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黄昏。
保定城。
保定城东有处废弃的大宅，没人知道大宅的主人是谁，邻里乡亲只知此处常年上锁，无人居住，一直空空荡荡的，鬼气森森。
恶如崩紧紧跟在那白衣人身后，两人打开大门，一前一后进了那大宅里。
而黄伊人正远远地跟在两人身后，眯着眼睛观察着。
尽管距离远些，黄伊人依然认得那个身着白衫的背影。
那人绝对是保定李大善人府上幕僚——公孙无罪。
黄伊人心道：“看这俩人鬼鬼祟祟的样子……难道？”
恶如崩和公孙无罪两个人，一个是斯文的豪门幕僚，一个是彪悍的绿林大盗，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又怎会凑在一起？
黄伊人心中好奇，便远远地坠在两人身后，待两人进了大宅，只见他贴在墙边，纵身一跃，那健壮的身子倒像一只灵猴，两脚在空中交错，轻点墙身，眨眼之间便跃入高墙之内。
大宅里宽广寂静，大宅院中孤独的立着一座假山，在黑暗中孤独而立。
不远处的一间房里，灯光幽幽亮起。
黄伊人看了看灯光下恶如崩魁梧的身影，便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屋子的窗户，蹲在窗下。
透过破烂的窗子，他侧耳听到屋子里恶如崩那洪亮的声音：“******，杨恶那小子也不知躲在哪里，翻遍整个北方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听到恶如崩口中说出杨恶的名字，黄伊人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压低了身子凑得更近。
却听公孙无罪冷哼一声，淡淡道：“加派人手，抓紧时间找到杨恶，我们只差最后一步……”
黄伊人躲在窗外，像是不小心触碰到什么东西，发出些微声响，竟被屋子里的人察觉。
只听屋内公孙无罪一声冷喝。
“谁！”
黄伊人大骇，见被人发现，起身纵身一跃，便欲快速向大墙奔去，只想赶紧逃离此处，将所见之事告诉杨恶。
只听“轰隆”一声，屋子的窗子连窗带框竟被恶如崩一掌震得飞了起来。
恶如崩一跃而出，动作极快，轻而易举地追上了正欲逃跑的黄伊人，狠狠一掌拍在黄伊人的后背。
黄伊人口吐鲜血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再无声无息。
公孙无罪慢慢踱步出门，走进院子里，脸上挂着冷笑。
恶如崩恶声恶气道：“这不怕死的东西，还敢偷听？”
说罢想上前拽起趴在地上的黄伊人。
这时，原本趴在地上的黄伊人腾身而起，拳出如龙，夹带着风雷之势狠狠打在恶如崩胸口。
恶如崩被黄伊人打的倒退三步，不由得勃然大怒，正待上前还击，却被公孙无罪拉住。
“让我来！”
月色如水，洒在假山上，淡淡的风吹着假山旁的树上叶子沙沙作响。
黄伊人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屏息看着一步步缓慢走来的公孙无罪。
黄伊人紧紧盯着公孙无罪，可公孙无罪的目光却望也不望向黄伊人一眼，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公孙无罪的衣袍在月光下显得尤其雪白，就如他的那双手。
洁白、细嫩，那绝不是一双杀人的手。
公孙无罪缓缓在黄伊人三尺开外站定，仍是没有抬头，眼神温柔的，如同看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情人的手。
“你应该感到荣幸。”
公孙无罪的声音很冷，很淡，但偏偏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是自信。
黄伊人冷笑道：“我为什么要感到荣幸？”
公孙无罪淡淡道：“因为死在我手上的人，从来没有无名之辈，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
“比如说……北方绿林总瓢把子崔大当家？”
公孙无罪露出一丝微笑。
“你很聪明，好奇心也很重。可惜聪明的人命不会很长，知道不该知道事情的人，更是该死。”
说着公孙无罪的身影竟诡异一闪，凭空消失在原地，下一瞬竟腾空而起，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鸟一般，瞬间出现在黄伊人的面前。
黄伊人心中大骇，大喝一声，忙举掌相迎。
陡然间，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公孙无罪却如同纸片一般，随风而动，身形飘忽不定，竟是出现在黄伊人身后。
公孙无罪表情淡漠，浑身气势冰冷至极，那双白净的手夹带着阴寒的内力，轻轻拍在黄伊人胸口。
黄伊人中掌之后只觉得好像掉入冰窖之中，周身上下无一处不冷，连忙飞退，想与公孙无罪拉开一段距离。
公孙无罪冷笑一声，紧紧坠在黄伊人身侧，双手动作极快，掌法连绵不绝，两息之间打出十二掌，黄伊人避无可避，公孙无罪的寒掌尽数打在黄伊人胸口。
黄伊人口吐鲜血，脚下趔趄几步，寒气侵入体内，如刀片皮肤般刺痛，脑子里一阵眩晕，终于再也站不稳，轰然跌倒在地。
黄伊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经脉里寒气乱窜。
炎炎夏日里，他的眉毛和发梢上竟是都结上了一层白霜。
原本受了恶如崩一拳，黄伊人便已受了内伤，哪曾想这公孙无罪看似儒雅书生，谁知道他的武功竟是比那恶如崩更为高明几分，在公孙无罪面前，黄伊人竟无一丝还手之力。
公孙无罪表情冷漠，眼神冰冷，看着蜷缩在地的黄伊人，全无一丝同情之色。
只见他一脚踏在黄伊人的头上，用力碾压着，好像他的脚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蚂蚁。
只听公孙无罪淡淡问道：“说。杨恶在哪里。”
“杨恶在……”
说着黄伊人突然嘿嘿一笑，陡然大吼一声，身形突然原地拔高一丈，挣脱那只踩在头上的脚，奋力向公孙无罪推出一掌。
这一掌乃是黄伊人含怒一击，声势颇为吓人。
公孙无罪脸色一变，寒若冰霜的脸色中泛起怒气，举掌相迎。
两掌相对，黄伊人的身体再次抛飞出去。
只见黄伊人脚下未停，借着公孙无罪的掌力，拼命催起内功，拔足狂奔，几个闪身跳跃间便跳过高墙，迅速逃离了大宅。
公孙无罪神色淡淡的放下了他那双洁白的手。
恶如崩大喝一声正要追去，却被公孙无罪拉住。
“他中了我的寒掌，如今又是不要命的运功狂奔，只怕走不了多远便会倒地而亡。”
恶如崩默默点了点头，那双牛眼紧紧盯着公孙无罪的那双保养的极好的白手。
尽管见识了许多次，但每次看到公孙无罪出手，恶如崩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那绝对是一双杀人的手！
二
黄伊人拼命狂奔，终于一口气提不起来倒在地上。
风渐起，月亮也躲进了乌云后面。
黄伊人仰面躺在地上，望着阴沉的天空。心里叹道：“看来是要下雨了……”
忽然胸口一痛，鲜血大口从黄伊人的嘴里涌出，顺着腮帮子滑落，滴在地上，渐渐汇成一滩。
黄伊人面色痛苦，躺在瑟瑟发抖，心中却苦笑道：“难道******我黄伊人今日便要死在这荒山野岭，成了野狗的果腹之物？”
天空更加阴沉，渐渐的有雨落下。
黄伊人躺在雨中休息半晌，终于强撑着重伤的身躯，挣扎起身。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要找到杨恶那个王八羔子，告诉他是公孙无罪和恶如崩这个龟孙子害了他！”
黄伊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缓缓而行，消失在黑夜里。
保定城某处偏僻的宅子里。
杨恶稍作伪装，他的脸上贴着一蓬假的大胡子，望着窗外的雨怔怔出神，心中莫名的一阵烦躁。
钟青青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在失神的杨恶眼前晃了晃。
“怎么发愣呀你？”
杨恶霎时回过神来，瞥了一眼钟青青。
“我说到哪了？”
灯光下，钟青青带起一阵香风，翩然坐在杨恶身旁。
“说到娄二爷说是恶如崩劫了银子呀。你怎么了？”
杨恶摇了摇头，这时却听一阵微弱的敲门声。
杨恶的脸色变了变，急忙过去打开了房门。
杨恶惊怒看着浑身湿透且虚弱不堪的黄伊人，连忙一把扶住，触手一摸，杨恶只觉得黄伊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气，又有一种熟悉的，黏糊糊的感觉。
“血！你怎么浑身是血？”
鲜血早已湿透黄伊人的衣襟。
杨恶瞪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脸色苍白的黄伊人。
“你怎么伤的这么重……是谁伤的你？”
黄伊人强提一口气，奔行了这么远，早已力竭，他只是摇了摇头，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杨恶慌张扶着黄伊人，放倒在钟青青的床上，急道：“你******先别说话，快运功调息一番！”
黄伊人又是摇头，他不能说话，因为只要一开口这口气便散了，只怕以后再也不可能开口。
只见他用手指蘸着和着雨水的血，写出了公孙无罪四个字，便戛然气绝。
杨恶见状紧紧抓着黄伊人的肩膀连连摇晃，大骂道：“******！你给老子起来！你不能死，你他娘的怎么能死！”
钟青青也是伤心落泪，连忙拉住杨恶，哽咽道：“黄大哥他去了，你别再折磨他了！”
杨恶不听，仍是抓着黄伊人的肩膀不住的摇晃，好像要将他摇醒一般。
他的脸上尽是悲戚之色，却未有泪落下，口中却是不住的大骂。
“妈的……******……你个兔崽子快给老子醒过来！”
钟青青见阻拦不住，便任由杨恶，只顾在一旁抽泣。
摇晃了一阵，杨恶终于放弃。
灯光下，杨恶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只见他咬牙切齿道：“公孙无罪！”
说罢，杨恶放下黄伊人，夺门欲走，却被钟青青一把拦住。
“你干什么去？当务之急是先安葬了黄大哥！”
杨恶闻言安静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倒是骇了钟青青一跳。
尽管平日里杨恶总是一副凶恶的表情，但她却觉得不如现在的杨恶一半可怕。
杨恶的脸色阴沉冰冷，浑身散发着一种骇人的气势，只见他缓缓走到床前，轻轻抱起躺在床上的黄伊人的尸体。
中了寒掌的黄伊人的尸体早已冰冷，竟还冒着一阵阵寒气。
冷得连屋子里的温度有跟着下降。
杨恶的脸色更冷，仿佛脸上覆盖着雪山上的一层千年寒冰。
杨恶抱起黄伊人魁梧的身躯，他的身材原本就没有黄伊人高大，到却像是毫不费力气。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出门外，消失在雨中。
钟青青看着杨恶消失在雨中的背影，咬了咬嘴唇，跺了跺脚，便也冒着风雨冲出了房门，向杨恶消失的方向追去。
三
清晨。
孤儿山的山谷里郁郁葱葱。
青绿的树枝随着淡淡的微风轻轻摇曳，清晨的露珠划过叶子，掉落在地上。
空荡的山谷里回荡着歌声。
钟青青立在杨恶身旁，杨恶的脸色枯黄，神色有些悲戚，嘴里哼唱着她听不懂的歌。
那歌声悲壮、悠扬，像是一首英雄的挽歌般壮烈。
突然歌声戛然而止，继而回荡在山谷里的是杨恶的笑声。
钟青青奇怪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杨恶捂着肚子发出那一阵阵大笑。
那笑声豪放，却全无悲伤。
杨恶笑的都倒在了地上，躺在地上他还在笑。
“******，让你平日总说老子的歌唱得难听！那是老子没好好唱过，今日你倒听听老子唱的怎么样？”
他的话不是对着钟青青说的，而是对着他身后的一处新坟。
坟头的墓碑上刻着简简单单的五个大字。
“黄伊人之墓”
那五个大字下还有一行小字。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钟青青看着在地上笑的直打滚的杨恶，劝道：“你别这样……黄大哥他……他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杨恶闻言终于不笑了。
只见杨恶看了看钟青青的眼睛。正色道：“他是一个好人。”
钟青青闻言突然想起在杨恶村，黄伊人看到自己饿着肚子看着一桌子的菜，脑海中不由得浮起那时黄伊人的笑容，心中也是一阵难过。
杨恶又道：“如今他惨死于人手，你说我该不该宰了那公孙无罪，为他报仇？”
钟青青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应该，只是凶手是不是公孙无罪还不确定。”
杨恶抬起头望着天空，狞笑道：“不管是不是他，既然伊人那兔崽子临死之前写了他的名字，此事就绝对和他脱不得干系！”
钟青青沉吟半晌：“可公孙无罪是李大善人的人！”
杨恶猛然回头望向钟青青，双目如电，气势突然变得冰冷至极，直吓得钟青青倒退三步。
“怎……怎么了？”
杨恶冷笑道：“听你钟大小姐的意思……李大善人的人杀人就不该偿命？如我们这样的人便死在他的手上也是活该？”
钟青青气急跺脚道：“你这人怎生得如此偏激，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
杨恶却是冷笑不语，缓缓起身，却是看也不看向钟青青，面无表情的扬长而去。
钟青青望着杨恶的背影高声呼喊道：“喂！”
杨恶却是脚步不停，对钟青青的呼喊理也不理。
钟青青望着杨恶的冷漠的背影轻咬着嘴唇，泪水瞬间溢满眼眶，喃喃骂道：“这个王八蛋！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四
黄昏。
又是黄昏。
杨恶的脸上挂着冷笑，站在青石板的路上，面朝着李府的大门。
李府的朱漆大门大敞四开，门外没有守卫，空无一人，仿佛在迎接他一般。
杨恶冷哼一声，迈开双腿，昂首阔步地走进李府。
走进李府，仍旧空空荡荡的，诡异的不见一个人影。
杨恶心头有些奇怪，脚步未停，急速向内院而去。
内院里，假山流水一应俱全，奢华无比。
杨恶心中不由感叹道：“他娘的，老子出生入死，到头来老子的家还没有人家的一个厕所豪华！”
李府是七重大院重叠而成，待杨恶走到第四重大院，终于见到了人。
那人是倒是个年迈的老人。
那老人恭敬地站在院子门口，好像专门等着杨恶一般，见到杨恶时，快步迎了过来。
杨恶原地迟疑着，终于迈开步子向那老人走去。
那老人向杨恶拱了拱手，嗬嗬一笑。
“阁下可是杨恶杨公子？”
杨恶点头道：“正是。”
老人道：“我家主人早已恭候多时，杨公子，这边请！”
杨恶迟疑道：“你家主人可是李大善人？”
老人笑道：“李府的主人自然是李大善人。”
杨恶冷笑一声，便跟着老人身后，向第五重院子里走去。
当杨恶见到李大善人时，李大善人正在吃饭。
那桌上摆着一桌子的菜，却不像钟不存来时那样的青菜豆腐、水煮白菜。
而是一个个小碗，那小碗极为精致，每个小碗里装着几块白肉。
杨恶看着那一个个小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肉，形似鱼肉般白嫩细腻，气味却不像，闻起来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味道。
李大善人看着杨恶和善地笑了笑。
“你还未吃饭吧，要不要尝尝？”
杨恶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李大善人对面的椅子上，一点不客气的拿起一双好像早已准备好的筷子。
杨恶举着筷子看了半天却迟迟没有下筷。
他抬头看了看李大善人，叹了口气，轻轻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没有食欲。你这是什么肉？我怎么好像没有见过。”
李大善人却是微笑不答，自顾自地夹起一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迟迟没有咽下，神情颇为享受。
杨恶瞪着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脸上肥肉横生的李大善人，等李大善人终于咽下，却见他竟闭上了眼睛，似乎还在回味。
杨恶不语，半晌李大善人才缓缓张开双眼，眯着一双眼睛对杨恶使了使眼色。
“你真的不吃？这可是上好的美味，很难弄到的！”
杨恶哼了一声，却是不理。
李大善人微微一笑，又夹起一块，正要放进嘴里，却听“砰”的一声，杨恶一掌终于不耐烦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就你这个吃法，要让老子等到什么时候？”
李大善人闻言放下筷子，微笑道：“怎么？”
杨恶大怒道：“怎么？你说怎么？你难道不知你的手下公孙无罪杀了我最好的朋友黄伊人？”
李大善人微笑不语，杨恶更怒，大骂道：“******，别跟老子整出那副样子，看了就让人讨厌！看在你收养那些孤儿寡母的份上，只要你交出公孙无罪，老子便放过你这个死胖子！”
被杨恶大骂，李大善人竟是不恼，反而笑着慢条斯理地道：“人我可以交给你，不过嘛……”
杨恶眼睛瞪得圆圆的，紧紧盯着李大善人的脸道：“不过什么？”
李大善人笑道：“若你早来个半日，我定能将无罪交给你，不过现在却是不行了。”
杨恶愤怒地一拍桌子，大喝道：“少给老子兜圈子，有屁快放！”
李大善人摊手道：“人跑了，想交给你也没办法了！”
杨恶惊怒道：“当真？”
李大善人笑着点头道：“当然。”
杨恶一声不吭地仔细盯着李大善人瞧了半晌，见他眼神真挚，笑容满面，心中不由得信了几分。
“好！我便信你一回。那你可知那杂种的下落？”
李大善人摇头道：“我和无罪不过是合作关系，又不他爹，也不是他娘，更不是他的老婆。他自然不会向我汇报他的行踪。”
杨恶冷着一张脸起身，慢慢走到李大善人跟前，手指戳着他巨大的肚子道：“你最好给老子说的是实话，否则老子定要你好看！”
李大善人无奈道：“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杨恶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李大善人冲着杨恶的背影“哎，哎”叫了两声，杨恶却是不理。
“这可是最上等的美食，你真的不想尝尝？”
杨恶猛然回过头，瞪着李大善人道：“再好吃的东西，面前如果坐着一头肥猪，老子也不会有食欲。告辞！”
李大善人望着杨恶背影消失的方向摇头笑笑，又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白肉放进嘴里，神色陶醉地享受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