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案例,轮到岑蓝被打醒。
这是一例婚外情的个案。女案主大约40左右,是外企的中层管理人员,因为和男同事有情感的纠葛,来请求老师帮她解决。
亚真老师请她自己选代表上场,一个代表她的丈夫,一个代表她的同事,本人由她自己来代表。三个代表上来后,分别站好,开始静静地放松,不作任何的思考,放空大脑,让自己进入角色。几分钟后,排列的场面呈现出来:男同事代表在避着女案主,女案主在追他,她的眼睛始终跟随男同事,她并没有去看自己的丈夫代表——他被她丢弃在场地的边缘。
老师走下来,解下长长的墨绿色披肩,横在女案主与男同事之间的地上。这是一条河,代表不可逾越的边界。老师说:问问自己,你的位置在哪里?
她低头沉默。低头是不愿面对,沉默是抗拒与防御。
你是一个男人的女人,一个孩子的母亲。对不对?
沉默,持续地沉默。
对同事说:对不起,我打扰了你,打扰太久。我要回到原来的位置去。你是你,我是我。
她跟从老师的提示,说:对不起,我打扰了你。
继续说,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有各自的家。
你是你,我是我,我们有各自的家。
我要回到原来的位置去了。以后我们各不粘连,各自安好。
她不响,咬紧嘴唇。
老师加重语气:面向他,道再见,祝福他,也祝福自己。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时间象一条皮筋在寂静中被拉长,拉长,拉到极限,拉到要断裂。
不——,她突然发出裂帛一般的喊叫。
就是在那个点上,岑蓝出状况了。她平静的心弦被这一声裂帛般的喊叫挑破,眼泪涌上来,冲出眼眶,她用手捂住颤动的嘴。
来,苏乔麦,你上场来代表她的儿子。
乔麦站立着,凭感觉,慢慢地向丈夫代表靠近,但她的眼睛一直望向妈妈。
妈妈背对她,妈妈正对着她的意中人,没有回头看儿子。
乔麦与某种情绪接应,进入了儿子角色,,她跪下来,步步曲膝,向妈妈爬过去,她仰起头说;妈妈,你回来。妈妈,我们需要你!
面对这情境,岑蓝倒在肖桦怀里,失声痛哭。
这一声声叫喊,分明是小杰的声音。曾经,她也卷入情感的旋涡,和这个女人一样,对自己的家人视同不见。忘记用心品尝丈夫为她烧的菜,忘记小杰精心制作的生日贺卡,忘记他们父子俩时时在心底对她发出的爱的呼喊!
案主本人回头了,慢慢地回头,看到跪着的儿子向她仰起的脸。她“卟通”跪下,一把将儿子搂入怀里,哭着说:对不起,宝贝,对不起,妈妈鬼迷心窍,妈妈把你忽视了,妈妈好糊涂啊!
抬起头,看着你的丈夫。他一个人在远处,很孤单。老师的语调平静、有力,始终控制着整个场域的节奏与走向。
案主一边哭,一边跪着向丈夫伸出手,说:对不起,对不起,老公,我走了那么长的弯路。你能原谅我吗?你还能接受我吗?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老公代表这时候也流泪了,他默默地走过来,蹲下身,什么也没说,紧紧地抱住女案主,一家三口人跪在地上团团抱住,脸上流满眼泪。
第二天,肖桦耐不住了,她有些蠢蠢欲动,她对乔麦说,让老师给我也做一下个案吧,我心里也有结。本来她的案例排在第一个,但是后来临时进来一个人,打乱了秩序。这个人瘦高个子,戴眼镜,头发蓬乱,神情落寞,他居然是——高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