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之城外的某处山谷中。
我看着这位依旧将眼神凝视在那片枯死的藤蔓上的倩丽身影,打断了她:“火族攻打冰雪之域的期限已经定下了,半年之内,现在火焰大荒的东荒部落已经在集结军队了,那些我火族的盟友也会逐渐聚集到烈焰之城。”
她低下头,看着藤蔓的底部,一直沉默着,我继续说下去:“你记忆里的我应该不是这样的吧,那你就说说,在你印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我看看我自己有没有印象?”
漓洛转回身,看着我,沉默了好久才轻启朱唇:“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真的很不同,以前你有什么心思绝对是隐藏在自己的心里,而现在不管是疑问,还是你的什么想法,都会自己说出来,你以前总是渴望给这火焰大荒带来和平,可是现在的你,却是想着怎么样将战火再次重燃到这个大荒里,这些都是你变了的痕迹……”
“隐藏,和平,在你的诉说中,我并不能看到我自己的影子,相反,我觉得你说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始终看人脸色的人,如果我以前就是这个样子,那我还真是有些失望了。”
“手无缚鸡之力,始终看人脸色,这真的很像从前的你,你还记得你的弟弟吗,那个曾经和你一直待在这里度过了童年的孩子,你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找到一种保护他人的感觉,所以当你弟弟回家的时候,你才会是那种卑微的可怜的样子。”
“我弟弟?炝烺吗?”炝烺是父亲收的义子,一直随着我在东荒结界内长大,没有想到失忆之前,我还和他在这里生活过,好像父亲,炝烺他们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她没有回答我,转回身好久才背对我说:“或许吧,你也只有现在的样子,才不会像以前一样,最后也不会落得了那样的结局。“
“看来失忆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你说了这么久,我越来越相信以前的那个自己绝对不是现在想要成为的人,我自己对我的失忆也有一种感觉,尽管现在我确定我的失忆不是我想要的,但是在潜意识里,我还是不想拆穿自己在失忆以前究竟是什么样的,漓洛,我父亲告诉我你为了救我,差点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所以我要你成为我的王后,仅仅是因为这样的恩情,而绝不是其他的,你的心结我会等到解开的那一天,甚至为了早一点解开,我都会尽自己的最大力量去完成,除了这样,我没办法在许诺其他的了,前一段时间,凡世里来了一个说是以前故交的人,可是对于他我还真是一点想不起来了,但是我总觉得他应该是我一位舍不得的朋友,可是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我没有挽留,其实我明明知道将他留下来对火族都是很好的,可依旧没有挽留,因为现在的我,或者说失去记忆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年你们熟识的人了,而他是为了以前的朋友而来,所以他的朋友不在了,我相信如果把他留在这里,应该是一件残忍的事吧。“
“我不明白你这样说的目的是什么,在感叹人世间世事无常吗?”漓洛反问我。
我看着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下是逐渐丧失去灵动的眼睛:“或许,我要娶你是因为以前我亏欠了你,但是我希望你嫁给的绝不是以前的我,而是现在火族的帝皇,火焰大荒的执权者火炫!你明白吗?”
漓洛转回身,看着我,平静的脸上让我看不出任何色彩,只听她缓缓开口:“如果你知道你失忆之前的事,那么现在你会发现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别有一番深意。”
“我知道,即使我失忆了,我也知道在潜意识里我并不想去回忆起那之前的事,因为总是隐隐感觉着以前的那个自己并不是现在的我想去记起或者成为的人,那个人留在我脑海中印象很阴暗,狼狈,血腥,他就像一道狰狞的伤疤,尽管伤疤的外表和其他人看着一样,但是伤疤之下的疼痛之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我不想揭开那个伤疤,所以请你,请未来会成为火族王后的你,对于以前的记忆,也要忘却,最起码在我面前忘却,可以吗?“
是风,一下子卷起藤蔓枯落的叶子,也吹动着庄子里的这棵大树瑶瑶欲坠的叶子混杂在一起,漓洛摘下落在自己头发上叶子,将它压在石桌上:“冰雪之域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心结,还有你,横亘在你我之间最大的沟壑或许就是冰雪之域了吧,这一切或许就在你攻破了冰雪之城的城墙才会知道。”
我将她手压着的的落叶拿起来,再放到他反过来的掌心中:“的确,冰雪之城那里好像埋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不管为了自己还是火族,我都需要用着自己手中最尖锐的剑去打开它,尽管我知道当火族的三叉戟击碎那座冰雪女神的雕像的时候,不管是我,还是火族,都回不去了……”
是的,回不去了。
在这几年像是变成了曾经的岁月中,我不止一次的梦见我在这个山谷中生活的曾经,梦境中有我,有漓洛,有炝烺,有漓洛所说的那个婆婆,在每个梦境的最后,我站在这里,看着这边的景物一件件消失,我看见大荒飘起了白絮,很像是火族典籍中记载着的冰雪之域的雪,漓洛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一驾华丽的行车上,看着我,然后缓缓走进,明明感觉到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人,却始终无法靠近分毫,然后就可以听见一种轰隆隆的声音,我看去,在她的身后的大荒天际,像是一片海,一片汪洋大海,不过海水却是白色的雪,扑面而来,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穿透而来的寒冷,漓洛,就那样迅速的消失在那一片雪海中……
惊醒的时候,我看着窗外天空,天狼星依旧散发着火红色的光芒,我会想,只有这时候,似醒非醒的我才是自己最想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