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丑儿
十二年后。
这里，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三教九流什么行当都有，其实也都只不过是讨生活的穷苦人，当然穷人嘛，书肯定没有整天之乎者也或者圣人说的这些人看的多，可是不代表他们就不通晓天地道理，你看下街的那个半卦李，人家只要半卦就能算吉凶，那个算的准不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说着说着就能让你掏钱，这就叫厉害。当然比他厉害的人多了，比如那个买猪肉的，听人说他杀人比杀猪顺溜，还有那醉仙楼的姑娘，据说你能叫得上名字的达官显贵都曾流连于此，还有就是那个牌匾已经看不清的老庙，听人说财神爷就是在那里得道的。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厉害的，这条街最厉害的是···
“我凭什么告诉你们，给钱了没，没钱在这里听啥戏呢。”后面不少人开始起哄，丑儿拿着手上抹布开始驱赶他们：“吃饭往里面走，好酒好肉，不吃饭的散了散了，你们没累我都累了。”
“你都说到这了，说完了算了。”
看着底下人，他皱着眉头，一脸厌烦的说：“得，我就告诉你们，知道张贵华吧，他们老张家的宝藏就在这条街上。”
“张家，就是那个当年被土匪洗劫的首富张家，他们家要是有宝藏也是被那些土匪给劫了，肯定不会剩下的。”
“说了是宝藏，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
“张家老宅你们知道吗，哪里可吓人了，天天闹鬼。”
“哎也是可怜，那么大一家子，一夜间说没就没了。”
“我怎么听说没全死，还剩了个怀孕了的小妾。”
“就是那个小妾通的匪，谁知道怀的谁的。”
···
“得得得，大家也别在着讨论啊，我们还得做生意不是，您要是想说也成，楼上雅间，丑儿我给您切上一壶上好龙井再弄上一叠红皮花生、一叠大仁瓜子、一叠糖栗子、一大碗油炸兰花蚕豆，再找上醉仙楼唱清曲的小姑娘，这不美得很嘛。”丑儿一边说底下好几个人咽口水的。
“得你这上下嘴皮子一动就，是好几纹银子。”
“王大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您大伙都知道，您花在女人床上的钱比自己兜里的钱都多，这点小钱想也是您看不上眼的。”丑儿话说完，刚刚那个搭话的王大爷，瞪着大眼睛又眨了好一会，脸通红，拿长袖捂着脸就走了，大伙见状又是一笑。
还是有几个下午空闲的人回应他的，三两个人把钱一凑，嘻嘻笑笑的就上楼去了，其他人一吼就散了，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丑儿是这家店的伙计，“丑儿”这不是他的名字，这是他的一个外号，大家叫习惯了，不过也没人真关心他叫什么，当然他叫这个名字自然也是因为他确实很丑，五官其实细看算端正的，可惜他脸上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从额头起到后脖颈，胎记上凹凸不平，有点像是烧伤的人的疤痕，又有点像豆腐摊上的油豆皮，反正头一眼看是挺吓人的，就这个胎记放谁脸上都不会好看，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有点跛有点驼的人，平时站着都会有点歪，看着这个人，人们多多少少是有些同情的，当然上天也是公平的，丑儿的运气真是好的没话说了。
他的运气有多好，跟你这样说，他去过一次赌场，就没有赌场让他进了。他和人单赌大小，他压什么开什么。走山路，原本野兽经常出没，土匪时不时劫道什么的。他打那过，老虎居然和劫道的人打到一起。凡是天灾人祸他都可以安全度过，无亲无故却滋润的活到现在。
平时丑儿会在饭点的时候在店门口说些小道消息，掌柜觉得有人真爱听他胡诌，也就让他在哪说着，说起来也是这家酒楼掌柜心好，就他这个模样也肯留他下来做工，好在他也算机灵勤快。
这家酒楼叫路边酒楼，现在的掌柜并不是酒楼的东家，酒楼东家是个外地人，当年掌柜在路边卖阳春面，东家吃过觉得很好吃便出钱开了这家酒楼，取名路边，可能只是因为当时在路边遇上的掌柜i而已。掌柜姓赵，有人叫他老赵也有人叫他赵爷，不管叫他什么他就还是原先的他，现在掌柜已经五十过半了，孑然一人，也无亲友，早年也有娶妻，妻子由于难产离开的他，之后一直就没再找，一方面是自己不太想找了，一方面是因为条件不太允许。现在慢慢的倒是攒了一笔钱，但年纪大了就更不想这事了，他其实挺感谢这家店的东家，这么些年来酒楼其实并没有多少盈利，但他和伙计的工钱东家可是一分不差，这样就很好了。日子这样安稳的过下去其实也真的不错了。
想了想，掌柜翻开库存的本子看了看，之前收了两坛上好的酒，是留给东家的留着的，按时间算东家派来的管账先生也是来的时候了，到时候直接要他给带回去，给东家尝尝。
“丑儿，丑儿来来来。”边想边招来丑儿。丑儿一晃一摆的走了过来，他走路看着实在是让人不太舒服，丑儿应该是已经习惯了周围围观并且低声嚼舌根的人。
“赵爷，您叫我。”丑儿喜欢叫掌柜赵爷，这样听起来好像更加有气势一些，掌柜招着手示意更近一些，最好把耳朵贴过来。
丑儿凑过头去，掌柜像有什么重大的机密一样，声音因为太小都有点变音了“酒窖里有两坛佳酿，这几天管账的卢先生来了，你就去把它们拿过来，让他给东家捎回去。”
就这点事有必要搞得像天大的秘密一样吗，丑儿心里白了掌柜一眼，心说这佳酿还不知道那个东家看不看的上，边想边拿着自己臂上的毛巾弹了弹自己身上的灰，说实话还真是脏，看着挺干净的衣服，轻轻一拍就弹起一层薄雾一样的灰尘。
不是饭点，客人不是很多，丑儿又坐到门口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继续晒太阳，眼睛原本是没有什么目标的放空着，可视线的那边好巧不巧的对上了那边醉仙楼。楼上又好巧不巧的有一位姑娘开着窗换衣服，要说这丑儿看没看见那姑娘，这个只有丑儿自己心里知道，但是那个姑娘的确是看到了丑儿，就是平时在路上看见那种长相的人也会吓得惊一下，更何况是在换衣服的时候，搞不好对方已经看到自己的身体，虽说已经被很多人看了，可是这么丑的人而且并没有花钱，反正一瞬间那姑娘爆发了她这么多年来最尖利的尖叫。
吓得丑儿也是一愣，好多听见声响的人也都驻足围观，丑儿也仰着头朝那里看着，还询问四旁的人这是出了什么事，还嬉笑的询问是否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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