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霞刚走，王涛就开始写信了。可是半个月过去了，没有回信，也没有电话打来。
他就往二婶儿家打电话。二婶儿接着电话，说让他等着，她去叫小霞。平时都是很快的，而这一次等了很长的时间，并且二婶儿回来说小霞不在家。问去哪儿了？她说不知道。
第二天再打。二婶儿说小霞去外地了，广州还是什么地方不太清楚。
第三天还打······
打的多了，二婶儿也不耐烦了。最后直截了当地告诉王涛，以后不要再打这个电话了。
为此王涛心里很烦。还好厂里比较忙，而且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有应酬，才使得漫漫长夜不那么难熬。
所谓的应酬，就是请司机和那些有好车的单位、部门的领导吃吃饭、洗洗澡，再唱唱歌什么的。当时的情况，私人轿车还很少，特别是进口的高级轿车，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企事业单位的。
像加力这样专修进口轿车的汽修厂，生意全指着这些有高档轿车的单位呢。和他们联络感情，就是为了让他们把单位的车定点儿在加力维修、保养。另外还有一个方面，就是结账的时候能顺利点儿。修车这个行业，特别是修高档车，因为面对的都是单位客户，活好干、钱难要是出了名的。你又不能逼得太紧，要是把人得罪了，帐给你结不结还不一定呢，以后他单位的车都不来你这儿修是一定的了，那损失更大。
这些事情，开始的时候，都是以赵总为主，王涛只是坐陪。慢慢的，在赵总的指导下，王涛也弄清了里面的门道。赵总则退到幕后。除非重量级的人物，一般都是由王涛出面应酬的。用赵总的话说，王涛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如今，北郊一带的酒楼、歌厅，洗浴中心······王涛可谓轻车熟路，了如指掌。甚至，哪个地方来了一名新的员工，他都能够有所察觉。
而就在几个月前，王涛还是那个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特别是赵总第一次带王涛出去玩儿，更是让他长了见识。
那还是王涛刚当上副厂长不久的事情。你也是他第一次接触他所谓的“上流社会”。他们去的是一家市里顶级的KTV。门前的霓虹闪烁和室内的金碧辉煌自不必说。
王涛知道，今天来这里不是应酬，因为只有赵总和他两个人。用赵总的话说，是让他开开眼界。
两个人穿过大厅，被让进了一个包厢。随后进来的服务生问要不要人陪酒。
“不要。“赵总又扭头对王涛说，“——他们这儿的太次，我找两个高级的。”说着从包里掏出大哥大······
赵总打完电话，又点了一瓶王涛听都没听说过的洋酒。
······
洋酒送进来，服务生用两只高脚杯给倒上。
“来，先喝酒。”赵总说着端起一杯抿了一口。
王涛也端起另一杯，轻轻地呷了一下。
“味道怎么样？”赵总问王涛。
“跟咱们的白酒不一样。”
“······哈哈，知道这酒多少钱吗？”
“多少？”
赵总用手比划了一个“八”字。
“八十块！”王涛有点儿吃惊。
“不，八百。”
”八百？！“王涛的话音已落，嘴巴却还张着。
他又重新抿了一小口，看表情似乎享受到了它的价值所在。
说话间，有人敲包房的门。
“进来！”赵总说。
门开了，两名年轻女子走进来，和赵总打着招呼。
这两个女子长得漂亮且不说，而且气质高雅，衣着端庄。
“先把那个卡啦OK机调一调，还有那个歌本儿拿过来。”赵总吩咐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一个打开屏幕，一个去拿歌本儿。
赵总趁机对王涛耳语：“你能看出来她们是‘小姐’吗？”
王涛再一次吃惊地瞪大眼睛。他重新打量着这两个女子，她们根本就是女大学生或者公司白领。看外表，无论如何也不会跟“**”这两个字搭上关系。
赵总又要了一堆啤酒、饮料。四个人开始唱歌。王涛平生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投怀送抱”。
······
“你们两个在这儿好好玩儿，我们到大厅去透透气。你看着表啊，我们一个小时以后回来。”赵总冲王涛说着还挤了一下眼。
赵总拉上一个女子往外走，到门口又转身交代留下了陪王涛的女子：“你可要让我这老弟尽兴啊！”
“放心吧。”坐在王涛身边的女子说。
······
王涛第一次和一个**做了那事。心情十分复杂，同时又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当赵总领着另外一名女子回到包房的时候，他装作醉得不省人事了。当然，今天晚上喝的也确实不少，于是，便将醉就醉了。
赵总拿钱打发了两名女子，又叫来服务生结账。
由服务生帮忙架着，赵总把王涛弄到了车上。
赵总开车。王涛假装刚睡醒，慢慢睁开眼睛。
“怎么样，好点儿没有？”赵总问。
“好多了。”王涛答。
“这么晚了，别回家了。我给你找个酒店开个房间吧。“
“不用了，赵总。你把我放路边儿，我打的回家就可以了。”
“这都几点了？又喝了那么多酒，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赵总说。
赵总把王涛带到一家四星级酒店，开好房，陪他一起来到房间。
“好了，你休息吧！”赵总说
“那你······”
“你别管我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直接去厂里上班就行了。”
赵总走了。
王涛仰面朝天，躺在酒店干净洁白的大床上，睁着眼睛没有一丝睡意。
他在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在想那宫殿一样的KTV；他在想那八百块一瓶的洋酒；他在想那个站着纯情端庄，躺下放荡****的**；还有这一晚上几百块，比家还要温馨舒适的酒店房间。一句话，有钱真好。
王涛第一次知道，钱是这么花的，钱还可以这么花。赵总今天花钱是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王涛。
赵总是个比孙贵荣高一百倍的老板。他对你好，却嘴上从不表功。他不要你谢他，却让你心存感激。他让你心甘情愿地，心情愉快地为他工作。他就是一个摔阿斗的刘备。
······
林霞终于来信了。信的内容是要王涛连同他的妈妈一道去平原县，商量关于两个人婚礼的事宜。
王涛想不到情况变化得如此之快。他也不知道林霞用了什么办法，能让她的父母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他更不知道，这些日子，平原县发生的事情。
······
林霞从省城匆匆忙忙赶回家，才知道是个骗局。母亲并没有生病，更没有如信中所写的那样“卧床不起”。
林霞跟着王涛走了以后，家里人确实着急上火了好一阵子。虽然气得要死，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到最后，也只能是感叹“儿大不由爷”了。日子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突然有一天，林霞妈妈到林霞的房间找东西，无意间从抽屉里翻出了那些王涛写给林霞的信。于是，就按上面的地址给林霞写了封信。写信的目的，就是要让她回家。
林霞责怪父母，不该在信里把情况写得那么严重，害她担心。这下可惹火了她爸爸，大骂她不孝······把老林家的脸都丢尽了，还叫嚷着质问：“是不是等到我们老两口死的时候，也不用通知你！”
林霞明知自己犯错在先，父亲心里有气，也不再争辩，任由他吼叫······
林霞看爸爸妈妈身体都挺好的，也没什么事儿，想着在家住上几天就回省城。谁知道，妈妈牢牢地把她看住，不许她出门，声称：这次回来，就别想再走啦！打电话、写信都不许，就连上厕所，她妈妈都跟着。就好像关进了监狱。
林霞心急如焚，跟父母吵，跟他们闹。可是，这回她爸妈是铁了心了，无论林霞怎么折腾，就是不让她离开家半步。
闹了些日子，林霞折腾累了，倦了，不闹了，也不再开口说话了。一个人坐在屋里，静静地想念着她的王涛。
······
这一天，母亲出去买东西，把林霞一个人反锁在家里。
母亲回来的时候，林霞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桌子上放着装安眠药的空瓶子······
幸亏发现的早，送到医院及时洗胃，性命保住了。在医生给她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有了身孕。
林霞还没有结婚，又吃了大量的安眠药，从各方面考虑，这个孩子都是不能要的。林霞做了人工流产。
父母一改平日的严厉态度，对女儿倍加关爱，百依百顺······同时，给省城写信，要王涛及其家长来平原县，讨论两个人的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