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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李大善人

黄昏。

山谷里的大路上,大威镖局大旗迎风招展,黑色旗面上书斗大的红色“钟”字。

旗下十驾马车,镖队浩浩荡荡,往保定城行去。

大威镖局是北方最大的镖局,总镖头钟威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

传闻二十年前,大威镖局还不是北方最大的镖局,钟威还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那时太行绿林劫了钟威的镖,钟威只身单刀,独自一人杀上太行山夺回镖物。

据说当时钟威杀的人不算太多,“仅仅”一百二十八人,直杀的太行群匪闻风丧胆,再也不敢招惹大威镖局的货。

自那时起,钟威的名号便响彻江湖,哪还有不开眼的敢劫他的镖?

大威镖局的生意越做越大,短短二十年,大威镖局俨然成了北方最大的镖局,甚至压过百年屹立不倒的老牌镖局——北方镖局一头。

四十匹高头大马拉着十驾马车,每驾马车的箱子里,各装着白银一万两,十驾马车共计白银十万两。

这十万两白银是朝廷发给北方边关将士的饷银。

押朝廷的银子,就连钟威都要小心翼翼。

而走这趟镖的镖头却不是钟威,而是他的儿子钟不存。

钟不存正年少,一身武功不下其父。每每有人提起钟不存的武功,钟威都会捋着大胡子道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

钟不存面白无须,相貌堂堂,胯下西域宝马,腰间斜跨宝刀,刀鞘上镶嵌着八颗名贵宝石,衣着华贵,英武不凡。

他目光警惕,神色小心,修长的手指搭在刀柄上,谨慎的观察四周。

大路上寂静无声,鸟无人烟,别说是人,就连苍蝇都看不到一只,但看他警惕的样子,却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人给他一刀似得。

天上当然不会有人,但却有鸟。

鸟从天上掉下来。

钟不存的脸色变了变。

今天的天气本来很晴朗,现在却起了雾。

淡红色的雾气在弥漫山谷的路上,远远看去,像是一朵绽放的花。

“毒的颜色越鲜艳,代表着越危险”这句话是钟威告诉他的,钟不存一直都记在心里。

雾有没有淡红色的钟不存不清楚,但他知道毒气却有。

鸟在天上闻到了毒气,所以才从天上掉下来。

马声嘶鸣,人立而起,钟不存的冷汗已经流了下来。

淡红色的毒气已经笼罩住大威镖局的人,四十八个镖师里已有三十个倒在地上。

钟不存拼命运功抵御毒气,但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眼皮也越来越沉重,眼前的景物竟然出现重影。

他的马是西域最上等的宝马,即使奔驰三天三夜,也不会倒在地上,而此刻,马却一头栽倒。

钟不存跌倒在地,翻滚两圈,这一摔,直摔得他原本模糊的意识变得更加模糊,脑袋也愈发昏沉。

他徒劳的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再一次跌倒在地。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山谷里,缓缓走来八个人,将那一箱箱镖银卷走。紧接着,他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李大善人不是个江湖人,他是个商人,是保定城里最大的财主。

李大善人当然不是他的名字。

人们都叫他李大善人,他的真名却很少有人清楚。据说世上知道他的字的人,只有两个——他爹和他娘。

李大善人却的确是个善人。

救济赈灾、施粥派米、修桥铺路、接济孤儿寡妇,凡是能做的好事他过去都做过,现在也在做。

至于将来会不会,谁也不能保证。

只要提起李大善人,保定城里的百姓没有一个不竖起大拇指称赞的。

人们对李大善人的评价只有一句话——“银子多,人又心善,这个世上找不出一个比李大善人更好的人!”

没人知道李大善人靠什么生意发财起家,但据说他钱库里的金子多的可以堆成一座大山。难能可贵的是,他也的确在用着自己的钱,为百姓做着善事。

所以李大善人便成了他的名字。

总结起来便可以用八个字来评价他——“乐善好施、富可敌国”。

当钟不存拜访李大善人的时候,发觉这评价说的倒也没错。

“乐善好施”他还没有见到,但“富可敌国”却是一点都做不得假。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理解“金碧辉煌”这四个字。

李府占地不算太广,但是要有人想要绕上那么一圈儿,即使骑着最快的马也要用上两个时辰。

李大善人家的奴仆也不算太多,但要是有人想把奴仆的名字记在本子上,只怕记名字的本子摞起来能有两尺高。

当钟不存见到李大善人的时候,他正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他刚好在吃饭。

李大善人身材白胖,憨态可掬,看起来一团和气。他腰上围着金丝带,身上穿着金花袍,粗短的手指上竟然还带着七八个白玉戒指。

就连饭桌上李大善人的碗,竟然都是金的。

可金碗里装的却不是甚么山珍海味,而是最普通的青菜豆腐、水煮白菜。

李大善人见钟不存看着他碗里的豆腐青菜和水煮白菜,笑眯眯地解释道:“我从不吃肉。”

李大善人天生就长了一副笑脸,那张白脸上,不笑的时候也带有三分笑意,一旦笑起来,那张脸上就像开了花——肉花。

钟不存看着李大善人脸上乱颤的肥肉,心中很难想象,一个从不吃肉的人竟然也能长成这样痴肥的胖子。

李大善人见钟不存发愣,似是明白钟不存心中所想,也不责怪,笑容更浓,花开得更灿烂了。

李大善人笑眯眯地问道:“你就是大威镖局钟威之子,钟不存?”

钟不存彬彬有礼。

“正是,久闻李大善人富可敌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大善人谦虚的摆了摆手。

“哪里哪里。”

李大善人又问道:“钟公子所来,所为何事?”

钟不存道:“在下听说,李大善人不只生意做得大,消息也灵通的很。”

李大善人笑道:“若是消息不灵通,生意又怎么能做大?”

钟不存道:“那李大善人一定知道我来是所为何事了。”

李大善人又笑了,他提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入嘴里,竟也不见他怎么咀嚼,便咽下肚去。

放下筷子,李大善人笑眯眯道:“我听说三十年来从未丢过镖的大威镖局,竟然丢了此番押解朝廷发给北方将士的十万两饷银?”

钟不存点点头。

“不错。”

李大善人像是猜的对了,神色有些洋洋得意。

“那钟公子所来,只怕便是为了向我打听究竟是谁劫了这十万两饷银。”

钟不存道:“正是。”

钟不存抱拳向李大善人恭敬一礼,语气诚恳,态度谦逊有礼。

“大威镖局二十几年来,从未失过镖,更何况丢的还是朝廷发给边关将士的饷银,朝廷要事怪罪下来,如此大罪我们大威镖局实在担待不起。还请李大善人看在边关将士保家卫国、浴血奋战的份上,如果知道消息,还望李大善人告知,待寻回镖银,大威镖局必有重谢。”

李大善人促狭的笑笑。

“大威镖局大名威震北方,自然丢不起这份脸,我若是攀上大威镖局的交情,对在下的生意自然百利无害。可是…”

“可是什么?”钟不存屏气凝神,等待李大善人的下文。

李大善人却是摇头叹息:“可是我虽然相信阁下的谢礼丰厚,也十分想与大威镖局能攀上交情。可惜在下只是个商人,我的生意做的再好,也不是江湖之人,更不是江湖百晓生,所以我并不知道是谁劫了你们的镖。”

钟不存大失所望,长叹一声,向李大善人抱了抱拳,便欲告辞离去。

“慢。”

在钟不存即将走出门口的那刻,李大善人微笑着叫住钟不存。

李大善人和气笑道:“少镖头莫急,虽然我不知道,但我想有一个人一定会知道。”

“谁?”

李大善人嗬嗬一笑,悠然道:“太行山绿林总瓢把子,崔大当家!”

听到太行山崔大当家,钟不存的脸色变了变。

李大善人白胖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笑的一团和气。

和气生财——这是李大善人一直信奉的真理。

李大善人笑眯眯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钟不存,只见钟不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变幻莫测。

钟不存沉吟半晌,直视着李大善人黄豆般的小眼睛:“你的意思是…”

钟不存一字一字道:“你肯定太行山绿林劫了我们的镖?”

钟不存的语气冷漠,明显带着几分质问的口吻。

李大善人却也不恼,依旧一团和气的笑着。

“钟少镖头误会,在下可没说劫这十万两饷银的是他崔大当家。”

李大善人叹道:“江湖上谁人不知二十年前钟大镖头单刀上太行之事,自那以后,太行群匪虽然依旧蛮横,但却再也没敢动过大威镖局的镖。”

钟不存疑惑道:“那你的意思是…?”

李大善人顿了顿,继续说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黑道上的事儿,自然黑道的人最清楚。太行山是咱们北方最大的绿林,只要少镖头肯放下身段去恳求崔大当家,相信崔大当家定会有法子帮你找出这丢失的十万两饷银!”

钟不存思考片额,摇头拒绝。

“不妥!”

李大善人嗬嗬一笑:“要做保镖的去求强盗,自然有失脸面。在下只是给少镖头提了个建议,具体去也不去,全靠少镖头自己决定。”

钟不存长叹一口气,却是久久未说话。

半晌,李大善人才叹道:“难为了少镖头,既然钟少镖头觉得边关将士浴血杀敌换来的饷银,比不得少镖头的脸面。那我的提议便此作罢,少镖头权当在下从未说出口便是。”

闻言,钟不存的脸色又变了变,皱着眉头,神色犹豫不决。

李大善人微微一笑,高声道:“来人,送少镖头!”

两个下人恭声应是,恭敬的对钟不存道:“少镖头,请!”

钟不存却是动也未动,谓然一叹。

“也罢,我便上他太行山一趟!”

李大善人抚掌一笑:“这样才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说罢扬声呼唤道:“无罪?无罪在哪里?“

片刻,门外走进来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只见他瘦高的身材,身着儒衫,质地华贵,一副书生的打扮,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书卷气。

公孙无罪恭敬向李大善人一礼。

“无罪在此。”

李大善人笑呵呵的对钟不存道:“他叫公孙无罪。”

钟不存向公孙无罪抱拳打招呼:“公孙先生。”

公孙无罪神色淡漠的点点头,却未说话,钟不存不由得晒然一笑。

李大善人笑道:“公孙先生他便是这个性子,少镖头莫怪。”

钟不存道:“岂敢。”

李大善人又命人取过纸笔,写了个帖子,扣上红印,交给公孙无罪,吩咐道:“你带着我的帖子,与少镖头上太行山一趟。”

公孙无罪点点头接过帖子,也不多话,对李大善人应是,向钟不存道了声“请”便自顾自地转身出门。

钟不存向李大善人抱拳,感激道:“多谢李大善人相助,待不存寻回镖银,不存定携厚礼再登门拜访,请!”

“请!”李大善人笑呵呵的送钟不存出门,仍是一团和气。

太行巍峨几千秋!

黄昏,夕阳渐落,彩霞漫天。

夕阳下,钟不存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身旁的公孙无罪沉默无言。

钟不存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望着不远处随风飘扬的“崔”字大旗。

大旗的影子同样被拉得很长,细细看去,那大旗下分明站着一道淡淡的人影,钟不存倒觉得那人影有些眼熟。

待钟不存与公孙无罪走近,才发现那是一个身着黑丝宽袍,头顶锃亮圆头的光头大和尚。

只见那大和尚站在高台之上,负手而立,黑色大袍随风而舞。

那和尚生得极为高大,身高足有近九尺,横量也有三尺,样貌凶恶,表情狰狞,看起来如同煞神一般。若不是那颗圆头上的戒疤清晰可见,谁也不会想到此人会是个和尚。

钟不存却认得这人,也对他熟的很,因为两人曾交过手。

这个和尚名叫恶如崩,是大悲寺印光大师座下正儿八经受戒的和尚。后因触犯杀戒被印光大师逐出大悲寺,便上了太行山落草为寇。

他的法号原为如崩,而“恶”字是江湖中人硬给他加上去的。

一个人的名字可能会起错,但是他的外号是绝对不会错的。恶如崩的确是个十足的恶和尚。

恶如崩嗜杀如命,偏又武功高强。据说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是北方绿林,乃至整个江湖里都凶名赫赫的高手。

只见那和尚看清了钟不存的摸样,站在高台上迎风高声大笑,声若雷霆喝道:“那小子岂不是大威镖局的钟少镖头?”

钟不存冷笑两声,扬声道:“正是在下。”

恶如崩一喝一声,竟从那高台上一跃而下。那高台少说也有三丈高,寻常人即使站在上边也要头晕目眩。只见他整个人如同大鸟一般跃于空中,却又如柳絮一般轻飘飘落下。

钟不存心想:“这恶和尚的功夫倒是进步飞快!”

待那恶如崩落地后,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向钟不存,表情凶恶、狰狞,嘴角挂着冷笑。

“你小子倒是好胆!竟然还敢上咱们太行山上来,莫不是想学你老子?只怕你有命来,没命归!”

说罢,恶如崩抡起斗大的拳头,攻向钟不存面门。

却不见钟不存有何动作,整个人竟是平地倒退三尺,避开了那钵一样大的拳头,嘴角同样挂着冷笑,正待还击,却听一声冷喝。

“且慢!”

正是公孙无罪。

两人鼻中皆是冷哼一声,尽皆收手。

公孙无罪从怀中掏出那张李大善人的帖子,双手递给恶如崩。恶如崩接过帖子,瞥了一眼。只见那张帖子上写着几个大字。

“崔大当家亲启”

帖子的右下角还盖着李大善人特有的标志,恶如崩看罢,斜了公孙无罪一眼,厉声道:“你是李大善人的人?”

公孙无罪道:“正是。”

恶如崩右手端着帖子,左手摩挲着那颗大光头,神色犹豫。半晌,才对公孙无罪说:“既是拜了帖子,洒家便着人通禀咱们大当家一声。”

说罢,唤来两个喽啰,命他们带着李大善人的帖子交给崔大当家,自己留在原地瞪着一双大眼向钟不存吹气,钟不存淡淡一笑,只作不见。

过了一会,喽啰回来,躬身向公孙无罪和钟不存一礼。

“总瓢把子有请!”

“哼!”

恶如崩冷哼一声,大袖一甩,昂然向山寨内走去。

公孙无罪道了声“多谢”便与钟不存随着喽啰走进山寨。

山寨里大堂之上,太行山群匪凛然分列两侧,或坐或立,均是神色凶恶,嘴角挂着冷笑。

崔大当家大马金刀端坐高位,表情严肃,冷冷地细细打量钟不存,忽而一阵大笑,笑声豪爽。

钟不存傲然而立,神色如常,对堂上太行山十八寨的绿林好汉只作不见,淡淡望着堂首的崔大当家,表情不卑不亢。

崔大当家大笑过后,赞叹道:“果然虎父无犬子,钟少镖头小小年纪,瞧着咱们太行山好汉的阵势,竟然还挺得住,站的直,没吓得尿了裤子。倒也算条汉子!”

恶如崩本是坐在椅子上,闻言跳了起来,声若炸雷:“总瓢把子与这王八羔子费得他娘的哪门子话?且让和尚宰了这兔崽子,用他狗头祭拜死在这帮龟孙子手上弟兄的亡魂!”

堂上群匪一时间群情激荡,纷纷呼喝着要插了钟不存,以慰死在如钟不存这样镖师手上强盗的在天之灵。

只见钟不存脸上神色仍是不变,嘴角挂着冷笑,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

崔大当家抬手虚按,示意安静,堂上群匪顿时不再叫嚷。

崔大当家道:“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今日他大威镖局的少镖头敢上咱们太行山,这份胆识老子佩服!诸位弟兄且听听他来所为何事,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再动手宰了他也不迟!”

恶如崩道:“便依总瓢把子所言,若是这兔崽子道不出个一二三来,届时便让洒家亲自动手,好好杀杀这帮托线孙的威风!”

说罢便又坐回椅子上,冷冷地看着钟不存。

钟不存淡然一笑,上前一步,向崔大当家抱拳一礼,朗声道:“家父曾与我说过,虽与崔大当家道不相同,但平生最是佩服崔大当家武艺、人品,常常与我夸赞崔大当家你是条敢作敢当的英雄好汉!”

崔大当家冷然道:“少拍老子马屁,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钟不存淡淡一笑,直言询问丢镖一事。钟不存话落,堂上竟是沉默半晌,突然又是哄堂大笑,嘲笑之声不绝于耳。

“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丢了红货上咱们太行山上来找?”

“保镖竟然找强盗要东西?”

“他老子是带刀上山,这兔崽子带了张嘴就敢上山?”

……

钟不存面不改色,仍是傲然挺立,那双眼睛紧紧盯着崔大当家的眼睛。

太行山群匪都在笑,可崔大当家却没有笑。

待众人笑够了,钟不存拱了拱手,向崔大当家道:“晚辈相信崔大当家是条响当当的好汉,相信若是崔大当家劫走这十万两,想必不会不承认吧?”

崔大当家冷哼一声,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是”。

一旁的公孙无罪一直抱着膀子冷眼旁观,这时却突然问道:“真的不是?”

崔大当家闻言大怒,一拍椅子扶手,那椅子扶手登时爆裂成八瓣,木屑四溅。

“事儿要是老子干的,老子自然会认,不是老子干的老子当然也不会替别人背黑锅!”

钟不存淡淡一笑,抱拳道:“崔大当家金口玉言,晚辈自然不敢怀疑,不知大当家可知是何人劫了这银子?”

崔大当家沉吟半晌道:“据闻大盗‘五大恶人’最近在保定府附近活动,不如你去问问他。”

钟不存点点头:“既然如此,多谢大当家相告,晚辈就此告辞!”

说罢,转身便要走,大堂上却突然一阵冷笑,那恶如崩大喝一声,整个人一边如饿虎一般扑向钟不存,嘴里一边大喝。

“想走?”

公孙无罪勃然变色:“且慢!我们李大善人已拜了帖子,也做了这钟少镖头的保人,你敢动手?”

恶如崩身体虽然庞大,却不笨拙,动作不可谓不快。短短两句话,他已贴近钟不存的身边。

只见他对公孙无罪的话理也不理,右手握拳,左手成爪,眼神厉芒四射,攻向钟不存。

钟不存赫然回头,脚下生莲,步法玄奥,腰间隐藏的一把短刀也应声出鞘。

太行山群匪见钟不存拔出短刀,纷纷勃然大怒。

“这兔崽子带了家伙!”

恶如崩那张凶脸上神色不变,抢攻三拳,拳如猛龙过江,声势赫赫。

钟不存手握短刀,仗着灵活,游走在恶如崩周围,也不与他硬拼,短刀专挑准恶如崩的空门招呼。

两人一个力大招沉,一个灵动如狐,一时间竟是在大堂之上斗的难分难解。

太行群匪纷纷高呼着给恶如崩加油打气,对钟不存不住喝骂,大堂之上一时吵吵闹闹,乱七八糟,场面混乱不堪。

崔大当家脸色阴沉,运功一声暴喝:“住手!”

钟不存与恶如崩两人闻言纷纷罢手,均是后退几步,两人之间拉开三尺距离,四目相对,眼神冰冷的互相打量着。

崔大当家脸色铁青,盛怒之下一身气势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气氛登时压抑起来,大堂上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多喘。

只见崔大当家手指恶如崩骂道:“放肆!谁让你动的手?”

恶如崩见崔大当家动了真怒,竟别过头去,向崔大当家一抱拳,委屈道:“洒家一心只想为死在这帮走镖人手里的弟兄们报仇雪恨,失了规矩,任凭总瓢把子责罚。”

崔大当家道:“他既有保人,又提前拜了帖子,上了咱们山上,你到要害人性命!传了出去,让老子还有甚么脸面,又如何在江湖之上立足?”

钟不存冷哼一声:“无妨,告辞!”

说罢转身而去。

公孙无罪也向崔大当家抱拳一礼,便追着钟不存而去。

马车里,钟不存与公孙无罪对坐无言。

许久,钟不存才长叹一声。

公孙无罪道:“少镖头可是因为镖物之事叹气?”

钟不存叹道:“正是。”

公诉无罪道:“少镖头觉得劫镖之人是否是太行山上的人?”

钟不存道:“崔大当家虽是黑道贼首,但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好汉,何况家父对他推崇万分,依我看,他绝不是敢做不敢当之人,只是不知这‘五大恶人’到底是何许人物。”

公孙无罪皱眉道:“少镖头竟没听过‘五大恶人’之名?”

钟不存微微摇头。

“这‘五大恶人’到底是哪五个人?”

公孙无罪闻言竟笑了,钟不存还是第一次见到冷若冰霜的公孙无罪脸上露出笑容。

“是了,少镖头即为正道之士,不识这‘五大恶人’倒也平常。”

“哦?这‘五大恶人’究竟是何许人物?”

公孙无罪笑道:“乍听五大恶人,谁都以为是五个恶人合称为五大恶人。实则这五大恶人并非五个人,而是一个人。”

钟不存来了兴致,好奇的“哦?”了一声。

“此人姓杨名恶,是北方黑道上闻名的独行大盗。因为此人穷凶极恶,坏事做尽,堪称是天下最恶之人,一个人做的坏事比五个人还多,所以便被称为五大恶人。”

话刚说完,马车便停在“鸿运客栈”门前。

“鸿运客栈”是保定府最豪华的客栈,便是钟不存在保定城里,临时落脚之处。

两人进入客栈,上了二楼,来到钟不存房内。

钟不存命小二上了一壶好茶,便坐下来与公孙无罪说话。

钟不存道:“这五大恶人的名头倒也有趣,只是不知是否真是他劫了咱们大威镖局的镖,现在又身在何处。”

公孙无罪道:“确如崔大当家之言,这杨恶现在的确身在保定,劫镖之事怕是与他拖不得干系。”

公孙无罪顿了顿,捧起茶杯轻嘬了一口。

“只是这杨恶落脚之处极为隐秘,只怕要寻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无论是谁得到十万两…只怕也不会承认罢。”

钟不存一拍桌子,冷哼道:“十万两数目虽然庞大,可咱们大威镖局还不放在眼里!如今此事闹得江湖皆知,事关大威镖局的脸面,在下到不管他是五大恶人也好,是十大恶人也罢,软的不行,便来硬的!”

公孙无罪微微一笑。

“我倒也晓得这杨恶行踪,只是他武功高强,只怕…”

这时,门外却传来一声娇喝。

“我倒有一计,交给我吧!”

门被推开,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少女俏立在门口,嘴角含笑,神采飞扬。

钟不存诧异道:“青青?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少女调皮地向钟不存作了个鬼脸,娇笑一阵,脸上尽是揶揄之色。

“大哥丢了朝廷饷银之事早都传遍江湖啦,本小姐自然是奉了爹爹之命,来给你这个笨蛋收拾烂摊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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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曾经是恋人,可为何在我愿意放弃生命去换回你的生时,我看到你出现在那个不应在的地方。分手的那一刻,我才知道她手腕上那个陪伴她多年的手链,那个不知来历的手链会断掉。对不起,是我们之间说过最多的···我从未想过那场已知意外后,我会选择日复一日的照顾我心灵最后方一处归属地。从此我们的两个世界不再重叠,我只希望,安于过着那份宁静的生活会持续下去。可这样的简单的条件还是没有换来应有的生活轨迹,它是还是偏离了直线行驶,一切的付之东流,它们的一切,只有伴随着那个披上雪白婚纱的女人而结束
  • 坠入爱恋

    坠入爱恋

    WhenIhearyourvoice,Iwasfallinginlove!遇见他的一瞬间,世界仿佛一下子沾染上了颜色,以他为中心,一下子变得奇妙了起来,钢筋水泥所铸就的城市,五彩斑斓,我终于明白,那句当你遇见一个像彩虹一般绚烂的人,你会明白,之前的什么都无所谓,是什么意思了……
  • 巫术大主

    巫术大主

    在这个广阔的世界里存在着一种掌握着神秘而强大力量的生灵,他们被称为‘巫师’。一个落魄巫师家族的嫡子为了唯一的信仰在学院里争斗和学习从而正式走上巫师之路。在混乱虚无之中,追寻着生的渴望,强大而暴虐的力量开始蔓延,来自最初的怒吼即将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