛着山猪朝小石屋飞奔而去。那百多斤的山猪扛在肩上,似乎比根鸟毛儿还轻。
“小石头这个劲儿也不知是哪儿来的,这百多斤的山猪我扛起来都费力,他却像拎根鸡毛儿一样容易。”老猎户看着那狂奔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
花开花落,草枯草荣,一晃又是九年光阴流逝。不周山仍然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恍若时光对它不起丝毫地作用。而那条悠悠流淌的小河边上,那幢两层的石屋也还默默地立在那里。只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小屋还在,屋子的主人可还安好?
“扑通!”小河中一声水响,水花四溅。
在夕阳的余晖中,一个矫健地人影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跃入水中,河岸上堆放了一堆衣物。衣物边上是一个鼓鼓的兽皮袋子,还有一头已经断气了的野鹿。河面比以前更宽,水也深了不少,河水倒还是一样的清澈。
“噗嗤!”那人从河水里探出头来,仰首将喝进嘴里的一口河水像喷泉一样朝着天空喷了出来。然后,双手抹掉脸上挂着的水珠,从那张脸上依稀能够辨出九年前小石头的模样。
“爷爷的,总算活着回来了,这次差点把小命交代在不周山上了。”想起这次在不周山上的遭遇,少年也不由得有一丝后怕,“下次进山冒险,得谨慎点儿,这妖兽果然不是吃素的,那些普通的野兽简直没法比啊。”
从齐胸深的河里赤条条地走了上来,这小子竟然耍流氓,连裤衩都没穿,在河里裸泳呢。不过,你要是敢谴责他,他一定会反驳,“你丫儿的,这里方圆五里之内连个人影儿都没有,裸泳怎么了?你愿意千里迢迢来偷窥啊?”
少年已经接近成年人身高,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三两下将脱下的衣物套上身,再将地上的兽皮袋子捡了起来,打开袋口取出一个羊皮小袋揣在怀里,这里面装了三件值钱的宝贝。然后把那个装满药草的兽皮袋夹在腋下,提起那只野鹿往小石屋走去。
打开木篱笆院子的院门,那只曾经的胯下坐骑老黄狗早已不在了。少年手一扬,几块鹿肉飞上老榕树,不知落到哪儿去了。但转眼间,便看见几只乌鸦从老榕树上飞下来,绕着少年转了几个圈,叽叽喳喳地向他表达着谢意。
少年大手一挥,十分豪爽地道:“都是老邻居,就甭跟小石头客气了。你们替我看好屋子,这是小石头谢你们的!”
推开沉重的石门,少年把东西都收拾好,就迫不及待地在院子里燃起了大堆的篝火。熊熊燃起的篝火上架了一个铁架子,少年将那只野鹿剥皮洗干净了,串起来在铁架子上烘烤起来。
这就是他今日的晚餐,烤鹿肉!
火焰滔滔,不一会儿,一股烤肉的香气就在院子里弥漫开来,和着轻柔的晚风四处飘散。嗅着诱人的烤肉香气,少年一边翻动着鹿肉一边忍不住猛吞口水。待到鹿肉烤好,少年撕下一块上好的鹿肉,提上一壶酒,朝院外走去。
石屋侧边十几丈处,一座青石板堆砌成的石墓自三年前便安静地立在那里。
少年恭恭敬敬地将鹿肉放在墓前的陶碗里,盘腿坐了下来:“老爹,今天小石头猎了一头野鹿,刚刚烤好你赶紧尝尝。看清楚哦,这可不是鹿屁股,以前打了猎物,总是让你吃屁股,现在想想还真不好意思。不过,你放心,小石头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你吃屁股了,屁股我吃!”
少年坐在石墓前对着墓碑自顾自地说着话,将带来的酒倾到在墓前的空地上,“有酒有肉,老爹,你今天好好饱餐一顿!”
老猎户已于三年前离世,当时少年才12岁,不过已经跟随老猎户进山打猎6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把老猎户打猎采药的本事都学全了。因此,虽然这几年老猎户不在,但他的日子也还算过的顺溜。
“对了,老爹,有个事儿得跟你老人家商量一下。”少年正襟危坐,对着墓碑说道,“小石头这个名字是你取的,按理说我不应该随便改的。不过现在我这么大了,在青石镇上被人小石头叫来叫去很没面子的。上一次就被人取笑了,说我是在卖萌。这不扯淡吗?又没得金币赚,卖个屁的萌啊!所以,我给自己又取了个名字叫青石。啊,老爹你可别生气,你还可以叫我小石头的,只不过对外人我就说自己叫青石了!”
少年说完,沉默了一会儿,似是等着看老猎户作何反应,“呐,你不说话青石就当你是答应了啊!”
晕,这小子真逗,他老爹要是真有反应那才是见鬼呢!
少年自顾自说,从地上起来跪在老爹墓前磕了三个头以示谢意,“老爹,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改名字的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另外,告诉你一件喜事,青石这次进山历经九死一生,在妖兽喷火貂口下夺了三颗宝贝。”少年兴奋地道,“明天我去一趟青石镇,把宝贝变卖了一定可以换一大笔金币,到时候天天给你送好酒好肉。”
青石镇是不周山脚下的一个小镇,离少年家的小石屋也就十几里的路程。
就在少年自吹自擂,滔滔不绝的时候,从不远处的院子里传出来一阵乌鸦的叫声。少年似是意识到什么,猛地紧张起来,神色大变:“不好了,老爹,小石头晚餐危在旦夕,不能陪你聊了,咱们下次继续。”
说罢,少年急忙站起身来,如飞般朝着石屋狂奔而去。“哎,老邻居,你们可不能不请自来啊。虽说青石跟你们很熟,但是偷吃晚餐的话,我一样会鄙视你们的啊!哇,口下留情啊!”
少年边跑边大声喊道,情急之色,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