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闹钟响起,陈容容迷迷糊糊地摸索着爬起来,开始刷牙洗脸,把备好的钱谨慎地放在包包的最里层,还有手电筒差点忘拿。一切收拾停当,就下楼打的出发去她神往已久的潘家园。
车上又补了一觉,呼呼睡的正香的时候,司机师傅来了一句:潘家园到了。她适应了一会儿,开始给司机师傅掏钱。下车一看,妈呀,这就是鬼市啊,和她脑子里想像的旧社会打着灯笼照出一点朦胧亮的神秘交易完全不搭界。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前面人比较多,就小碎步快跑过去看个热闹。看情形是卖主和买主讲得差不多了,正在进行最后的零头的讨价还价。陈容容看那个买主的脸,怎么有些眼熟呢?正愣神苦思冥想在哪里见过这人时,那人也注意到了陈容容,毕竟一群男人堆里多个女人太容易吸引人眼球了。
那人像发现稀世珍宝似的两眼放光,看样子买了好东西,心情也很好,嘿嘿笑道:陈容容,天啊,你怎么在这,是你们家林生派你来保护我的吗?陈容容最终还是没想起来,羞赧地笑道:抱歉,您贵姓?那人从包里数出来一叠钱扔给老板,拍拍陈容容:走,咱上一边聊去。
陈容容不敢挪步,上下打量着那男人,那人三十多岁,留着短寸,浓厚的眉毛下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看着不像好人。男人像是看穿了陈容容的心事,坏笑道:我真不是好人,但我是你们林生的朋友,我叫李库,我不会吃了你的。
陈容容想起来了,就是那天员工表彰大会来参加的那个人,她谨慎地跟过去。李库把淘来的东西交给不远处的一个男人,并交待了几句。然后转过身来迎上陈容容,像大人审小孩一样问陈容容:说吧,干嘛来了?陈容容讨厌他没礼貌的问法,生气地扭过头去,哼哼甩了一句:你管不着。李库啧啧两下,想不到陈容容这么大气性,随即赔了笑脸说道:哦,我明白了,淘宝来了,带钱了吗?陈容容下意识地拿手护住包包,心虚地说:带了一点,我就是随便看看,长长见识。李库笑道:看来咱俩有缘,这样吧,咱俩搭伙一起寻宝好吧。你相中的,我帮你砍价,我相中的,你在旁边给壮壮声势。陈容容觉得这主意挺好,就点头同意:成交。
两人就开始了寻宝之旅,随着天色全亮起来,来来往往的人挤满了路,两个人走走停停,李库时不时地拉一下陈容容的手,生怕她走丢了,陈容容一边紧紧地跟着他,一边飞快地欣赏摆满在各个摊位琳琅满目的物品。李库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拉着陈容容快步走到一个摊位前,然后放开陈容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件青铜器左右审视,陈容容在旁边的摊位上也看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一件漂亮的玉镯和一对翠玉耳环,她拿起镯子在手里摩挲了几下,又在阳光下照照,看着还不错,就向老板询价。
这边李库问完卖价,他不确定这青铜器的真假,赶紧招呼陈容容:容容快过来,给我掌掌眼。陈容容这才想起来两个人的约定,暂且先放下镯子,她凑近一看,这是个青铜制的牛尊,看着造型古朴,神态逼真,没有什么臆造的装饰,心想有可能是真的。但陈容容出口却说:这件青铜器的本尊在陕西历史博物馆,是陕历博的镇馆之宝之一。难不成是这头牛耐不住被人高高供奉的寂寞,逃回人间来了?李库看她说得头头是道,更犹豫了。老板见陈容容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猜是在诈他。就笑笑道:我这绝对是真货,天底下相似的青铜器多了去了,牛尊也有很多相似的,每个博物馆都有那么几个,存世量又不少。
陈容容噘噘嘴,反正她又不买,就反驳道:你看你这牛的脚做工太差了。李库你看看。然后凑近李库用手肘暗中捣了他一下。李库心领神会,他本身就是个老油条,更擅演戏,摇摇头道:老婆,还是你眼力好。我差点就出手了。陈容容白了他一眼,心想臭不要脸谁是你老婆。
李库狠狠心把牛尊放回去,老板有点坐不住了,这早上的第一单生意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第一单就开张预示着全天生意红火,他说:我这确实是真品,你多少钱能拿吧。李库伸出1个手指头,老板说:1000?李库又晃了一遍:100。我就看这牛尊长得可爱,拿回去也就是个摆设。老板装心痛:一口价,500你拿走。李库还是伸1个手指头。老板不耐烦了:300最低了,不能再讲了。李库也让步:200,多了也没有。老板说:成交。
李库喜孜孜地抱走牛尊,不论真假,买的都值。这可是和陈容容一起买的,很有纪念价值。陈容容重新拿起玉镯跟老板讲价,别看陈容容给别人出主意一套一套的,自己讲价那斯文的不行,讲了半天根本没讲下来。李库不耐烦地嘟囔:老婆,咱买完这牛尊就还剩下300块钱,溜达了一天还没吃饭哪。你给老板说那镯子和耳环300行就拿走,不行就算,磨叽个没完了。陈容容就坡下驴,央求老板道:就便宜点吧。老板降到500,最后李库讲到450成交。
陈容容正在掏钱,李库已经把钱从钱包里拿出来了,正好450给了老板。陈容容说:我带钱了。李库笑道:咱俩谁跟谁?你帮我讲下这牛尊,权当我感谢你了。你请我吃饭吧。陈容容不好再坚持,就说:好啊,我都快饿死了,咱走吧。
两人开始往回走,冷不丁看到有一家卖红绳的,陈容容停下脚步买了一大一小两根红绳,自己把小的一根戴在右脚,另一根放在包里。李库见状问道:买红绳干嘛呢?辟邪吗?怎么不给我买一根。然后腆着脸伸出大手等着陈容容给买。陈容容又好气又好笑:我又不是买糖,还见者有份了?这红绳是有说法的,没有关系的两个男女是不能送红绳的。李库听了更不退让:咱俩怎么没关系了?你那根是买给刘震的吗?你得给我也买一根,我不跟他抢,这样吧,我和他,他做大,我做小。
陈容容像是听到了最荒唐的一段话,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李库坏笑道:虽然我年纪大点,但是刘震比我来得早,我让他做正房,我做小。唬得陈容容又急又恼:你这家伙胡说八道什么呢,咱俩刚认识第一天。你真会逗小孩儿玩。李库立马换上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说道:陈容容,喜欢一个人是不能按时间长短来衡量的。你看咱俩多有缘哪。我可是头一次跟女人一块买东西讨价还价,还是来潘家园,这多浪漫的一件事哟。
陈容容根本分不清他嘴里说的是真话假话,扭头要离开这是非之地。李库见陈容容不给他买,从老板手里抢过来一根就跑,陈容容恨得牙痒痒,匆忙掏出钱来给老板,然后飞速去追李库。
李库已经到了停车场,看见陈容容四处寻找自己,忙挥挥手示意自己的位置。在陈容容上车之前赶紧把红绳戴在手上。陈容容气喘吁吁地上了车,看见红绳要去抢,李库举起手来委屈地说道:陈容容你这么小气吗?我刚才可给你付玉镯的钱了。
陈容容见无法要回红绳,没好气地说:系错了,男左女右,你要系在左脚上。李库不解道:不是系在手上吗?陈容容解释道:女人系在手上是求姻缘的,也可以含蓄地系在脚上,因为月老就是把红绳系在有姻缘关系的男女的脚上。李库嘻嘻笑道:要是月老喝多了,把一个女人脚上系两条线,系给两个男的,那不成三角恋了吗?就像你和刘震和我这样的。
陈容容根本不打算和他再争辩,由着他胡说八道,自己下车去坐公交。李库求饶道:我错了,我还饿着呢。你说好请我吃饭的。陈容容狠狠甩下车门,这人绝对是一变态神经病,一刻也不能和他再待了。
李库让司机开车跟着陈容容,李库坐在车里仍不忘给陈容容洗脑:你还记得你上次说得东食西宿那个字谜吗?你看人家古代的女孩子都想得那么开明,吃在东家,住在西家,你可以选择吃在我家,住在刘震家。当然要是能在我家吃住就更好了。你放心我不会和刘震争宠的。
陈容容要发疯了,她和刘震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就左一个刘震右一个刘震,还顺带推销他自己做小,他把陈容容当什么人了,她哪是那么放荡的女人。这个李库是林生的朋友吗?他是不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
李库见陈容容被自己调戏得快发狂了,开始着手进行善后工作:陈容容,像我这样的坏男人,就喜欢欺负调戏老实巴交的女孩儿,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呢。可不敢当着外人的面说我要给你做小,要不然我还怎么在这圈里混?
陈容容愣了,敢情这家伙正常着呢,不过就是拿她开涮。她的小宇宙实在忍不住爆发了,看路边有块砖头,弯腰去捡。李库见状命令司机光速逃命,远远地给陈容容留下一个飞吻。
陈容容立在原地,差点虚脱,没想到遇上李库这样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