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诚第一次为我敞开这扇大门,天色渐黑,起风了,远方的山脉发出凄凄切切的呜咽声。
我站在回廊,深吸冬日清冷的气息,裸露的衣裙让我浑身一激灵,静静地尾随大诚往东方正殿走,中途看见一座座侧殿微微亮着灯,一簇簇人影在举杯邀酒,十分快活。说来奇怪,这洫国的臣民似乎都沉浸在长久的安乐中,毫无危机意识,作为外人的我为什么要如此悲壮?
回廊每隔一段距离的侍卫服装渐渐从暖色变成冷色,不远处看见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殿外站了很多人,从他们的华丽着装看来,应该就是阿男上尉口中的爵臣了,这和古典电视剧里的早朝差不多——
而,真正吸引我的是,他们的身后都有一个玻璃狱。
狱底的中央是四只精致的小轮,而玻璃柜里面,是蒙着眼睛的妖艳女子。
大诚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站在一座巨大的玻璃箱旁边,对我说:“邪儿。”
我心领神会地作了一个不必多言的手势,抬起我的脚迈进去,然后大诚用一条长丝带蒙住了我的眼睛,又用丝巾将我的双手捆绑在背后。他在我的身后抚住我的双臂,像在给我打气般地鼓起了胸膛,贴在我的背脊搂住了我的身体,他说:“邪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这里。”
漆黑之中,我听见玻璃门在外面反锁的声音。呼啸的冷风被挡在外面,这里很温暖。玻璃狱移动起来,微微地听见人声喧哗,有人在对我品头论足,听见女人媚笑声,以及大诚对他们说:
“她是汐殿下的女人。”
自古以来,皇帝六宫粉黛三千佳丽都不嫌多,我来到一个不合理的世界,竟也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一大讽刺。
而当大诚说完这句话之后,周遭安静下来。良久,正殿大门咯吱敞开,我的玻璃屋子又移动了起来,颠簸感渐渐大了,由于外面的寒冷,忽感温暖的身体不适应地战栗着,我双手俯在玻璃上,慢慢地坐下了身子,俯身跪在玻璃牢狱里面,直到它终于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