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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鹊啼谣

岭上晚风四起,暮色沉沉。

“大师兄。”高绽风一声轻呼,几步上前,紧紧握住了男子悬着的手。

“当~”男子手中的竹竿应声倒地,另一只手放在高绽风的肩头,嘴唇一动一动的,几番欲言又止。

高绽风的微微躬下了身子道:“大师兄,是我。”

林介知眼前这人定是他的大师伯长谣了,方才他站一侧,两人的言行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心中一紧:大师伯的眼睛!只怕……

长谣拍了拍高绽风的肩膀,道:“小风,来了就好!”说完,放下手去捡地上的竹竿。

林介见状一步上前捡起了竹竿,恭恭敬敬地递到长谣手中。

长谣接过竹竿微微露出笑容,道:“小风,这位是?”

高绽风笑道:“介儿,快快给大师伯行礼。”

林介当即跪下,道:“弟子林介拜见大师伯。”

高绽风接着道:“师兄,这是我的徒儿,是陈叔将他托付于我的。”

长谣听了对林介道:“都快是个老瞎子了,还行什么礼。好孩子,你快快起来。”长谣相貌本是儒雅俊朗,但他双目失明,只道人会渐渐老去,故这般以老瞎子自称。

高绽风眼神闪烁,接着道:“大师兄,只是陈叔他……已经离开青篱山了。”

长谣听后自然了解他言中所意,沉默半晌后叹道:“山回路转,终须一别。”

几阵晚风吹来,三人都微觉凉意,长谣道:“小风,师侄,还是先进来说话吧。”

林介道:“大师伯,你只管叫我介儿便是。”

长谣听了笑着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草屋,两人也是紧随而入。

林介刚一入草屋,见屋中一个女子正在四下搜寻东西,她见三人进屋不禁回头望了一眼。林介在她回望的时候看到了她的正脸,只见她淡装雅服,腰如束素,眉若翠羽,齿如含贝。但那女子只望了三人一眼,又回头去寻东西了。林介只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女子真是美得毫无缘由,转念一想:“莫非是天上的仙女!”此女与他先前所见的漂亮女子全然不同,先前的女子再漂亮,终是有凡迹可寻,但这个女子举手投足间皆是灵动之至,一举一动,飘忽若神。

“大师兄,哪里被你寻得这么一处风水宝地。”高绽风还在一旁与长谣谈笑。

“这倒也不难,此地是我与一人打赌赢来的。”

两人谈笑间,一步一步前行。此时女子正在前方弯着腰搜寻东西,两人这般自顾自的前行,眼看就要撞到那女子的身上,林介见状立马叫道:“师父!大师伯!”

但是为时已晚,两人已身形已碰到那个女子,就在林介无法想象下一刻要发生什么的时候。两人却是往前一步,直接从那女子的身上穿过。

两人听得林介的叫喊,停了谈笑,转身面向他,林介此时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

“介儿,你有何事?大呼小叫做什么?”

高绽风刚一发问,身旁的长谣立马伸出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那女子也听得林介的叫喊,站直了身子,转身直勾勾地看着他。林介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女子,只见她面色桃红,如梅绽雪,小手白净,如玉沾霜,浑身上只露出这么两处肌肤,身上更无任何饰品。纵虽如此,这女子却也是他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人。

女子见他这般盯着自己,玉首微斜,道:“这孩子,看得见我。”

高绽风刚才同林介说话的时候被师兄这么一拦,心中不明所以,问道:“师兄,介儿他怎么了?”

长谣缓缓地道:“这孩子……看得到我身上的妖魂。”

高绽风闻言一步向前,穿过女子,走到林介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问道:“介儿,此屋除了我们三个,可还有他人?”他使得劲力极大,林介只觉得一股剧痛从肩膀上传来。

林介被吓了一跳,颤声道:“还有……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

高绽风后退一步,登时如万念俱灰,瘫坐在地,哽咽地冷笑了几声后,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自拜师至今,高绽风处事一向是镇静自若,林介何曾见过他这么失态。如今见了师父的模样,不禁在原地打了个寒颤。

长谣拄着青竹缓缓走近,道:“小风,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高绽风听了长谣的话后,头不停的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长谣又道:“纵使我身上的不是那转世灵妖,师父他老人家也是不会原谅我的,那么其他人怎么看于我又有什么风别呢?”

高绽风闻此言后倒是平静了许多,长谣扶他站起身来,道:“今天是个好日子,你这样像什么样子,介儿还看着呢。”

“倒是介儿能看见我身上的妖魂,小风,你收了个好徒弟呢!”

林介摸了摸酸痛的肩膀,道:“妖魂?大师伯,你说这位姑娘是妖了?”他先前见过的妖怪都只不过是空有个躯壳,连个面容也没有,他怎么也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温乎如莹的女子是妖,脸上满是疑容。

那女子听了,眼睛盯着林介,继而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腿,悬在空中,宛如躺在摇篮中的婴儿。

林介脸上的表情即刻转为惊异,心道:常人怎能这样悬在半空!

女子见了他的表情,容颜展露开来,露出微笑,突然一丝妖异之色闪过,竟有淡淡妖气从她身上流出。

这股气息林介是再熟悉不过了,前几天内的恶战他还历历在目。现在感觉到了这种妖气,一时惊慌,连连退后了好几步,撞到了茅屋的木门上。那女子见状,脸上的笑意又多了一分。

“阿鹊。”长谣的声音平静柔和,“好了,别再逗介儿玩了。”

女子收起身上的妖气,放下了自己的双腿,缓缓踱至长谣身旁,道:“三十多年喽,我只能同你说话,你还不让我玩会儿吗?”

长谣听了笑着摇了摇头。

“咦?原来它在这。”女子几步走到长谣身后的书桌之下,一只青色的鸟儿突然从桌下飞起,似有灵性一般绕着女子飞舞。女子显然没把刚才的一切放在心上,这会儿已经坐上了窗台,满心欢喜的逗着那鸟玩。

长谣道:“介儿,没事的,她只不过空有一缕残魂,做不了什么事,过来这边坐吧。”

林介心道:“那女子果然不是人,不过却没想到她是个妖。算了,不管了,大师伯说没事那就没事。”完了转头去看高绽风。

高绽风此时已露出往常的神色,迈步向长谣走去,林介跟着他的身后,三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坐下了。

长谣道:“小风,我知道马王谷之事迫在眉睫,青篱山现在怎么样了?”

高绽风道:“自十六年前马王谷之事后,青篱山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我与其他弟子都于十五年前北上去寻破解之法,山门则留了陆师兄等八人主持大局。前些日子我回山门,如今青篱山也是井井有条。只是我查看了一下封印,恐怕只有一年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这次回来的师兄弟能有多少,新弟子中虽也有许多好苗子,但终究年轻了些。”

“无论如何,扶灵一脉没因此断绝,师父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高绽风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道“大师兄,我这次回去同陆师兄商量了,我们都没什么把握,所以陆师兄同意让你回马王谷相助。”

长谣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手中青竹,颤声道:“我受师父养育之恩多年,能为山门做些事,也不枉此生了。”

高绽风道:“如此的确是甚好,但是三师兄……只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长谣顿了顿,道:“阿巳的性格我是知道的,这对他来说,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高绽风又接着道:“不过我此番前来的途中,见到了长惜师妹,原来她近年来在离师门不远的曲灵城。”

“什么?惜儿在曲灵城?我在城外做了四象符,你快同我去见她。”说罢,长谣站起了身。

高绽风也站起身,但他立马想了一想,又道:“大师兄,惜儿所在之处满是驱妖木,只怕师兄你身上的妖魂……”

长谣听了立马把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不要出声,低声道:“我们前去就是。”

但是一个小巧玲珑的身影已经站在长谣身边,正是先前的妖魂女子,那女子道:“阿谣,你要去哪?”

“咳~”长谣咳了一声,道,“我们是去看望惜儿。”

女子秀眉一皱,道:“带我一起,你可以把我封在你的神识里呀。”

长谣摇头道:“惜儿所在之地有大量驱妖木,这次你真的去不得。”

女子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有办法的,不过算了,这次看着小风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了。”

长谣闻言也是笑着舒了口气。

“不过。”女子的眼睛一转,接着说道,“你把这个孩子留下了陪我吧。”

林介方才一直坐在桌边听师父谈话,言语听得似懂非懂,感觉甚是无聊,但听到要回去找长惜师叔的时候,心中也是一喜,想着回去一定要好好同唐师妹道个歉。但此刻听了女子的言语,心中一惊,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摆了个惊愕的表情看向大师伯。

长谣当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见林介默不作声,想来也是没事,说道:“那好吧,介儿,你先留在这。”

高绽风虽不明其中缘由,但听了长谣的言语,也道:“介儿,你在这待一会儿吧,我们自会回来。”

还没等林介开口,长谣从怀中扔出一张白纸,手指往纸上一点,顿时纸上布满符文,一时间金光四射。林介忙用手挡住了眼睛,之后再看过去时,两人竟已不知所踪。

林介看了看窗外,此时天色已黑,皓月当空,凉风四起,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女子又坐回窗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林介担惊受怕的模样,道:“你怕什么,我只想找你说会儿话。”

林介怯生生的抱了拳,说道:“还没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我叫梁鹊。”女子转头又去逗那只翠鸟。

“梁鹊师父你好,弟子林介。”林介的语气依旧畏畏缩缩。

梁鹊一声大笑:“师父?你怎会这么叫我。”

林介尴尬的笑了笑:“你同我大师伯是一辈的,我想叫师父应该是没什么错吧。”

梁鹊语气转向温和,道:“那可就不是了,我都一千多岁了,我比阿谣还要长上许多许多辈呢。”

“啊?一千多岁,梁鹊师父你是从哪来的?”林介话刚一出口,便觉得自言语甚是唐突,一时间涨红了脸。

梁鹊嗔了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无礼,随即又到:“我同阿谣在一块三十多年啦,他都没问过我从哪来的,现在你这个小娃娃倒是问起来了。”

林介方才是忌惮她是个妖,才这般害怕,但言语间发觉她其实与一个普通的姑娘无异,心中也是放下心来,语气柔和地道:“我想人生在世,无论是谁,总有个出处,所以才这般出言相问,还望梁鹊师父不要责怪我。”

“但我不是人,是妖啊,我也没有什么出处。嗯~硬要说的话,我现在是从阿谣身上来的,阿谣就是我的家。”

林介笑了笑道:“梁鹊师父玩笑了。”

梁鹊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是不信的。”

茅屋中沉默了一会儿,梁鹊又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毕竟你不是阿谣,阿谣也不会问我这些。”

俗话说:英雄莫问出处。林介觉得自己刚才的言语真是诸般无礼,如今见她对自己坦诚相待,心中更是一阵愧疚,只是话已说出,收是收不回来了,只得说道:“梁鹊师父坦诚相待,晚辈惭愧之极。”

梁鹊笑道:“你倒是个实心眼的孩子,那也不怕与你说了。”

“你是从青篱山来的吧。”

“晚辈正是。”

“那你一定知道青篱山顶青凌殿的旁边,有一处旧址了。”

林介想了想,道:“不错,我听人说过,那原本是青篱山的藏经阁,只是不知为何,多年前突然起了大火,一夜间烧为灰烬,连同许多宝贵的典籍一同化为乌有。”

“对了,我之前就是在那的。”

“这还要从我死之前说起。”梁鹊玉手一挥,那只青鸟飞出了窗外,她抬起头看着空中的明月接着道,“我生在一户普通的农家,同那时大多数的人家一样,我们自给自足。我的夫君是百米外另一户农家的儿子,这门亲事是我出生前就定下的。我的夫君从小就待我很好,他平素帮家里干活,练些武功,完了上学堂去学些字。每日晚上,他都偷偷跑来,跟我讲白天的事情,还教我读书写字。我只当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福分,日盼夜盼,盼着自己快快长大,好让他来娶我过门。他心中定也是这么想的,他一成了人,挑了一个四月的晴朗天,就带着聘礼上我家来啦……”说到这里,梁鹊的眼里隐隐有泪光流转。

“可偏偏这个时候,却忽然生了战事……一大堆官兵在我家门前抓了他,要他去充军。我从家里冲了出来,说什么也不愿让他走,可这种事哪是我一个女子说了算的。夫君见我泪流满面,攥着我的手说‘阿鹊,你别急,我常练武,这趟去说不定还能建功立业呢。’我知道他是安慰我,我还是不肯,那官兵见了就要拔刀。夫君一把我推开,指着我家院里的槐花树喊道‘阿鹊,你瞧,等这槐花再开了,我就回来啦!’”

梁鹊呆呆地坐在窗台上,脸上洒满了月光,明艳不可方物。

“槐花开了两次,那天我坐在院里看槐花落下,直看的我心颤。最终,我等来的却是一个官差……我想着哪怕把夫君的尸骨带回来也好,独自一人偷偷跑出来,去了信上所在之地。我找到了他生前的将军,那将军将我安排在军营里,我四下打听才知,他死在了别处。我想与那将军告别,去寻我的夫君。但我不知道,那将军早已垂涎我的容貌,想对我行不轨之事。”

林介听着梁鹊的言语,心中早已羞悔之极,自己的言语竟让人忆起这许多伤心事来,听到这里,他再也忍不住了。他虽在山门长大,但却常跟着陈伯外出,道听途说自然也就懂了男女之事,胸中憋了一口气骂道:“这个渣滓!”

梁鹊道:“我早该想到的,一路上那些逃亡的男子看我的眼神就不一样,要不是他们自己快饿死了……唉!我同夫君自小到大,他始终对我以礼相待,我宁死也不愿做对不起他的事。幸好那将军的帐后是一处悬崖,我跳下了悬崖,但是天公怜见,那崖下是一处深潭,我侥幸不死。但我一心只想去寻我的夫君,起来就是接着往打听到的地方走……我始终都离他太远了,我不停地走呀走,没想到自己最终却是渴死在了路边。”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妖了。我的尸身已被乱石埋葬,我依旧起步向我夫君所在之地走去。就在我快到的时候,遇上了一个驱妖人,他见我尚有神识,有些不忍对我动手,我也不去管他,一直往前走。但那驱妖人终究怕我去祸害别人,灭了我的妖身,将我的妖魂封在竹简之内。而这个驱妖人,就是你们青篱山的祖师爷了。”

林介恍然大悟:“所以那竹简会在青篱山的藏经阁里。”林介转念又想了想之后,突然一声惊叫:“莫非你夫君的所在之地……”

梁鹊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马王谷。”

林介偷偷抬头看了看梁鹊,见她在月色下面无表情,心道:一千多年了,只怕有眼泪也早就流干了吧。

梁鹊闭上了眼睛,接着道:“我就这样在青篱山的藏经阁里待了一千多年,我只有一个妖魂,寻常弟子只当我是一卷普通的竹简而已。我待在藏经阁的角落里,以为一千年之后又是一千年,但我却用一千年等来了阿谣。”

梁鹊的眼睛依旧闭着,但她的脸上却露出了微笑:“阿谣第一次到藏经阁的时候只有七岁,他拿了一根比他身子还要高的青竹,又拿了些竹简,在手里不停的摸索,一坐就是一天。等到夜深了,藏经阁只有他一人,他敲打着竹竿一步步走到我身边,说道‘这儿是驱妖人的地方,你还是走吧。’”

“我并没在意,只当这个盲童是胡言乱语。但是第二天深夜,阿谣又走到我的身边,说道‘这座山上全是驱妖人,你躲在这竹简里早晚会被发现的。’我这才知道他是在和我说话,但我不知道应当是高兴还是难过。我身上有着封印那么多年了,就算出的来,只凭一个妖魂又做到了什么呢?”

“第三天,阿谣又来了。这次他拿起了封印我的竹简,半晌之后道‘原来你是被封在这里的。’当时我想一个小孩子,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但阿谣立马接着说道‘我会帮你出来的。’我也当这是小孩子的玩笑话。”

“但是不出三天,阿谣就找到了办法。虽然他当时功力浅薄,但他布置的阵法精妙之极,你们祖师爷的封印术又怎么能与阿谣相比,我当即就出来了。但我出来后,气息还是同以前一样微弱,阿谣也立刻就明白了,说道‘你只剩妖魂了,虽救了你出来,但你却还是得寄宿在这竹简里,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他问了我的名字,我也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脱口而出‘阿鹊。’我听他这么一句句的叫我,觉得好像自己还活着一样,我也一直拿‘阿谣’称呼他。”

林介听了心中也是放松了许多,叹道:“难怪师父说大师伯的本领无人能及,没想到大师伯那时竟然就那般厉害。”

梁鹊睁开眼同样叹了一口气,道:“自那天以后,阿谣依旧每日都来查阅典籍,我就常在他身旁陪他,反正除了他,也没人感觉得到我。有天晚上,他突然问我‘阿鹊,你认识字吗?’原来他平日‘看’书都是去摸竹简上的刻痕,但藏经阁中许多纸做的书,他却看不了。我知道后,就把那些书一字一字的念给他听,所以你们驱妖人的事,我也知道不少。到后来就不止这些了,婉词豪文,野史杂谈,我都无一例外地读给他听。那当真是我最开心的时光了,不知不觉就过了十年,那时阿谣差不多也有你这么大了。”

林介听了摸了摸头道:“我没什么本事,不过大师伯像我这般大的时候,一定已经名扬四海了吧!”

梁鹊摇了摇头道:“刚好相反,阿谣在青篱山深居简出,除了其他几个他的师兄弟外,同辈弟子都没几个认识他的,更别说外面了。长辈们念他双目失明,也不会去多问。阿谣每日白天和小风他们练功,晚上则是来陪我说话,哪会有人注意到他呢。”

“但即使是这样,该来的还是要来。那天不知为什么……为什么青篱山就是生了火,大火瞬间蔓延到藏经阁。阿谣心中知道,若是我栖身的竹简被焚毁,我的妖魂也会随之而散。他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藏经阁,但那时我的竹简已被烧毁。唉!遇见他真是我的福分。但我知道我是个妖,本就不该存在,我让他快走,他却不听我的。阿谣找不到我的竹简,又感知我的气息一点点消散,心中就明白了。他当即用了聚神符,又用下许多术法,硬生生的把我的妖魂拉到了他的身上。但这是他情急之下想出的方法,并不完善。我附在他身上后,他浑身都是妖气,加上他本身内功深厚,一时间整座青篱山都是磅礴的妖气。”

“阿谣刚冲出藏经阁,整个扶灵派的驱妖人都随之而来。当时阿谣的师父刚担任掌门没多久,许多人心中都有异议。众人见了阿谣立马就喊道这是他的大弟子,都说是阿谣火烧青篱山,那十八位长老更是说什么是当年的转世灵妖没死附身在他身上。阿谣立马上前对他师父解释,但他的师父心中也是怒极,说他袒护妖邪,无论如何都要阿谣杀了我,要不然就不要怪他不念师徒情分。”

“我心中知道阿谣师父对他的恩情,也劝了他几次。但阿谣说‘师父待我的恩情,我不敢忘,我一直拿师父当我的亲人。但是阿鹊,你也是我的亲人。’听了此言,我又能说什么呢?阿谣跪倒在地,不停地给他师父磕头。但他的师父全然不顾,只道他是欺师叛祖的孽障,小风他们上去求情也是被一一打伤。”

“最后,他师父敲响了青篱山顶的无量钟。以掌门之名,命扶灵派弟子清理门户。五百多名驱妖人一拥而上,要取阿谣的性命。他满脸的泪水,我在他身旁看的真真切切。他在青篱山顶以镇神符独自面对五百多名驱妖人,不曾伤了一人的性命,阿谣自己却是身受重伤逃出青篱山。我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却是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盼着他福大命大,还好这次……给我盼来了……”

梁鹊说完慢慢的起身跃下了窗台,绝美的容颜上带着难以描绘的愁色。

林介抓着凳子的手已将凳角捏的粉碎,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什么!大师伯同你连一件坏事都没做过!”

梁鹊道:“谁知道呢?或许同阿谣说的一样,这是驱妖人的孽吧。”

梁鹊慢慢走进林介,又说道:“倘若你那时在就好了,起码还有一个人能相信他说的话。”

林介低头沉默不语,似乎在他的心中,青篱山不再是原来的青篱山,驱妖人也不再是原来的驱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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