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乱不停的法术也是“读时术”的一种,不过文仙一脉的是“读身术”,能读人七日之内的经历。病仙一脉的是“读血术”,能读人长久的记忆,或说深刻的记忆,但读不了杂事。不过还好,仰饮桃所学的法术属于长久的记忆。而敬乱不停用“读血术”读这个黑白乡里的人的血,则什么也读不出来。
狼牙棒摆在桌子上,敬乱不停开始吟唱歌曲,作法读时,渐渐的,狼牙棒上面已经干涸的血液开始涌动,翻滚,在棒身之上飘逸蔓延,如火摇曳,愈加狂乱。不多时,敬乱不停就找到了仰饮桃开始修仙之时所练的功法,捷山正开始用笔一一记录下来。
捷山正因为侠仙登堂尚浅,所以不用散功,直接修了五通仙法之后,以前所练功法就会自行消退。并且,有以前修炼别路仙法的基础,修炼五通仙法也快,很快没过几天,捷山正就修会了基础的五通仙法,还有入梦之法。
一切准备就绪,该到进行施法的那一天了,敬乱不停和捷山正两人都很紧张。
敬乱不停递给他一个袖珍的小笼子,如蟋蟀笼大小,只不过里面装的不是蟋蟀,而是一团火焰。
敬乱不停道:“此是我用仙法练成的‘五木妖火’,等你进到她的梦中,如果真的窥见外面的世界,那就真的是连通这里和外界的入口通道了,可是你定然还是走不出去。这时,你就将这五木妖火打向通道,这妖火就会烧化这里的一切。那时我们就都出去了”。
捷山正点点头,接过了装火的笼子。
已是晚上,捷山正等妻子和孩子上床睡觉,妻子还招呼他道:“夫君,不要劳累太晚,早点睡吧!”
捷山正默默的点点头,替她盖上被子,看着她和孩子入睡。捷山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陷入了沉思,一会又扭头看看熟睡的她俩。
夜间午时,敬乱不停不知怎么,已经悄然来到了屋中,依然负手而立,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捷山正:“时候到了”。
捷山正扭头又看看熟睡的妻子和孩子。
敬乱不停:“我只是觉的这里也挺不错,所以我不会逼你,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捷山正什么也没说,站起了身,提起“群山鼎沸”,拿出了装着五木妖火的笼子,向自己妻子的梦中,走了进去。
进到了她的梦中,先是一片黑暗,捷山正举着妖火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发现了前方开始有了一丝光亮。捷山正心跳加速了,脚步也不由的更快了,最后他开始向着那丝光亮狂奔过去,又跑了许久,终于到了那光亮近前,捷山正颤抖着向那光亮看去。
外面竟然是劈槐楷的书房,安静。而在写字的案几之前,山烟行还是穿着那件白衣,坐在劈槐楷的膝上,两人正在亲昵,欢声笑语,好像之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从未有过捷山正这个人一样,而这个人,正在书架上的一本书里,早已被他们所遗忘。
捷山正看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时只见山烟行站起了身,转了个个,劈槐楷拉着山烟行还要调戏,山烟行用力推开他,转过身去一边整理衣衫,一边道:“好了,好了!我要去买菜了,一会还要下厨伺候你呢!”
说罢回眸一笑,转身就走了。
劈槐楷对着她背影大喊:“贤妻慢走!”,然后面带笑意,转过头,铺开一张纸,又准备开始写字。
捷山正将探出的头慢慢收了回来,在黑暗中矗立,片刻,他调匀自己的呼吸,整理自己的思绪。开始拿定主意:先等上一小会,等山烟行走远了再说。然后,烧毁这个虚伪的世界,冲出去,一棒打死劈槐楷。
劈槐楷是文仙,施法都要时间,武功不是自己的对手,而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没有防备。
想到劈槐楷,捷山正心中燃烧起了熊熊的怒火。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是时候了!
捷山正劈手将五木妖火打向那道光亮,他周围整个黑暗的世界瞬间燃烧起来,转眼之间他已经到了外面。
被荡文术制作的那本法书一经灼烧之时,先有焦味传出,劈槐楷心中一动,突然站起,向书架看去,却见捷山正已经跳出,手抡狼牙棒一棒向他当头打来。
劈槐楷心中大惊,向后急退,捷山正一棒将写字的案几打的粉碎,劈槐楷侥幸躲过,捷山正眼睛血红手持大棒瞪着劈槐楷。
这时敬乱不停也出来了,一看这种情形,不由又是大笑,但是不曾施法,所以谁也没感到痒。
敬乱不停向劈槐楷一拱手,刚想说点什么,只听屋外有人急奔了过来,并大喊:“劈槐楷!劈槐楷!”
等那人走进屋中,捷山正一看,原来那人正是自己的师父闲掷明珠。原来捷山正被关进书中之后,闲掷明珠支持劈槐楷的做法,认为捷山正色胆包天,罪该如此。这两天闲掷明珠想念劈槐楷,所以过来小住两日,听到书房一声异响,就赶紧赶了过来。
敬乱不停忍不住再次大笑起来,闲掷明珠面色一变,他遭遇散功,现在功力恢复不多,心知此时自己完全不是敬乱不停的对手。
可是敬乱不停笑完之后,却拱手向劈槐楷说道:“楷老弟,你能打败我,并将我关起来,我实在佩服!而且,还没有害我性命,并且在里面还让我过的不错。你的这份心肠,我实在感激,虽然我侥幸得脱,可要是再找你的麻烦,那就实在是忘恩负义了。
而这位小兄弟在里面帮了我,我才得以逃脱,出来后也不好对他下手。所以,咱俩之事就此了结,我这就别过。而你和这位小兄弟的事,你们继续,楷老弟,你意下如何?”
劈槐楷点点头,客客气气的道:“如此甚好,恕不远送”。
敬乱不停袖子一卷,再次倒背双手,径直从闲掷明珠身边走过,大笑离去。
闲掷明珠沉下面色:“山正!还不放手?”
捷山正红着眼睛:“要放,也要放在他脑袋上!”说罢大喊一声,再次挥棒砸向劈槐楷。他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认准想好之事从不轻易改变。
劈槐楷向后又是一躲,但他身后是墙,退无可退,眼看也要晚了,躲不过去。幸亏闲掷明珠扑了上来,死死的抱住捷山正持狼牙棒的手,让狼牙棒偏向一方。闲掷明珠开始使用“安神术”,试图定住捷山正的身体,不让他移动,但是他散功之后法力微弱,约束无比艰难。
捷山正咬牙切齿:“之前他关了我,我出来之后他又会对我怎样?”
劈槐楷这转瞬之机扯过一张白纸,一手捧纸,一手在纸上虚点,用手指一笔一划进行书写,微合双目,集中精神,口中默默念法。
闲掷明珠拼命用力,一边运功镇身安神,但法力和力气都终究不如捷山正,捷山正在一点一点缓缓移动,并且又使出五通“幻身法”,要分出幻身去杀劈槐楷,只是被闲掷明珠的“安神术”镇住,两法相战,周围空间开始震颤。
闲掷明珠喊道:“山正,你调戏你楷师叔之妻!”
捷山正大喊:“那又怎样?我就是反抗世界的愚蠢的年轻人!”
捷山正此时已离劈槐楷靠的很近了,另一只手一把掐住劈槐楷的脖子,就要将他活活掐死。
劈槐楷双目不睁,全身颤抖,继续拼命念咒。周围空气波纹荡漾。
这时,只听轰然一响,屋中一片寂静。
捷山正突然一把推开了闲掷明珠,就势举起狼牙棒,一棒打碎了闲掷明珠的脑袋。
劈槐楷惊呆了。
捷山正不知所措的看着屋中的一切。
劈槐楷一见好友已死,痛心不已,自己也是无路可退,他大吼一声,就要上来和捷山正拼命。
不料捷山正却向后急退并喊道:“别动!是我!我是敬乱不停!”并将狼牙棒扔在了地上,举起双手。
劈槐楷停下了脚步,脸上一片惊异!
原来,两人胶着之时,劈槐楷拿过白纸,施展的是独门仙术——“推魂咒”,本来此法是将人魂魄推离正位,处于魂在身外而又不分离的失魂状态,以控制住敌人,但不料闲掷明珠紧紧抓着捷山正,还用起“安神术”,“推魂咒”就对两人一同起了作用,而又恰巧捷山正正在用五通“幻身法”。其实平时就算刻意去做也不太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这次实在巧合,三法相交,机缘转换,成就了神奇的现象,就将两人魂魄对调了个个。捷山正的魂魄进了闲掷明珠躯壳,闲掷明珠的魂魄入了捷山正的身体。
真正的闲掷明珠在刚一换身,尚且还未弄清怎么回事,又在本能驱使之下的情况下,就一棒向对方打去,结果把突然换到闲掷明珠躯壳中的捷山正一下给打死了,还把原来的闲掷明珠的躯壳也打了个粉碎。
此时的真正的闲掷明珠傻了,因为自己现在的身体变成了捷山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