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凌风轩的院门口,伊若溪就止住正欲往前迈的脚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事实就摆在她的眼前,由不得她不信!只能傻愣在门口,怔怔的看着从凌风轩中走出的人儿……
一个身着华衣,年纪与她相仿的少女笑吟吟的俏立在凌风轩的门口。眼前所见,淡紫纱衫长裙,腰间用金丝缎带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更显得体态修长、弱质纤纤、勾人魂魄。只见她凝脂般胜雪的肌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晕红之色,一股女儿特有的羞态,娇艳无伦、明艳不可方物。那少女似也发觉伊若溪正盯着她看,她也凝望著她!
许久,少女樱唇微启,道:“你是来侍候的侍女吗?怎么手上抱着脏兮兮的布匹?是要做衣服的吗?”少女上下打量着伊若溪:蓦见此人,虽身披白色素纱裙,但却美得纤尘不染,宛若不食人间烟火。她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怎么看也不像是侍女,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伊若溪闻言,俯下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难怪她会认为我是侍女!她本就是穿着白色的纱裙,现在因为怀中抱着脏兮兮的布匹的,连雪白的衣服上也沾满了斑驳的污迹!活脱脱像一个刚从地上打完滚的小孩。
“我,不是。”伊若溪苦笑着看着自己的衣服。
“我看你也不像!那你是?”少女笑靥如花、容光照人。
我是?我该说我是谁?我能说我是谁?毕竟,在这儿啸月山庄里谁也不是。充其量,也就算是个客人!
“我、算是客人吧!”
“纤初!怎么跑这儿来了?”伊若溪寻声望去,是皇甫陌没错。此时的他,容光焕发。正笑意盈盈的看着眼前这名被称为‘纤初’的少女。
“陌~!!!”纤初听见皇甫陌喊她的名字,莲步轻抬,轻轻跑到他身边并亲密的搂着他的手臂。略微羞涩的说:“闷了,出来走走。”
伊若溪觉得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她已经被完全的忽视了!看到这情景,她已有了**分明了。看来蔚口中所说——皇甫陌的‘心上人’应该就是她了!伊若溪的脸色渐渐变了,她只是一声不响的看着。她感觉心中的疼痛顿时化成一片浓厚的黑云,笼罩在她脸上,凝聚在心头,湛湛有神的双眸也被淡淡的雾气所模糊。接着,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噙着泪水的眼睛变得分外迷人。秀美的樱唇微微张着,嘴角略向下撇,一句话也说不出。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齐涌了上来,难受极了……最后,她艰难的挤出几个字:“打扰了。”然后,转过身子,加快脚步,渐渐的飞跑起来。
伊若溪,不要哭!为什么要哭?!但,至少不能在他面前落泪……
皇甫陌闻言猛然一震。刚才,是她吗?!她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皇甫陌的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一个箭步追了上去。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发现她的存在!为什么听到她绝望的声音,他的心会掀起一丝愧疚!为什么听到她颤抖的话语,他的心会顿时凉了半截!为什么看她头也不回的掉头就走,他的心会那么痛!然而,未等他明白过来,他的身体早已经做出了反应,往她即将消失的方向冲了过去。
“陌~!!!”纤初娇柔欲滴的声线早已淹没在无尽的雨声里。
雨帘悬挂,纷纷扬扬;风云突变,电闪雷鸣。倾盆的大雨在空中飘洒着,飞舞着;突然电光如银蛇般耀眼夺目,迅速而曲折地在阴暗的天空划过;闪电过后,忽然‘轰隆’一声,一个响雷从天边滚滚而来,炸开了。把急于奔跑的伊若溪着实吓了一跳。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出啸月山庄的。只知道,胸口仿佛负着千钧重物,沉甸甸的,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她似乎失去了知觉,如行尸走肉般埋头奔跑。蓦地,伊若溪觉得被重重的扯进一个怀抱。
“为什么要跑?为什么哭?”皇甫陌喃喃的说,声音居然有几分颤抖。
看清楚来人是皇甫陌的时候,她的神经才被拉了回来、意识也被唤了回来。呆呆的任他紧紧的抱着!
“我、我没有哭。”伊若溪用力的压抑自己的声音,不想让他知道她哭过,却还是有几分的哽咽。
“没有吗?!”皇甫陌柔声问道。
“那你分得清我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吗?!”伊若溪轻轻的推开他。
真得感谢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因为只有站在雨中哭泣,你才分不出是雨水还是我的泪水……皇甫陌,你知道吗?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扰,我也不想破坏你的感情。我怕,因为我的泪水会让你感到愧疚或心生怜悯,那样对你、对纤初、对我,都不好。所以我只能选择否认!
在这个世界上,有着无数的洞穴。
一个入口连着一个出口,它们重叠、相连。
当你走出去、踏进来,就会看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却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一个。
有些人不小心踏入,不知去往何处,也没有归途。
谁曾出现在谁的记忆里,这些却只有自己知道。
缘分这种东西,
又怎么会像是某个制定的目标?!
只要努力,
就一定能得到呢?
皇甫陌,我该死心了。是不是?!凡世的喧嚣和明亮,世俗的快乐和幸福,如同清亮的溪涧。在雨里,在我眼前,汨汨而过,温暖如同泉水一样涌出来。我没有奢望,我只要你快乐,不要哀伤……
“是泪水还是雨水,一尝便知。”语罢,皇甫陌小心翼翼的捧起伊若溪的小脸,俯下身子,在她溢满雾气的水眸上方微微一吸,沉默了许久。然后,含情脉脉的看着伊若溪,说:“咸的。”
伊若溪下意识的想挣脱他的怀抱,却顿感无力。只能倔强的将脸转到一侧,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她怕自己会再一次深陷在他无尽的柔情里。
“皇甫陌,请不要对我这么好好不好?!不要再让我有所期待。”伊若溪低下头,喃喃自语。
“不要哭。伊若溪的脸上永远都是笑容,如果是皇甫陌让它变成眼泪,那该有多罪过!不要因为皇甫陌,就让开心、快乐的伊若溪消失,好吗?!他也不愿意。”
皇甫陌,我明白,我明白的。你这么说的意思,我明白!我不会再带给你困扰的。我会离开!霎时间,伊若溪的脑子时一片空白,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也感觉不到了!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了……
“若溪!若溪!你怎么啦?”皇甫陌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当他再次捧起她的脸的时候,才发觉伊若溪已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