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子的道场诚如他自己所言,蟠龙山四柱紫薇天修道一生,自称是伏羲大帝传下的道统,因周文王姬昌而天下皆知,传承两千余年。渊博的道统,早已遗失不全,现在见到最多的就是六壬断法,至于紫薇斗数、梅花易数、奇门遁甲等诸多奇术早已湮灭在了历史长河。
天玑子是当世四柱紫薇天唯一的传人,贪念红尘俗世,却又无甚本领,追名逐利,对天机尚没我等研究的深入,实在辱没四柱紫薇天的声名。
清源山住着一群活着的佛陀,使得流民的礼佛之心更加虔诚,林昕瑶出了一大笔资金,流民出力,重建后的少林寺显得更加宏伟壮阔,磅礴大气,真乃是凤凰浴火,涅槃重生。雪灾过去之后,一些流民就在山脚建起了一座村子,日夜朝拜,祈祷平安。
元子蓉和那个小女孩都没有被救回来,林昕瑶从慧能大师那里知道了玉阙宝圭天的位置,这才回林府就请来了林管家,又思索了一盏茶的功夫道:“林叔,你去账房取一千两白银,送往岭南道铜州句漏山玉阙宝圭天,救赎两个小女孩,一个叫元子蓉,一个叫方小梅。”
林晓晨自从清源山少林寺回来之后,心里就一心惦记着元子蓉,都说小孩子之间的情感最为真诚,却是一点儿也不假。这会儿见娘亲拿钱去赎元子蓉,对元子蓉的回归,他此刻更多了几分期盼。
“是,夫人!”
“徐叔,临行前你先去镖局顾几个镖师。”
老管家林原是林昕瑶父亲的发小,而今在林府老一辈的人除了老管家和账房徐管事,再无他人,对于两个老人来说,物是人非,就像门外这一根老树,迟迟未见吐露新芽,也是林昕瑶唯一能看到她的父母的影子。
林原正欲告退,去听门外有人唤道:“林叔此番不宜去铜州,我另有要是急需林叔去办。”
易名,一身灰色长衫,颇有几分读书人的儒雅,但这份儒雅的气息当中更有几分咄咄逼人的寒气,像一柄尖刀,逼得一众家奴不敢直视,默默地低下了头。明明是入赘的姑爷,但府里的人却更畏惧他,与之对比的林昕瑶却是多么的温和,像一抹春日里的阳光,滋养万物的绵绵细雨。
在林原心里,易名的话却是比林昕瑶的话来得更有分量,虽然这些年从未见过或听说易名动怒,但这份时时刻刻压在他心头的威压,容不得他去质疑和推卸。“老爷请吩咐,我这就去办。”
“我听说大乐正姜渐离,姜老先生辞官回乡,目前归隐在烟墩顶,可有其事?”
“确有其事,前几日姜老先生途径丰州,特来府里拜会老爷子,得知老爷只早已故去后,便转身离去了。”
“哦!”易名似乎颇感意外,带着几份笑意道,“这样也好,林叔稍后备一份厚礼,请他出山教晨儿礼乐!”
“那王先生那边?”
易名瞪了一眼林晓晨,叹道:“刚才王家老二传来消息,昨天王老先生被这逆子推倒,扎在一根竹桩上面,昨晚已经故去。”
“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林昕瑶用纤细的手指戳着林晓晨眉头道,“稍后我再去王家凭吊一番,不过那两个小孩救赎一事,就换一个人去办吧。”
“佛家讲缘法,来去皆是缘,强迫不得,总有一天你会再见她。”
林家的人总是在忙碌着,林昕瑶几番被易名拦下去救赎元子蓉一事,林昕瑶信佛,易名了解她,给她将佛家的故事与缘法,时间长久了,她也忘记了还有一个要被她纳为儿媳的女子,等着她们的到来。
似乎一切冥冥之中早有上天的安排,王老先生故去了,大乐正姜渐离却在这时候回来了。本来此前王老先生一直都是在院子里教林晓晨音律,昨天不知怎么想到带林晓晨出城看涛听风。在郊外林晓晨遇到了一群放纸鸢的小伙伴,但王老先生对林晓晨看管的严格,这才和一个叫沈文韬的小伙子将王老先生推在一地,撒腿就跑了。哪知地上一根竹桩,正好扎在王老先生背心,人老了本就没有多大气力爬身起来,等被人发现时,只剩下一口气了。
沈文韬是丰州城沈家的长孙,与林晓晨同在书院读书,是书院这群孩子的孩子王,他的身高超出了同龄的小伙伴许多,自幼习武练剑,气力较大,五六个小伙伴一起也敌不过他。
沈家是丰州城内唯一的武林世家,家族中人都能使得一手矫健敏捷的秋水剑法,剑光璀璨夺目,好似坠落九霄的烈日。江湖人称:秋水沈家。
“我跟你们说啊,我昨天看见我爷爷在后花园的湖面上站了一天,没有沉下去,你们谁的爷爷有这么厉害呀。”沈文韬天天在这群同伴面前吹嘘自己爷爷能在天上飞,能呼风唤雨,其他小伙伴只当他在吹嘘,林晓晨却听到了心里,因为他见过。他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也在清源山回来之后,潜移默化的改变着。
“大个,我想去找你爷爷拜师,我也想学这水上漂的功夫。”
沈文韬因为个头高大的原因,大伙给他起了一个不甚文雅的外号“沈大个”。今天林晓晨相信了他的话,他仿佛找到了知音,瞬间也来了兴致,像极了一个卖宝的商贩,道:“小林子,我跟你说啊,我爷爷可不只有水上漂这一门功夫,我以前和你说的都是真的,一声大吼,可以震落一地的麻雀!”
林晓晨偏着小脑袋,想了想:“我们现在就去拜师。”
“还是你小林子聪明,以后我成了大侠,一定让你做我的剑侍。”
丰州从南边出城,就必须的路过沈家,也可以说沈家把守着丰州的南门。当代沈家家主是沈文韬的亲爷爷沈不鸣,今天从早上起来一只喜鹊就在窗外不停的啼叫,似乎有好事将近,这会儿盘坐在湖边打坐,老远就听见沈文韬的呼喊:“爷爷!爷爷!”
沈家比林家大出几倍,围湖而建,依山而居。沈不鸣粗犷的脸上,有一道细细的刀伤,看上去却只有四十来岁的模样,颇是和蔼,笑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还带着小晨儿。”
“沈爷爷,晨儿今天是来拜师的。”
“哦,你父亲可知道。”
“家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