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都黑了,我要回家了。”苏雪站起来,觉得很抱歉,本来好好的圣诞节因为她弄成现在这副样子,“对不起。”
“雪儿!”王美娟推开自己面前的父子俩,期许的道,“我刚刚的话是认真的,我真的特别想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儿,你愿意吗?”
“我……”苏雪很为难,她喜欢王美娟不错,但是并不想认干妈。
“雪儿,你就答应吧,这是你阿姨的心病,”祁盛华叹一口气,握紧了妻子的手,“你愿意听听我们的故事吗?”
“苏雪,你就听听吧。”祁言也帮着劝说,小时候的事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却也知道王美娟曾经有段时间身体很虚弱,精神也不太正常。
“好。”她愿意听一听他们的故事,苏雪又在椅子上坐下来,佣人们已经把饭菜都端下去了,现在每人面前摆着一份芒果布丁,金黄的色泽,上边放着切成丁的芒果果肉,看着很有食欲。
“我来说吧,”祁盛华看着王美娟,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道,见她点头,他开始描述那个妻子心中的隐痛,“祁氏百货是我一手创立起来的,可是最初的时候,我连开个杂货铺的钱都没有。我一个穷酸小子,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我,直到我遇到美娟。那时候我只是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美娟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嫁给了我,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她的父亲气得和她断绝的了关系。结婚后,她把母亲偷偷塞给她的钱和首饰全都给了我,作为做生意的本钱。”
“那个时候我一心扑在生意上,想要做出个样子给她父亲看看,他女儿的选择没有错。可是,我没注意到的是,美娟怀孕了。她妊娠反应很厉害,每天吐个不停,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可我连给她准备一顿可口饭菜的钱都没有,只能让她跟着我每顿吃酱油炒饭。那段时间她瘦得厉害,头发也大把大把的掉,可是我只能干看着,然后更努力的赚钱。”
“美娟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我去了南方考察货源,如果顺利的话,以后就可以让他们母子衣食无忧。可是我不知道,就是那半个月的时间,美娟的父亲车祸去世了,母亲不堪打击住了院。美娟一个人操持完了葬礼,然后又要去医院照顾母亲,终于不堪劳累早产了。”
“等我接到消息回来的时候,小言已经出生半个月了。他是早产儿,所以必须要在保温箱里待着,可是,美娟手里却没有钱。王家最后的积蓄都用来办了那场葬礼,祁言的外婆无奈,接受了肇事司机的钱,选择了私了。所以,祁言可以说是靠着他外公用命换来的钱活下来的。”
祁盛华说到这里,王美娟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爸爸妈妈。当初年纪太小,不懂得珍惜,只是一味的用叛逆去伤害他们。选择祁盛华,她虽然不后悔,但是却亏欠父母太多太多了。
安静的听着,苏雪虽然不懂这些和王美娟想要认自己做女儿有什么关系,但也没有打断。见王美娟哭得伤心,还把自己手边的纸抽递了过去。
祁言从没听过这一段,他一直以为自己出生前祁家的家境就不错,现在听了这些,对于素未谋面的外公,也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情感。
等王美娟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祁盛华才继续道,“美娟怀孕的时候没有补充营养,怀孕后期又太操劳,再加上小言早产伤了身体,以至于我们后来想要个女儿,走遍了大小医院,看了中医西医都没办法。小言四岁半的时候,他的外婆去世了,美娟陷入悲伤中不能自拔,几度晕厥。就是在那个时候,美娟查出来怀了孕,可是由于怀孕期间情绪波动过大,再加上美娟的身体透支的太厉害,医生要求她卧床休养直到分娩,并且每天还要打两针保胎。可是哪怕是这样,我们还是没能留住那个孩子,孩子在六个月的时候,我们去医院做四维彩超,发现孩子已经停止发育了,最后只能做了引产。”
“六个月的婴儿已经成型了,是个女儿,她有黑油油的胎发,薄薄的嘴唇,她的手那么小,身子那么小,可是她却没能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我只能把她葬在了她外公外婆身边,不然她会害怕的。”
“经过这件事,美娟彻底伤了身体,我们再不能要孩子了。而且,刚失去孩子的那段时间,她每天都精神恍惚,不仅哭坏了眼睛,还患上了抑郁症。后来病好了,她再没提起过我们无缘的女儿,可是我知道,那是她心里的疙瘩,她每天坐在公园里,看着别人家的小孩子玩儿的开心,眼神都是没有焦距的。”
“我也提出过要领养一个女孩儿,可是美娟说没有人能替代我们的女儿,直到遇见你。苏雪,我知道这个问题让你很为难,可是你就当做体谅一个渴望女儿的妈妈的心情,答应我们吧!”
长久的沉默,王美娟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在看着苏雪,祁盛华拍拍她的手让她放轻松一些,不要给苏雪太大的压力,他觉得,苏雪那么善良的孩子肯定不会拒绝他们的。
“苏雪,你就答应吧。”祁言也开了口,听了祁盛华的话,他才知道妈妈曾经受过那么多苦,母子连心,他自然而然的选择了去劝说苏雪,让妈妈圆了这个梦。
“好,我答应。”苏雪考虑了很久,还是选择答应他们。她很喜欢王美娟,也很喜欢祁家的氛围,虽然和祁言曾经有过误会,但是这些日子也了解到他是一个孝顺的儿子,那天过激的行为只是因为他太担心王美娟了。
“盛华,太好了,”王美娟倒在祁盛华怀里,喜极而泣的道,“我们有女儿了!”
“嗯,”祁盛华的声音虽然平稳,却也不难听出激动的心情,他一边给王美娟顺气一边道,“我们有女儿了,过些日子我就办个宴会把雪儿介绍给大家。”
“祁……爸,”刚刚改口总觉得有些别扭,苏雪抿了抿唇道,“不要告诉别人了吧,就我们一家人知道,好吗?”
“好,”见苏雪承认了他们是一家人,王美娟高兴地替祁盛华答应了她的要求,反正以后她会多多的带苏雪出席上流社会的宴会,慢慢的大家就会认识她的,“雪儿,你能不能、能不能叫我一声……”
“妈!”苏雪大声叫道,这一声妈比刚才那声爸容易出口多了,毕竟她和王美娟本就相处得很融洽。
“哎、哎!”王美娟高兴地连连答应着,一个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见她叫了爸妈却没理自己,祁言站起来凑到苏雪面前,痞痞的道,“叫声哥哥来听……”
苏雪觉得别扭,只好看向王美娟,向她求救。
“雪儿啊,之前的事小言知道错了,前几个月我还让他拎了东西去登门道歉的。”王美娟以为苏雪还在介意医院的事,替祁言解释道。
苏雪一愣,想起半年前自己门口那堆无主的补品,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哥?”揶揄的语气,真没见过哪个送礼的直接把东西扔在人家门口,自己却不见人影的。
“咳、咳,”咳了两声,祁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苏雪叫的那一声哥。
“苏雪,你要不要搬来这儿和我们一起住?”祁言想到这个问题,那次他去给她道歉,那个脏乱差的地下室,又逼仄气味儿又难闻,而且鱼龙混杂,实在不适合一个单身女孩子独自居住。
“不用了,”苏雪摇摇头,知道祁言是什么意思,解释道,“我已经搬家了,在天尚小区五栋302,环境还不错。”
听到苏雪的话王美娟想起了一件事,“雪儿,你要不要换一份工作,要不然就不要工作了,反正你爸爸和你哥哥也养得起你。”酒吧的工作很乱,下班太晚,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很喜欢那里。”苏雪想起口硬心软的朱莉,喜欢开自己玩笑的薇薇安,孝顺外婆的可可,还有很照顾自己的安逸阳。酒吧很乱不错,但是这些人却会保护她,她把他们当成家人一样,并不想离开那里。
祁盛华去过几次那个酒吧接王美娟,也接触过几个酒吧里的服务生,觉得情人酒吧并不像其他的酒吧那么混乱,王美娟太杞人忧天了。更何况,苏雪才刚刚接受他们,他们就这样过多的干涉她的生活,恐怕会引起她的反感,那样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算了,”祁盛华看向还想继续劝说的王美娟,示意她不要说了,然后道,“孩子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想法,尊重孩子就好。这芒果布丁不错,你不尝尝?”
王美娟点点头,安静的吃布丁。
苏雪松了口气,她还真怕王美娟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还好他们能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