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齐飞的安慰，陈曦渐渐镇静下来。尽管还是心慌慌的，却也不像刚刚那样，恐惧到受点惊吓就六神无主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车身摇晃得没那么厉害了，而且丧尸的嘶吼声也渐渐稀拉下来。
不过，还是能听到它们从尸体身上撕咬血肉时，像抢食的野狗一样发出的、“呜噜、呜噜”的低沉嗓音；
以及生嚼人肉时，那令人想吐酸水的、“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又过了一会儿，野狗抢食一样的“呜噜”声彻底消失了，只是那“嘎吱、嘎吱”的咀嚼声，听在耳朵里却越来越清晰了。
——它们会不会是没有吃饱，这会儿正趴在车窗上，看车里有没有人呢？
陈曦忽然这样想到，并且鬼使神差的、居然想撩开头顶的座垫，往窗外看一眼。
“不想死就别动！”
这回，齐飞捂着她嘴的那只手，改成了按住她的头、使劲儿往下压，并且用严厉的目光瞪着她，低声警告了一句。
虽然没能抬头看外面，但是眼角的余光，仍然让陈曦瞥到，几头丧尸的身影，正紧贴着车身来回走动着：显然，它们的确是在向车内打量着。
不知是因为被齐飞捂住了嘴、导致呼吸不畅，还是单纯的恐惧，陈曦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并且心跳也急速加剧，甚至不需要去感觉，只是用耳朵听，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着，一路蹦到了嗓子眼儿这里。
她怀疑，如果齐飞现在把手拿开的话，自己的心脏会不会立刻就从嘴里跳出来。
“好了，它们应该散开了，不过不会走太远。所以，现在可以起来了，但是动作一定要轻，别把它们再引回来。”
良久之后，齐飞才低声警告了陈曦几句，然后把手慢慢拿开。
悄悄露出半个脑袋，仅让双眼上升到车窗下边线的高度，向外面扫了一圈之后，陈曦终于“呼～”地长出了一口气，一边用小手轻拍着胸口，一边心有余悸地说道：
“吓死我了，它们可算走了！”
话音刚落，陈曦就莫名其妙地看到，齐飞冲着自己怒目而视；
甚至不等自己忐忑地问他“怎么了”，便看到他突然抓起驾驶座旁的撬棍，两手一正一反地握着，冲着自己的头部就猛地扎了过来。
“啊——！”
陈曦吓得失声尖叫起来，并且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却突然发觉，一点也不疼。于是叫声刚起，就因为觉得奇怪，而自行收住了声。
睁开眼后瞧见，撬棍只是从自己头顶掠过。但没等她回头细看，就见齐飞再次按着她的头，让她重新缩回仪表板下面，并用座垫盖上。
不用齐飞解释，陈曦很快就自己知道了他这样做的原因：
因为她刚才的那半声尖叫的吸引，原本已经散去的丧尸，有一部分又折返回来，趴在车窗上，围着汽车绕起了圈。
幸运的是，丧尸应该是没有什么思维能力的。所以在汽车跟前呆了一会儿之后，没有发现异常的它们，便再次散去了。
而被撬棍的尖头扎死的那个同类，并没能引起它们的怀疑。
这一回丧尸离去后，齐飞一把扯掉陈曦盖在头顶的座垫，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不过没等他吭声，就见小女生目光怯懦地瞧着他，缩着脖子说道：
“下……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我不敢了。”
“你还想有下次？”齐飞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句，然后不容置疑地命令道，“下车，马上！”
“齐大哥，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以后真的不敢了！”
陈曦嗫嚅着哀求道，眼眶里泛起了晶莹的泪花，眼看着再转个圈，就会掉出来的样子。
“哭个毛线！赶紧下车，我们走路去省厅——前面路堵死了，车过不去！”
齐飞不耐烦地训斥了陈曦一嗓子，然后打开车门，拎着链条锁、动作小心地先下了车。
——诶？他不是要赶我走啊？
陈曦眼眶里已经成型的泪珠，立马就蒸发干了，意外地想着，然后跟着下了车。
由于一头丧尸就被撬棍钉死在，副驾驶座一侧的车窗外，正瞪着恐怖的黄眼睛“瞧”着车内，所以陈曦根本不敢从这边下车，而是挪到驾驶座一边，然后下的车。
然而，当她下了车的时候，却忽然觉得，还不如大着胆子从另一边下车呢：
因为，这边的车门外的地上，躺着那名警察残缺不全的尸体。
它四肢上的血肉，早就被啃了个精光，甚至连点肉渣子都不剩。森森白骨的表面，只剩下些血丝，以及丧尸啃噬血肉时，留下的牙印。
看着这些牙印，陈曦甚至能想象得到，丧尸的牙齿在尸骨上摩擦时，所发出的、瘆人的“嘎吱”声音；
而尸体的胸腔和腹腔，也已被掏空，只留下一颗血肉模糊的头颅，还在不甘、惊骇地大睁着双眼。
“别担心，被啃成这样，它肯定变不了丧尸了。”
齐飞古井不波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陈曦扭头一瞧，只见他正蹲在地上，从一堆藏蓝色的破布条里，翻找着什么。
从那堆破布条上偶然瞥见的标志来看，它们应该是被分食的丧尸扯烂的，警察制服。
“会用枪吗？”
齐飞蹲在地上，问陈曦道，并且一只手往下虚按了一下，示意她赶紧蹲下，别被远处的丧尸瞅到；
而他的另一只手上，正握着那名警察遗留的“小砸炮”。
“我在靶场打过。”陈曦答道。怕把丧尸再次引来，她把声音压得很低。
“只会扣板机，可不算会用枪。”齐飞强调了一句。
于是，陈曦不说话地摇了摇头。
“这是保险，往上挑是‘保险’，往下压是‘射击’；这是弹匣扣；这是套筒，把保险压到‘射击’上，然后拉套筒、让子弹上膛，就能扣板机了。”
齐飞简单讲解了一下，然后把枪递给陈曦，看着她操作了一遍。
“没子弹啊？”
陈曦退出弹匣看了一下，发现是空的，于是问道。
“两个弹匣都被这家伙打光了；现在，我们去找点子弹。”
齐飞把另一个空弹匣也给了陈曦、让她拿着；然后冲她亮了亮，从那堆破布条里找到的一串钥匙。
随即，示意她跟着自己，借助满大街的报废汽车和其他障碍物做掩护，朝那个警察来时的方向，小心前行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