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珞拉着瘦老头找到独臂人,对他们说道,“叔,少邦大哥,只要我穿上颂灵将军的铁甲,我也可以装成颂灵将军,这样大家看到的话,肯定会以为颂灵将军回来了,一定能团结一心了。”
瘦老头还是狐疑地看着夏珞,似乎不肯相信他不是颂灵将军。
少邦点了点头,“这个方法也许可行,颂灵将军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罪。”
“颂灵将军的铁甲是放在最里面的山洞里吗?”
“不知道,我也没进去过。不过最有可能就是放在里面。不管在不在,进去了就知道。”
夏珞点了点头,“那我们就想个办法进去?”
“这个容易,只要我和你叔把大家召集起来,让大家商量要不要突围,你就坐在离山洞最近的位置,等到大家都来了,你就刮起一阵强风,然后趁大家不注意跑进山洞里就行了。”
“太棒了,少邦大哥,我也是这样想的。”
“好,那等大家吃完粥饭,我就叫大家集合。”
夏珞听见少邦说粥饭,这才想到自己把两个饭团都留给了青衫少女,这时肚子里正饿得慌,又想到食物有限,自己拿多了别人就没得吃了,转念一想反正自己还小,少吃点也饿不着,饿过这一阵就好了,于是就捂着肚子强忍着。
“噗,”少邦忍不住笑了起来,“小肚子没吃饱吧?”
夏珞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少邦更乐了,“我去给你拿个烤饭团,哎哟,真是的,一个饭团而已嘛,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嘛?”
夏珞吃了少邦拿来的烤饭团,然后就和少邦、瘦老头一起来到了山坳中间的广场,三人依计行事,燃起一个大火堆,召集大家围起来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夏珞缩在离颂灵将军的山洞比较近的一角,趁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掀起狂风,然后一溜烟钻了进去。
“咳、咳咳,呼,这破烟,熏得我,见了鬼了,这种山坳里都能刮起大风。”
“也不止你一个人被熏,我们继续商量。”
“少邦,现在我们服你,你说应该怎么办,不然我们突围下山?总不能一直困在这山上吧?”
少邦点头,“七哥,你说得有理。不过依我看,朔日帝国的军队肯定已经听到了巨雕的叫声,知道我们通过巨雕把粮食运到了山上,我估计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筹划下一波攻击,要想在这个时候突围,恐怕不是容易的事。”
“你是说敌人又会发动攻击?”
“这是少邦我的一己之见,我估计是这样的,山上的箭矢这几天又陆陆续续射出去不少,就剩了六七百支,快不够用了。”
“报!”一个少年趟着溶洞里的水,边跑边喊,“敌军射了一封战书上来,点名要单挑颂灵将军。”
少邦分析道,“他们恐怕已经知道颂灵将军不在山上了,所以想点名挑战颂灵将军,探我们的虚实。”
“奶奶的臭巴子,少邦兄弟,那你说怎么办?”
“如果我们认怂,朔日帝国就更确定颂灵将军不在山上了,那他们就会肆无忌惮地发动攻击;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妨拖延一下时间,我们回战书,约定今晚明月当空的时候应战!不过也要辛苦一下放哨的兄弟别松懈,敌军也有可能只是虚晃一枪,伺机进攻。”
瘦老头说话了,“少邦,外面的军队越集结越多,已经从最开始的五六百人加到了两三千人,而且数目还在增加,我又听说后援的军队都打着另一杆帅旗。我猜先头部队和后援部队是两个将军统率的,肯定都想立这个功劳。就我观察,先头部队实力较弱,而后援部队都是精锐。先头部队想要立下这个功劳,但是又拿不准我们有没有实力,所以就下了战书要单挑将军。如果我们今晚啃不下这块硬骨头,他们就会乘势发动一波猛攻打上山来,夺下这个功劳。”
少邦点头同意,“说得不错,如果是这样的话,今晚的战斗必须拿下不可。”
“奶奶的臭巴子,少邦兄弟,你回复了战书,但是颂灵将军不在山上,今晚明月当空的时候没人出战怎么办?”
少邦看见夏珞从洞穴里出来了,急于想和他说话,就敷衍道,“七哥不用担心,那时我自有办法。那就先说到这儿,大家抓紧时间轮流休息,不然敌军又要敲鼓吹号吵得人不得安生了。”
“行,大家散了吧!”
少邦正要过去找夏珞,夏珞却没有朝少邦走过来,而是慌慌张张就跑开了,少邦想要跟上去,无奈有人来汇报山上的物资情况,脱不开身,只得朝夏珞大声喊了一句,“夏珞,月亮当空之前一定得回来!”
也不知道夏珞有没有听到,他从山洞里走出来以后,径直就往西面的山坡上爬。
今天他爬上爬下走了好几趟,爬到了山坡上以后,天色已经是傍晚了。
天边的火烧云,是最优雅的仙女为自己亲手织就的嫁衣,每逢天气晴朗的傍晚,仙女就将嫁衣晾出来,任由微风吹拂着嫁衣,惹得远处偷看的情郎啊,心中荡起一缕缕涟漪。
青衫少女依然是抱膝坐在山坡上,痴痴地望着被烧得光秃秃的山坳。夏珞见她正在出神,不敢打扰,悄悄过去并排坐到她的身边,和她一起感受这片荒凉之景。
少女一个人独自发呆,过了半晌,也没有听到夏珞说话,她反而忍不住了,“你怎么不说话。”
“姑娘你和火烧云那么相配,我一开口就多余了,你说是吗?”夏珞轻声喊道,“颂灵将军。”
青衫少女听到夏珞这样称呼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夏珞。
“你就是颂灵将军对吧?谁能想得到颂灵将军是这样一个小姑娘呢?”
夏珞继续自言自语,“要不是叔提醒我,也许我都不知道呢……
“大概是一年半以前,朔日帝国的军队围攻青阳县,结果受到了县上军民的顽强抵抗,朔日帝国这十多年来,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当然想不到竟然会在这么个小县城遭遇顽强抵抗。但他们人多势众,最终还是攻陷了青阳县城。一向作威作福的朔日帝国军队决定肆无忌惮地烧杀掳掠这个敢于抵抗他们的小县城,杀戮之火也波及到了四周各个村庄,我姐姐的眼睛,也在逃难的时候被弄瞎了。
“所有人都陷于绝望中,就在此时,那个传奇般的铁甲巨人出现了,他高大威猛,身穿黑甲,头戴獠牙面具,舞着一把又沉又重的雁翎长柄刀,他孤身力战一百多名敌军,打了一天一夜,越战越勇,本来已经败逃的士兵和百姓受到鼓舞,纷纷又回到了青阳县,在铁甲巨人的带领下,打退了朔日帝国的进攻。
“从此以后,铁甲巨人就像一颗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了青冈山,统率周围的绿林好汉、山贼土匪,抵挡了朔日帝国一波又一波的进攻。铁甲巨人对外抵御强敌,对内惩戒恶人,劫到了敌军的粮草辎重,又不据为己有,而是拿去接济平民;他一次又一次地守卫了这片土地,给人们带来了希望。因为铁甲巨人自称名叫颂灵,所以人们都纷纷叫铁甲巨人颂灵将军。”
青衫少女一边听,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地落了下来,夏珞替她擦干眼泪,温柔地叫道,“我说得对吗?颂灵姑娘。”
“你说得哪里对了,胡说八道,”青衫女子一边啜泣,一边反驳,“颂灵将军怎么可能会是一个哭哭啼啼的女孩,你说他是我哥,或者说他是我爹,那我还信,颂灵将军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爱哭鬼?”
“不,颂灵将军就是你,”夏珞回忆起瘦老头的话,说道,“第一,颂灵将军穿着铁甲,没有人知道她具体有多高。第二,颂灵将军坦坦荡荡的一个人,为什么不肯把面具摘下来呢?因为她怕被人看见她的长相。第三,颂灵将军不许兄弟们进她的山洞,因为怕被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青衫少女急了,把话一股脑儿全抛了出来,“那颂灵将军有可能是一个孩子可能是一个老头可能是一个老婆婆,还有可能是你!你凭什么说是我呢?!”
傍晚的风吹起来,有些寒意。夏珞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青衫少女披上,又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将军,我说了你别介意,因为我进过那个山洞了……”
夏珞话音刚落,青衫少女盯着他,那样子就像要把他吃了。
“将军,对不起,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这不关其他兄弟的事,他们是绝对不许任何人进山洞的!是我自作主张,我只是想扮成你的样子鼓舞一下兄弟们而已。我进了山洞里,除了床就只看到了一个铁箱子,我……我除了在铁箱子里看到铁甲以外,还看到了女孩子的衣服……”
“你!”少女咬着牙齿,恨恨道,“你做得很好,这说明那个什么将军是个女的,但是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呢!谁要做那种垃圾将军!”
“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是你,后来我试穿了一下那副铁甲,发现肋骨被勒得厉害,就联想到了你腰上的勒痕,那个勒痕就是被铁甲勒出来的;而且,”而且那个铁箱子里的衣物的香气,明明和你身上的香气是一样的。不过后面这句夏珞没好意思说出来。
“呜,哇哇……”少女越发急了,“行,你要我说是吧!那我说,颂灵将军是我姐姐,不是我,她已经死了。”
夏珞听见那个少女这样说,吃了一惊,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少女的手腕,“你说颂灵将军死了?”
少女甩开夏珞的手,“对。”
“将军她怎么死的?是谁杀了她?”
“她是自杀的,她知道这次抵挡不住朔日帝国的进攻了,所以就自杀了!”
“那怎么可能,”夏珞站起身来,“我不信!我们一定可以打赢的!”
“你见过朔日帝国的精锐吗?你懂什么呀!”青衫少女恼了,也站起身来,盯着夏珞,“现在围攻青冈山的只不过是朔日帝国最弱的喽罗兵,你以为打得过这些喽罗很了不起吗?你见过铺天盖地的猛禽骑士吗?你见过口喷烈火的飞龙吗?你见过雷电护体的大将吗?”
“我没见过,但是我相信颂灵将军不会抛弃我们的!更不会自杀的!”
“但是她就是抛弃你们了!所以她是胆小鬼,所以我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