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九在这一天之内,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多的惊吓!
重生在十六年前也就罢了,还在十六年前看见了一见倾心的国师?而且……就像是直接穿过十六年的时间站在她面前一样,他依旧是他,他的容貌看起来一点变化也没有。
颜九闭了闭眼,掩住眼底的震撼!
雪华的气度世间仅有、独一无二,没有人能够效仿。细看之下,他和雪华确实有一点细微的不同。
面前的太傅更加冷漠,仿佛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他的美,带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冰寒气息。而西越国师雪华不同,他看上去是个有血有泪的人,他也会无奈的摇头,会低身作揖,会温言浅笑。他有人间喜怒哀乐,却又被时间打磨得隐忍而柔和,将锋芒尽数收敛,用浅浅的笑容,漠然拒绝了任何人的靠近。
所以她那时候才被他深深吸引,总觉得他是一个温柔而很有故事的人。
太傅看着表情复杂,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的颜九,问:“公主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雪华?”她说完,仔细留意着他脸上神情。
他淡定得眼都不眨一下,目光平静的看着她,“我是,你是谁?”
松雪栖搬来椅子,看着发愣的颜九,好心地扶着她坐下。
“你……真的是雪华?那你……”
该问什么呢?
问为什么岁月没有在你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问你明明在梁国做太傅做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去西越做了国师?
问你是否记得那个雍华公主?
颜九忽然发现,似乎问什么都不对,嗫嚅了好一会儿,方才泄了气似的叹了一口气,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雪华没有问她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好整以暇的望着她,觉得这人挺有趣,不同于宫中许多伪善的人,她面上表情丰富,十分生动的把自己内心世界表达了出来。
“既然公主没有疑问,那么,即刻启程回京。”雪华站起身。
“去梁国皇宫?”颜九抬头。
不等雪华开口,松雪栖瞥了她一眼:“难不成公主以为,我们是去西越皇宫?”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去梁国……”
雪华低头问她:“为什么不想去?”
颜九迎上雪华的目光,嘴角的笑凉凉的:“你当我好骗吗?梁国皇室如今的情形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长公主与皇太子争得头破血流,此时我凭空出现,岂不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嗯,看得十分通透。浅灰色的眼眸微微颤动了一下,他顿了一顿,说:“公主放心,我将尽我所能,护你周全。”话虽这么说,语气却淡漠得很。
“我想,不必了。无论我是不是真的公主,我都不会跟你走的,无论我之前答应了什么,成交了什么,从现在开始,都不作数了。无论你有着什么样的目的,请不要把我牵扯进来!”
颜九说得慷慨激昂,雪华却不为之所动,淡淡的说:“公主想多了,你只是陛下要寻找的公主,仅此而已。”
“如果我坚持不跟你走呢……”
“如果公主不愿走,我自然不会强求。不过,颜二公子绑架公主的事,我会如实向陛下禀报,至于陛下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长公主和太子又会做出什么事,我就无能为力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
这是迄今为止,颜九听到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但是话中含义让她心寒……
是了,当雪华找到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成为了长公主和太子两个人共同的眼中钉。
离开雪华的庇佑,她恐怕走不出这个枫叶林就会被碎尸万段。
如今恐怕,唯有雪华身边才有一线生机!
“行行行,我跟你走!”大不了以后再逃嘛。
雪华没有回头,淡淡的吩咐道:“雪栖,从今以后,你听候公主差遣。”
“遵令。”松雪栖垂首躬身。
颜九觉得雪华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说:很好,以后我们就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她这算是上了他的贼船吧?她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咬牙跟上他的脚步!
松雪栖的声音在背后传来:“大人,颜二如何处置?”
颜二一直被松雪栖压制着说不出话,这一松手,他霎时蹦了起来。话到嘴边,却看到已经行至门口的雪华回头看了过来,那道目光平静淡漠,却是将他深深地震慑住了。哽在喉咙里的话,怎么也不敢再说出口。
颜二面色惨白,他清楚的感觉到,雪华在刚才回头的那一瞬间,确实动了杀念。
果然,只听雪华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