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阳高高挂在碧蓝如洗的苍穹之上,明媚而带有些许温暖的阳光洒下无人谷中,映在白雪上,颇有几分慵懒之意。此种景象在极北冰原并不多见,但此时却是恰逢时机。
千无夜激动道:“芍姨,您终于回来啦!”五年内的雪山生活,无数次于生死边缘徘徊,却从不畏惧,只为了活着再见芍姨!
朱雀第一眼便看见了千无夜脸颊上那寸余长的伤痕,其后是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从中可隐约扑抓到一丝杀伐之气,心中一酸,想必这五年来千无夜过得很艰险罢,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眼神里不禁泛起些波动,而后微笑赞道:“不错,辛苦你了。”
关怀中又不失欣赏,千无夜大悦,喜道:“夜儿终不负芍姨所望,今真气危机已解除,修为也有所长进!”
朱雀无不欣慰,道:“你且上前来。”
千无夜躬身说是,便走到朱雀跟前,后者将手搭在千无夜手腕上,细细查探。
虽知千无夜天赋异禀,但朱雀心中仍不免惊呼一声,此刻她只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平稳而缓慢的在千无夜的奇经八脉流动着,隐隐中又有几分刚阳炽热之气息,但跟火系真气那股纯暴烈炽热之气息有所不同,前者更趋于平稳淡静。
朱雀从未见过此等异状,大为惊讶,千无夜的天生奇异经脉,与寻常人不同,五年的无尽战斗使其经脉中内力早已融合了部分的火系真气,变成了一股新的武道源泉。
内力与真气,本是武道与法术之根本,无内力之人,即便你武功招数再高明,也难发挥威力,而真气亦然。内力以丹田为中心存于经脉中,真气存于五大气海,两者殊途而不同归,根本无同属性可言。任谁亦难相信内力可与真气相融,此说法简直是天方夜谭。
与五行真气不同,内力无色无形,但却有其特属气息,根据武修者自身体质、修炼方式、或地域而迥异。如一般女武者之内力都有股阴柔气息,又或是一般冰原武者内力总有丝寒冷气息,诸如类此,不胜列举!
真气乃真气,内力为内力,两者或许有共通之处,却万不可融合,此乃大荒修炼者的基本认知,但偏偏总有个例外。
是以,朱雀也并无多疑,更多的是惊异于千无夜修为进境之快,似是已经超越自己的认知了。
继而再细探一番,片刻后,朱雀下意识惊道:“此内力之浑厚,竟然达到了荒级上阶!”十岁荒级上阶强者,何等概念,自盘古祖神开天辟地以来,能有如此成就者亦不过十指之数,如今便有一个在自己眼前,怎教朱雀不惊呼?
千无夜虽不知自己修为到何种境界,但其对自身实力却是信心十足,此刻得到朱雀的肯定,少年心性又是骄傲一番,心想我也有能力帮上芍姨了。
朱雀见其内力惊人,心有一念,道:“千无夜,你朝左前方雪壁攻击一下,全力施为。”
千无夜得令,当即内力涌动,双掌往上提再下沉,架势已起,轻喝一声,却是单拳挥出,下一秒,没有想象中的轰爆声,只有一记沉闷的声音传来,就像一石块落入厚厚积雪那般。
而映入朱雀眼帘的是雪壁上的一个深深的黑洞,此等威力,比起那雪壁轰爆,雪花飞溅来得更可怕!就连朱雀也未想到,千无夜对于内力的控制,竟如此精妙。一旁的闪雪豹吓得瑟瑟发抖,虽知此人实力强大,不料竟然如此强,心里也是渐渐庆幸。
好半响,朱雀才回过神来,忖道:“千无夜竟能将内力化十为一完美使出,杀伤力可怕如斯。此等技法,即便是洪级强者亦难做到。莫非千无夜于雪山修炼之时有高人指点过?若不是亲眼看见,实在难以相信”
当即淡然道:“五年来,可有人教过你?”
千无夜不解朱雀为何有此一问,细想一番,道:“禀芍姨,夜儿于下山前曾遇一修为高强之人.....”当下千无夜将此前遇见雪飘睿于小女孩一事毫不隐瞒的告与朱雀,就连小女孩赠其香囊也说出来了。
朱雀面具下的眉头一皱,道:“那雪族中人教你内力使用之道,乃浅显之法,为何你先前控制手段如此精妙?”
千无夜道:“那人教夜儿仅用冲脉,乃以小成大之道,适才芍姨让夜儿全力施为,夜儿心想八脉中任督二脉为首,便以二者而主导,余下六脉为辅,不料威力竟真有奇效!芍姨,我是否有错误之处?”
朱雀心中一叹,举一反三,奇才如是,不日必是主上最得力臂膀.....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安,朱雀摒弃杂念,颔首道:“不错,悟性极好。”
千无夜喜道:“谢芍姨赞赏!”
朱雀道:“金水双系法术如何了?”
千无夜听后,便将金系法术演示一遍,后将水系法术演示一遍。虽是低阶法术,但效果却比寻常人施展来的更为强大。
五年来,为了消除火真气之危机,千无夜每每战斗必是武道近身搏杀,而金水双系法术少有使用,朱雀何其眼尖,从其施法效果中,便可断定,金水双系真气浑厚程度亦达到了荒级,但明显水系真气更为强大,这也无可厚非,千无夜此前修炼时所击杀的异兽中有不少的水系凶兽,其灵珠也被千无夜吸收了。如今欠缺的只是两系法术的咒诀了。
武道中,讲究锤炼本身为基本,以修炼增强内力为根本,内力越深厚,武者所攻击的威力便更大,除却奇异独特武道外,寻常攻击无需任何咒诀。而五行法术则大不同,任何的攻击防御都需要咒诀,有些甚至需要结印,刻画阵法方能施展。
朱雀从手袖中拿出两本羊皮书递与千无夜,淡然道:“你双系法术真气已达荒级,但欠缺咒诀,此乃一些两系法术咒诀,且拿去练习罢。”
千无夜恭敬的接过,道:“谢芍姨。”
朱雀叮嘱道:“五行道与武道不同,五行道讲究以气海为根本引导施法,而施法速度取决于咒诀的熟练与真气的运转,需勤多下功夫。”
千无夜躬身,点头道是。
朱雀看了一眼千无夜脸上那道伤疤,似乎勾起某件要事,不禁怒从中来,冷声道:“那北岐老贼虽已被你击杀,但其所属之阴噬宗却脱不了干系!日后必为你讨债!”
千无夜心中一凛,顿时感觉朱雀周围阴冷一片,心想芍姨口中的北岐老贼必然是五天前追杀自己的老者,脸上浮起了决然之色,但疑道:“芍姨,那阴噬宗是何宗派?”
朱雀淡然道:“不足为道,你且修炼去罢,有事再请教我。”说完便径自走向雪屋。
早已习惯朱雀的言语变化,千无夜也不多言,朝那闪雪豹道:“离去吧,放你一命。”
闪雪豹似乎听懂千无夜的话语,低吼一声,当即头也不回的往封天雪山飞跃而去了。千无夜看了一眼雪屋,心中一阵平静,顿时身心放松,只要有芍姨在地方就不会有危险,再也不用像在封天雪山那边每日每夜都要谨防未知的危险。随后,便拿出羊皮书,照上面的咒诀修炼起来。
两日后,朱雀从雪屋中出来,对千无夜道:“走罢。”
千无夜疑问道:“芍姨,去何处?”
朱雀淡然道:“中原,如今你修炼有成,随我觐见主上。”
自幼懂事起,千无夜便知道,芍姨口中的主上乃自己救命恩人,无主上即无自己,心下对那主上自是充满了感激与尊敬之情,而芍姨却是养育自己之人,教晓自己认知生存以及修炼之道,心里更是将芍姨当作唯一的亲人,此刻芍姨言出,千无夜也不多想,道:“好。”
朱雀手袖一挥,一张黑色刻有符文的羊皮纸出现于其手,随后往雪屋上方挥去,其后念起咒诀,羊皮纸燃烧起来,瞬息间再无踪影,不剩一片残留。而诡异的是,那雪屋竟然凭空消失了,映入千无夜眼里的只是无人谷的一墙雪壁。
千无夜惊声道:“这......”
朱雀哼道:“小道耳,莫少见多怪,如此不成器,何以见主上?”
千无夜虽有疑问,但深知朱雀行事风格,闻言当即正身道:“是,夜儿受教。”
朱雀又道:“中原地广物博,非冰原可比,奇族异类不胜列举,比起那封天雪山危险何其千百倍,寻常异兽不足畏惧,防者人心为上,凡事需谨慎。切记,少言多察,非我类者,必要时不择手段,宁我负人,莫教人负我,唯有活着方是上上之策,知否?”
千无夜凛然,对朱雀的话一字不漏的记在心中,道:“是,芍姨。”
朱雀忽然想起某事,又道:“以后人前唤我朱雀,尤其是见主上,私下如何称呼便由得你了,否则变数极大,谨记!”
千无夜虽有疑惑,亦不敢多言,点头称是,朱雀再也不多话,携着千无夜凌空而去,目标正是大荒中原!
一路之上,朱雀不时对千无夜进行教诲,千无夜虽小,但也聪颖敏捷,难有不解者,倒也教朱雀放心。
自千无夜出生以来,虽幼时由朱雀带来过中原,但停留之日不多,而今次乃其真正踏入中原,从此便揭开其传奇一生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