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你师出何人,为何给了你灵枪,却又不教你枪法。”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将袋子往地上一搁,双手叉腰气喘吁吁地问到。
陆不归皱眉,他实在不愿提起父亲的事,可眼前这男子明显不凡,自己若随意敷衍,想必对方一眼就能识破,而且他也不善言辞,只怕说不了几句,就已露了馅。
“不瞒前辈,这虚灵枪的修炼之法乃家父传下,无奈家父在我年纪尚小时就已离家,所以有关这枪术,我实在无法习得。”
“我看你这虚灵之术也没学多久吧。”男子微微一笑,一语道出。
陆不归尴尬地点了点头,有些庆幸刚才没有敷衍眼前这看似普通的中年男人。
“灵有形,其形化意,使之为虚。我看你除了虚灵化枪的本事,想必还有其他东西没拿出来吧,就比如。”男子语气一顿,随后将汗帕往脸上一抹,顿时其脸颊似水波一般荡漾开来,眨眼功夫,一张与陆不归一模一样的脸,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虚灵沙。”陆不归蒙了右眼,口中快速说道,而且看对方的样子,实在轻松至极,看来这次自己还真是遇到了高人。
“嗯?你只有一只眼睛能看虚灵?”
陆不归点了点头。
“一阳,缺阴,这虽不是什么怪事,但你这对眼睛,关键时刻恐会误事,你有没有跟虚灵交过手。”中年男子似是陷入思索,摩挲着下巴,轻声说到。
“陆不归再次点了点头,他的确跟虚灵交过手,但那只虚灵,充其量也就是一个遭遇了些许奇遇,灵力较之寻常虚灵强盛一些而已,实在是上不得什么台面。”
“既然跟虚灵交过手,那弊端想必不用我多说,你自己就很清楚,只有一只眼睛能发挥作用,若对手不强还好,对手若是过于强大,你可能因此毙命。”中年男人说的很是严肃,这一点陆不归也承认,可这些东西乃天意如此,自己却是无法改变。
“而且,在这里我还想提醒你一下,修习虚灵术,本就是逆天而为,更何况我等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物,像我们这种人,寿命都不会太长,更别说什么娶妻生子。而你现在的虚灵术,在术士中当属垫底,若不是必须而为,我还是劝你放下眼前一切,做个正常人为好,这一途,不可长留。”
陆不归没有说话,中年男子的话他若是一年前听到,他可能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但现在不同,慕岚家四周和小区内的黑色蜡烛,电视里杀人取骨的神秘人,这些都不是一般人可以解决的事,他虽有心无力,但至少不会放弃。更何况,梦里那栋传出父亲气息的冥楼,他也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不相信父亲会无缘无故消失,想到这里,陆不归摇了摇头。
“前辈说的或许没错,但人活一生,至少该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自己拥有的东西。我的确是垫底,但我会努力进步,我不会枪法,以后肯定会,我只有一只眼睛能见虚灵,后面也肯定会有解决办法。但前辈不同,想必前辈也看了新闻,就依晚辈如今所知,那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事。还有,就在晚辈身后,那数栋房屋四周都被人布了异阵,若是我有前辈一半的修为与见识,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天边已经彻底发白,一轮火红的初阳正在云层后蠢蠢欲动,这会是明媚的一天。
这下换中年男子沉默了,他劝陆不归的话,实在是以一个过来人的心态所说,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做出这般回答。这实属意料之外,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小子,很像一个故人。
“我虽然现在不成器,但不说明我这辈子都不成器,我会用自己证明,证明我不是废物。”少年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一众师兄弟在原地,有的满脸嘲讽,有的肃穆凝视,表情各不相同。
摇了摇头,男子从思绪中醒转,又看了看眼前陆不归,当他看到陆不归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时,男子心里的某块东西,似乎被触动了。
“你叫什么名字。”中年男子低下头,从食品包装袋里拿出一件不知洗了多少次的外衣,很快穿在身上,轻声问到。
“陆不归。”陆不归开口时,眼睛禁不住撇了一眼中年男子的胸口,那里用针线绣着几个很是娟秀的字体。杂物科,上官斩。
“呵呵,陆不归,很有意思的一个名字。”停顿一下,中年男子望了一眼自己胸前,随后用一种很是平缓的语气说道:“鄙人上官斩,师出净师一脉续字脉,师傅他老人家的名讳,实在无颜提及,说来不怕小兄弟笑话,虚灵术,我已是数年未曾动用,更别说什么去观察别人布的什么异阵了。”
上官斩的小动作陆不归看在眼里,却是没说什么。
“上官前辈不必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境遇,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前辈既已退出这俗尘凡事,不归自不会强求,只是。”
“小兄弟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不归有一事不太明白。”
“哦?何事。”
“前辈既已退出,为何会一直保留这件衣服。”陆不归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话语,望向了上官斩胸前的那几个字。他能看出那并不是出自上官斩之手。
“这件衣服么。”上官斩喃喃,记忆深处的记忆抽丝剥茧一般,一点一点浮现,可随即便被他再次镇压。
“这衣服乃一故人所留,她也没能给我留什么东西,我能保存的,也就它而已。”上官斩话语中不乏失落,陆不归自然听得出。
“前辈……晚辈我。”
“不必说那些没用的客套话,你的话的确很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境遇和选择,而我却偏偏选择了最无用的一种。我实在是没想到能在这座城市遇见同门,看你的虚灵枪,想必是断字一脉,你断字脉也出过几个英豪一般的人物,可到如今,想必也所剩无几。”念及此处,上官斩心底不禁又添几抹悲凉。
不管昔日如何风光,终究是抵不过岁月。
上官斩的情绪变化陆不归能感一二,可也不知怎么安慰。
“不知上官前辈口中的断字脉是什么东西。”陆不归犹犹豫豫,还是问出了这突然出现在心里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