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从卫生间出来时,被萨拉告知,安逸阳已经把人领上去了。苏雪的脸立刻耷拉了下来,嘿,合着她白白挨冻了……
至尊包厢是在十楼有一个专用厨房的,菜单是客人早就拟好邮件给安逸阳的,所以下午的时候,厨房就在准备着了。苏雪下楼之前就已经准备就绪,只等客人来了上菜了。
穿着整齐划一制服的服务员排成一溜往里传菜,苏雪淡定的把第一道菜接过来,第一个走进了牡丹包厢。
她以为会看见一群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或者是低调清贵的名门公子的,但是当她看到一群膀大腰圆的壮汉时也只是微愣了一下,随即带着得体的笑容走到主位,微微弯腰,准备把菜放下。
陆叙本来是在和战友聊天,一阵宜人的体香钻进自己鼻子,他下意识地回头,愣了。
苏雪也愣了,但是很快,她站好,把本来已经沾到了桌子的盘子交到身后的服务员手里,挤出一个歉意的笑,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几乎是马上的,陆叙就追了出去,但是外边已经没有了苏雪的踪影,于是他只能拧着眉头又回了包厢。
一出了包厢的门,苏雪就直奔顶楼了,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陆叙追了出来,只一心祈祷他没有认出自己。
楼顶的风格外的凛冽,苏雪抱着膝盖蹲在一个角落里,眼泪刚一流出来就变得冰凉冰凉,润湿的脸颊被风吹得刀割一样的疼,她只能更用力的抱紧自己,想象着自己在温暖的怀抱里。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苏雪一边发抖一边数着,她认识陆叙五年了,可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却只有短短的一个月,如果这次他不出现,苏雪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忘了他,甚至于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他,然后可以找一个老实人,过平凡的生活。可是他出现了,出现得让她措手不及,也打破了她自欺欺人的想法。
有些人,也许你并不会时常想起,但是每次想起都是一次切肤之痛,足以铭记一生。
陆叙回到包厢时所有人都在等着他,那些人都是他最好的兄弟,自然看得出他的异常。坐下来时,他已经收敛了情绪,把服务员以外的人都请出去,陆叙的杯子里是满满一杯的伏特加,他端起酒杯,站起来,“兄弟们,我曾经说过,有一天我会请你们喝洋酒、吃西餐,见见世面。可是这个承诺我拖了太久,这第一杯酒,是我向兄弟们道歉。”
他十八岁入伍,这些人都是最初陪在他身边的人,八年过去,他要谢谢他们还在。
喝了第一杯酒,一群大老爷们的话匣子也算是打开了,闹哄哄的和身边的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最先站起来的是一个瘦高个儿留着小胡子的男人,“陆哥,我是后来到班里的,我侯勇永远都记得你第一天的时候说的话。”
他入伍的时候陆叙他们都是一年的老兵了,没入伍的时候他打听了很多军营里的传闻,什么新兵给老兵打水、新兵给老兵洗衣服、老兵打新兵、老兵不让新兵吃饭……那时候的部队在侯勇眼里,真的和地狱没什么两样,进了部队,他也做好了被“调教”的准备。可是第一天进入陆叙的宿舍,陆叙就纠正了他的想法。那天训练完之后,他本来是准备趁其他人都去洗澡,先帮宿舍的人打好热水的,可是却被陆叙截在了半路。
陆叙不懂得什么是委婉,直接劈头盖脸就把他骂了一顿,最后说,“我这里不需要老妈子,如果你有那个兴趣,我可以帮你变成女人!”
侯勇惊呆了,后来还是宿舍里的徐向林跟他说,陆叙刚入伍时也有人想压压他,结果全被他打趴了,后来又把欺负他们的人都打服了……
侯勇心里只有一句话:陆叙真乃神人也。
但是陆叙也不是仁慈的人,侯勇也见过别的班“调教”新兵的场面,原以为陆叙会上去一显身手的,可是他就那么目不斜视的走过去了……
于是,侯勇知道,他刚来时张涛那句:一入此门,就是家人。不是虚话,而是这一群汉子实实在在的承诺。一家人,不欺辱,更相互。
“咳,其实忘了也行。”陆叙喝了酒补充道,那天的话实在说不上好听,甚至算不上忠言逆耳,实实在在是骂人来着。
听到他的话,众人哄笑一片。
有了侯勇这个开始,牡丹阁里响起一片的敬酒声,各种声音,各种理由争先恐后的,陆叙也都来者不拒,痛快的喝了。唯独徐向林敬酒时大家伙静了一瞬,也只是一瞬而已,而这一瞬也是被他奇葩的敬酒理由震得。
“感谢班长帮我找到兰心送我的袜子。”
此话一出,一帮人全都爆笑出声,就连一向严肃的陆叙也是忍着笑才能教训他的,“你小子还敢提,我就说每天睡觉时怎么总是隐隐约约闻见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后来找到那双袜子才知道是你小子搞的鬼,也不知道弟妹怎么会看上你!”
结婚好几年的徐向林摸摸鼻子,无奈的看着他,他天生臭脚能有什么办法,他明明洗脚比洗脸洗的还勤呢!
他们这一帮兄弟,这些年退伍的退伍,转业的转业,这一次是因为自己退伍才又聚到一起的,下一次再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陆叙这样一想,赶紧招呼那一帮只顾叙旧的,“喝酒、喝酒,喝醉了我去开个总统套,今晚咱就在那儿打地铺了!”
其他人没有二话,他们兄弟好不容易聚聚,巴不得都睡在一起呢,打地铺怎么了,当初在野外的草地上不也睡得很香。
其他人碰杯碰的欢快,只有张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从座位上站起来凑到陆叙耳边,“陆叙,你不会是富二代吧,就是网上说的那什么来着……高富帅?”
“滚蛋!”陆叙推开他,丫的这么大嗓门还敢学别人咬耳朵,他觉得自己都被震得耳鸣了。
“怪不得那时候那么事儿事儿的……”这话是徐向林说的,他就觉得刚入伍时陆叙怎么那么事儿多,因为脚臭,自己每天都被他按着洗好几次脚,就这样陆叙也没给过自己好脸。
别人都没说话,该吃吃该喝喝,陆叙不是一般人他们早就看出来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甭管他是谁,都是他们的兄弟。
一片热闹的样子让陆叙忍不住露出笑脸,但是他很快却收敛了笑容,想起了那个落荒而逃的人,于是又开始一杯一杯的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