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刚进隔间,司徒玄奇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太静了,静得没一丝波动。这和他见过的东西完全背离。以前,他们对药物的吸收只能用极速二字来形容。不仅如此,他们在吸收的同时也会引起周围的灵气反应,特别在紫铭突破桎梏后更是如此。现在却怎么回事,不普通的他们又何时变成了普通人?
平静的呼吸,除却呼吸外也再没有其他什么动静。隔间内的水雾弥漫,和蒸笼并无二致。蹲下,先检视他们暴露在外的伤口。墨轩肩上的咬痕还在,道道为刀割破的伤口除却不流血外仍白肉外翻。
这不对,还在云峡时的水木瑶也曾说过,他们都见识过这两人的身体自愈能力,现在怎样,除却止血外再无变化,他们的泯然众人也太彻底了一点吧。
司徒玄奇也感觉到了两人的异常,双手分别按在两人头上,白光闪过,一丝细小的灵气便由掌心钻进两人身体。一段时间后的司徒玄奇皱起了眉头,两人的血脉并无阻塞,他的灵气可由百会直通向涌泉,但两人的机体却像睡着了一般,不仅不主动吸收药池内的药力,甚至连他们体内的那股澎湃药力也只任其游荡于四肢百骸。
“机体沉眠?”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累了就好好睡吧,没关系的!”他知道,机体沉眠的原因是机体在某个时间段里的使用超越负荷,好像人在精疲力尽时要睡觉一样,它也需要一段时间来积累回复。拿出夏峯给的玉匣,打开,里面漂浮着一个小小的蓝色光团,透过光团还能看到其间被紧裹的淡红色雾霭。天灵果,一种生于药群靠吸收药力成长的天地灵宝,是药力的天然储蓄物。按其四周分布的药力等级还可升级为对尊者亦有效的玄灵果。
灵气由指尖探出,然后像针一样的刺进光团。这时的灵气好比引蛇出洞的绳索,光团内的淡红色雾霭刚与之碰触便将其牢牢咬住。手臂后移,与手指相连的灵气也随之退出光团,化身为气体的天灵果也紧紧咬住似的钻出。
双手极速变换,在淡红色雾霭被拉出一段距离后,另一只空着的手也马上甩出一团白光将蓝色光团笼罩在外,牵引着雾霭的灵气则极速钻进墨轩身体。
照猫画虎,当蓝色光团内的淡红色雾霭消失不见时,司徒玄奇也起身推门而出,他做不了其他的事了!
另一边,梅恺也终在客舍外的树荫下找到了呆坐的紫冉。仅受有轻伤的人都被安排在了这儿。水木瑶,姜雪,姜子允楚荇等都和她一起,不过积累了数日的疲倦在他们触枕后倾巢而出,若不是担心被楚昇带走的两人,现在的她定也会拥被而眠。
双眼满布血丝,娇小的脸上写尽苍白。两天不曾合眼的她只靠那丝意念支撑,竟也不觉得困。但她似乎很无助的样子,双眼看向跟前形形色色的人时也多有躲闪,好像怕看到什么却又不得不看的模样,让人好生心疼。这不,在梅恺未到之前,就有一靓丽女子和她搭过话。
苏缇,青绮峰上年轻一代的弟子,年二十余,正是青春正丽的时候。面容姣好,一双知性的眸子里写满亲切,其嘴角上扬,青紫相间的华服配以那紧绑的马尾,更显青春正好,活力无限。她正由客舍走出,却好奇于那小女孩的兀自独坐。眼睛触到紫冉的瞬间,她就被其身边围绕的压抑氛围深深吸引了。她想不通,这么小一孩子,何以会出现这样的表情?担心,年弱的她又会因谁担心?她不懂,便朝之移步而去。
“小妹妹,你在等人吗?”她尽可能的让语气轻柔,其实无须刻意,她说话的语气始终轻柔,像山间啼转之黄莺,但她还是看到了紫冉转头之后的瞳孔,里面似有灰暗,表述着许多不同的情感。期望,责难,还有些小小的失落,害怕。苏缇在紫冉身边坐下,笑容嫣然。“怎么了?你家人呢,他们没和你一起?”她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却被其警惕的让了开去。
紫冉看着她,想说什么的样子。她已有半个时辰没见哥哥了,他们怎样,醒了没有,她不知道。楚昇发狂且迫不及待的样子还清晰印在脑海,与之相伴的是水木瑶的配音。“看来他们这次真伤得不轻!”紫冉知道,从那毫无变化的伤口里就能推测出什么,以前的她都不曾见过,即使受伤,他们也能变戏法般在第二天活蹦乱跳的陪在她身边。她自责了,从墨轩因她受伤的那刻起,自责就在她心里深种,然后在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受伤里生根。她有说过帮他们的,结果呢,若是此刻的她学会自嘲,定会对自己毫不吝惜。她说话了,不是苏缇的问题,而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东西。
“姐姐,”她问,眼里闪过一丝期待。“是不是所有进云阁的人都会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苏缇略不解的看着她。
“嗯,像你一样的能在天上飞!”
“都可以的,只要你通过云阁的选拔试炼,就能在某天触到这片天地里的神奇。”苏缇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就适时的停了下来,略有兴趣的问,“你也想在天上飞?”
“嗯,”紫冉重重的点头。“我想变强,想保护哥哥们。”
“那你可得加油了啊,”苏缇笑道,“姐姐在云阁等你!”
苏缇走了,紫冉还呆坐原地,直到梅恺出现,告知其墨轩和紫铭的现状后才乖顺的走进客舍。
云顶之上,排排金碧辉煌的宏伟建筑诉说着云阁,它不似雾隐那般隐世低调,作为九峰之首,一宗的力量汇集处,它应有自己的大家之范。虽不至于俯视众生,却也应在众生之中显其不同。富贵并不代表尊贵,尊贵却一定会在某种程度上展示富贵,云阁也不例外。
极殿之上,包括司徒玄奇在内的云阁首脑人物正在商量着什么。玄宗坐在首位,下首坐着些白首皓须的长老,再下就是各峰峰主,司徒玄奇排在最后,配有青泓的他也被这座承认了。
“洪焘,药池那边还好吧?”玄宗问,洪焘乃是药池管事人,长老衔,也是和玄宗一辈的老人物。
“阁主,您就放心吧!”洪焘道,一张红脸像被火炽了似的。“这几日虽然忙点,送到的药池的人却没一人是不在第二天活蹦乱跳的。”
“那就好!”玄宗点头,然后转向自己右首下的褴褛老人,正是当日出现在雾隐上空的邋遢老者。只听玄宗道,“老怪,明天不会有问题吧?”
“说得什么话,”老怪伸了个懒腰,不满道,“这么多年来,我何时出过问题?”
“只怪你平时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也只得提醒一下。”
“师兄,你这么说我可不太好吧。”老怪撇嘴。“咱俩半斤八两,说起来我还是跟你学的呢。”
“咳咳!”玄宗咳嗽两声,轻声道,“这事私下再说!”然后转向另一边的黑衣老人,道,“启宣,云阁明天的安全可就交给你了啊!”
“虽然觉得没这必要,但你吩咐了,我也只能照做。”确实,他心里的云阁无疑是个庞然大物,勿说云州,即使寻遍九州之地,能将之一举除名的势力也寥寥无几。
“小心无大错!”玄宗轻笑,继而转向众人的说,“想必各位都对这一届的入选人员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人数不多,规矩照旧,你们可尽显笼络之才,只要别太过,我还是能接受的。当然,我事先得在这儿和诸位说说,不管天才花落谁家,都希望大家能平常心相对,我不反对各峰间的竞争,还是那句话,别太过就好。”顿顿,继续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吧,给大家多点时间准备,也回去好好想想明天怎么笼络人才,散了吧!”
阁主开口,众人也只得躬腰已出。片刻后,极殿上也只剩下了华服和褴褛的相对。老怪还半死不活的靠在椅背上,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酒葫芦的细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