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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忆

21世纪初,沧市,立秋,晚8点,天上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这又将是一个雨夜,雨落在这古老的城市,洗刷着它千年不变的面孔。街道上行人纷乱,抱怨着雨的突如其来和这易变的天气。明明天气预报上说的是晴天,却偏偏下了雨。难道说天气预报真的是反着看吗?

张旭此时也抱怨这该死的雨,秋天的夜本就是凉的刺骨,更别说他这身上只有一件洗的发白的黄色套头衫,已经起了很多的线头,甚至还有缝补的痕迹,可以看出已经穿了许久。而现在外面又下着雨,凉风顺着窗户缝,门缝,墙缝钻进来打在他脸上,就好像整个屋子就是个充满洞的破气球,冻得张旭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麻了。可是他不敢乱动,怕发出太大的声响,从而让外边的人听见。

张旭5岁时就进了这个该死的福利院,现在算算也有10多个年头了吧,在刚进福利院的日子还算好的,一日三餐虽然简单但还能够吃饱,但自从他开始反抗,开始想要逃出孤儿院的时候,地狱出现了。拳打脚踢、辱骂早已成了家常便饭,在那些没有人来探望的日子里,他一天只能吃上两顿稀饭,保证他们不至于饿昏过去。他们让他干最繁重的工作,像猪狗死一样使唤着他,但他明白这其实并非全源自他的那些想法,而是他长得太快了,是的长得太快了。今年仅仅18岁的张旭,身高已经突破了一米八,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基因,让他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却能如此健康的成长。但他都忍了,因为他确实没有别的办法了,他只是想填饱肚子,只是想生活下去而已。但老天爷似乎没有如此仁慈,他,也终于到了选择的时呢。。。。。。

就在今天上午,他偷听到了门卫李二狗与副院长的谈话,他们说已经联系好买家了,就在今晚动手运货。张旭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几年前他陆续打听了一些这个福利院的内幕,靠着自己将这些信息结合,到也终于搞懂了这该死的孤儿院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相比于平时伪装得跟个傻子一样人畜无害,但实际张旭却聪明的很。即使依靠孤儿院那表演性质的给孤儿们讲课,看书,也让张旭积累到了足够的知识,至少不会傻傻的认为这真的是个由某个爱心人士自己花钱组建的一个收留孤儿的孤儿院。大概是挂名在一个外地人名下,说是收留孤儿,实际上却做的基本是倒卖儿童,甚至于说倒卖器官的生意。这些他都知道,但他并未害怕,因为害怕也没有用,他不会让老天善待你一点,更不会让孤儿院里这群没了人心的家伙对他好一点。随着以前年纪较大的孩子一个个的被送走,张旭明白,迟早轮到他自己,所以他一直都在装傻,什么时候都在咧着嘴傻笑,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傻子。傻人有傻福,这句话也许是对的,在这所孤儿院所待的日子里,他连能呆到15岁的人都没见到过一个,哦不,应该是有一个的,他的好朋友或者说那个人认为张旭是他的好朋友,那个人叫李凯,是十岁才到孤儿院里的,从当时副院长那个恶毒女人的脸上,张旭看出她并不想要一个这么大的上过学的孩子.

那时候张旭已经本能的觉得孤儿院有问题,张旭现在都无法解释那种感觉,当他八岁看到曾经在一起的伙伴少了一个的时候,看到副院长那恶毒女人说他被领养的时候,张旭就像被蛇咬了一样,一下子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从那天起,张旭就开始变得痴痴傻傻得了,这种天生的本能,让他可以逃避许多的危险。而痴痴傻傻的外表,也让他不至于受到孤儿院管理人员的过多关注,但在和同龄孩子的交往过程中,就不那么顺利了,毕竟没人愿意和一个整天只知道傻笑的一个傻子玩,相对于不那么合群的孩子,等待他的结果只有被排斥,被欺负,甚至于被拳打脚踢。李凯是唯一一个不这么对他的人,或者更贴切地说,同病相怜而已。李凯与张旭被孤立的原因恰恰相反,离开太聪明,更简单点说,离开瞧不起那群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他们有的甚至连门都没出过,更像是被圈养的猪。”这句话是李凯说的,张旭至今还记得!

虽说同被孤立,但李凯对张旭却十分的好,有人欺负张旭李凯会打回去,有人骂张旭李凯会把口水吐在那人的脸上,张旭不明白李凯为什么这样做,是因为需要一个朋友不至于太孤独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张旭直到今天还是不明白。记得那年是张旭十三岁的时候,而李凯已经十五岁了,那天是李凯他的生日,他们俩清晨就早早的起来,在干完活后,领到那天的早饭在角落里吃起来,那天正好是有人要来看望孤儿,他们得以有一顿丰盛的早餐,也算是对李凯生日的一个小小的庆祝。张旭还能依稀记得,吃饭的时候,李凯并不能说是开心,更像是恐惧与兴奋的结合,身子都在轻微的抖动。他说她要自由了,他不会像那些人一样的,张旭知道他说的是那些曾经跟他们一起生活的孩子,一个个的接连都消失了,李凯紧握住张旭的手,说对不起,说他只能一个人走但他绝对会回来接他的,让他小心孤儿院里的人,他们都是恶魔,他们根本是在拿他们当货品买卖,但他没来得及说完。那个恶毒的女人向他们走了过来,领走了李凯,走时还回头瞥了一眼张旭,当时张旭整个后背的汗毛都乍起,但不知为什么,他的脸上却做出了这些年他最熟悉的表情和动作,“哈哈啊哈哈啊哈哈”也许是这标志性的傻笑让那个恶毒的女人厌烦,他并没有再回头看,径直的带着李凯走了,而那一次,是张旭最后一次看见李凯,或许更谨慎的说,他最后一次看见活的李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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