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听她给自己扣了这么大顶帽子,忙冲东方拱手,“吾皇圣明。你这丫头休要胡言。白清玄自己不自爱,如何能怪得了别人?他身蒙皇恩却不思回报,实在有负圣命。这朝廷命官,也是当到头了。”
争论间,一名官差捧着一小匣子来回话,“启禀大人,小的奉命搜查白府,在后院挖到这个匣子,里面有银票一万两,还有房契地契数十张。”
赵衡闻言,得意地瞄了眼白箬,“嗯,将证物带着,咱们去呈给太守。”
白箬望向官差手中所谓的证物,那匣子通身赤红、四四方方,上有精雕细刻的百花镂空细纹。即便是白箬,也深知这匣子定然价值不菲。只是这匣子通身干净,哪有一丝刚从土里挖出来的样子。
白箬眼眸一沉,心下已经猜到这些人此行的目的,“好一个掘地三尺,我看这分明就是蓄意栽赃。只是我不明白通判大人为何特意劳师动众地来演这一场戏。有没有赃物,对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人来说不都一样吗?”若说白箬之前还是担心,此刻则变成了害怕。因为这帮人,一早就打定主意要置她爹于死地。
张横看了眼白箬,冷笑道,“白清玄自己都已经认罪了,你这丫头还跟本官说陷害?当真可笑的紧。”
张衡表面虽是淡定,心中却是恼恨不已。本来以为来这一趟很简单的,却没想到这丫头这么难缠。
白箬不知这一趟的意义,他张横却是清楚不过。因为若无证物,即便白清玄画押认罪也是难以成案的,毕竟牵扯朝廷命官,就算眼下被定罪,日后回京述职难免不会被有心人翻出来。如此一来,要想除了白清玄,就需要一个有力的证物。这证物既是为了定白清玄的罪,也是他们日后的一道护身符。毕竟人赃并获,谁也说不了什么。
白箬不接张横的话,只道,“大人连赃物都假造的出来,想来是早就预谋了吧?”那眼中凛冽让人忘了她只是个不足十五岁的小丫头。
张横闻言,脸色一白,“你……你血口喷人。”顿了一顿,又道,“如今证物就在这里,岂容你抵赖。”
白箬知道,若是她爹真的画押了,这“证物”一旦呈上去,那就完全可以被问罪,以后也再难翻案。
怎么办……该怎么做才好……
白箬心中焦急,脑中快速的搜寻着可以救白清玄的人。可是想了一遍,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她们。
这也难怪,白清玄清廉一生,从不与他人同流合污,更不做那溜须拍马之事。百姓固然爱戴他,但官场上的同僚却是一个个恨透了他。如今白清玄入狱,他们自然乐见其成,不落井下石就算还有一丝~情义了。
“通判大人,您口口声声说这是赃物,可它究竟是不是,还有待商榷。”白箬明白没人会帮她们,而这通判却说她爹已经画押认罪。如此,就只有在判决之前证明这脏物是伪造的。不然,只怕她爹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
张横知道眼前这个丫头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他怎么可能给她这个机会,“是与不是不用你操心,本官相信太守会明白的。你说是吗?”
见白箬白了一张脸,他得意的一笑,转身对身后众人道,“既然搜到赃物,咱们这便回去跟太守大人复命。”
“箬儿,怎么办,你爹他不会做这等事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呜呜呜~老爷啊……”林氏已经被吓得没了主意,只一个劲儿地哭。
见赵衡一行人就要离去,白箬疾步上前拦住,“通判大人,我要见我爹。”
赵衡见她如此难缠,瞥了一眼,冷声道,“白清玄是重犯,谁都不能见。”复而又上前,用仅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白箬是吗?本官是该说你天真呢,还是还说你笨?你以为白清玄这次还有活命的机会?这匣子,太守说它是脏物那它就是赃物,不是也得是。你们就老实在这呆着吧,我一定会让你们和白清玄一起去阎王殿团聚的。”
白箬心中骇然,“通判大人这是连我们也想除掉?只是你以为把我们都杀了,就没人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吗?”
赵衡不回答。只对身后的官差道,“你们好生守着这里,莫让这些人踏出一步。”
“是。”得到命令的众人,迅速将白府大门包围了起来。
林氏见此,哭的更是不能自己。加上她身子不好,哭了这么半天竟险些昏过去。白箬无法,只得扶着她劝慰,“娘,莫哭了,爹不会有事的,您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若是你爹他真有个好歹,娘也不想独活。还保重这身子作甚。”林氏哀戚,说出的话让白箬也不禁泪珠涟涟。
“娘~亲说的哪里话,妹妹还小,万万离不开您。没了娘~亲的庇护的孩子,何其可怜……”白箬好一通开导才把林氏劝回内室。只是关上房门,仍能听到她低低的抽泣声。她知道再劝也无用,眼下只能期盼老天开眼,还爹爹清白。
只是,老天真的能开眼吗?
十一月的夜,寒风刺骨,暴风夹杂着霜雪,扫遍了安河县每一个角落。夜幕之下,纵然洁白如雪,也被无尽的暗夜淹没,一如这当今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