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村,河北省山区几十个贫困山村之一,虽然政府实行了新农村建设,也给村里修了公路,但是由于地处偏僻,全村除了几千亩地没有什么可开发利用的东西,500多人的村子大部分青壮年还是选择了出去打工,留着女人、老人和小孩留守,整个村子特别的冷清,这就是这个村子给季思蕊的感觉。
给她带路的微微有些驼背的白发老人指着一间破败了的土坯房子说:“这就是程文家,老酒鬼死了之后就没人住喽!你是……他家的后人?”
“嗯,他是我爷爷。”
果然不出季思蕊的所料,听到这个,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哎呀,你这是来寻根来啦,你奶奶陈淑兰可是跟我一起长的娃娃。”
“哦,是嘛,那我今天可太幸运了,您今天可得好好给我讲讲我们老程家的家史啊!”
老先生坐到程家门口一块破旧石板上,点燃了烟袋锅,长长的吸了一口,娓娓道来:“虽然你年纪不大,想必也知道,当年国家政策原因,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你爷爷程文就是当时北京来的大学生,当时一起来的还有挺多人,但是你爷爷是其中长得最帅、家境最好的,你的奶奶陈淑兰是我们陈家村土生土长的娃娃,从小俺们村里好多小伙子都得意她,但是大家都知道,她心气高,一心想离开这个村子,根本看不上我们这些庄稼汉,后来听说是你奶奶主动追求的你爷爷,两个人就成了亲,当时很多青年都在这里成了家,后来政策变了,知青返乡了,结果你太爷爷出了事,被打成了反动派,那么多知青,就你爷爷被留在了村里,你奶奶离开村子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你爷爷也不甘心,开始酗酒,不好好干活,两口子开始吵架、打架,说实话,那些年也真是苦了你奶奶了,自己一个人拉扯孩子,还要下地干活,所以后来他俩离婚,村里的人也都不吃惊,离婚之后没多久,你爷爷就喝死在了这间屋子里,可怜了当时的小枫呐!”说到这,老先生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对了,你是大娃子还是二娃子的闺女?”
“大娃子?二娃子?”季思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老人家迟疑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吐出了一缕长长的烟雾,“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哥俩一个跟了母亲,一个跟了父亲,大娃子还被送到了孤儿院,失散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程枫,”季思蕊一着急差点说漏了嘴,“我爸爸还有个兄弟?!”
“是的,程老鬼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你爸爸程枫,老二是程……什么来着,挺噶乎一个字,俺们村里这么多年到现在都没有再叫那个名字的了……”
“陈骁……”说出这两个字让季思蕊心绪难平。
“哦,对,”老人家显然也想起来了,“不过好像是叫程骁,后来改叫陈骁了吗?那可能是跟淑兰的姓了,当时离婚的时候老大跟了程老鬼,老二跟了淑兰,改嫁去了别的地方。”
“那程骁后来回来过吗?”季思蕊接着问。
“听他家的邻居说,喏,就是那家,”老人家用烟袋锅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房子,“程文死之后一两年左右,小程骁自己一个人回来过,当时他哥哥已经被送到了孤儿院,他就也走了,之后没多久淑兰就来了,来找小程骁,说他跟继父吵架离家出走了,后来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
应该是没找到,季思蕊心里想,当时陈淑兰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能靠自己,走出这大山,到几百公里以外的孤儿院找自己的哥哥,这样一来,孤儿院杨院长描绘的程枫和陈骁的友情原来是血浓于水的兄弟之情,事情变得合理也更扑朔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