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冬儿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很快招来了府内其他守夜丫鬟的疑惑,一个个来到灵堂后,无不大惊失色的给自家主子通风报信,四小姐死而复生了!
上官府的这个夜,还真不大太平。万里无云的夜。突而风起,乍时回廊,今夜,怕是有人要睡不着了……
正在牡丹阁里与相爷鸾凤颠倒的大夫人秋玉兰,听到嬷嬷的禀告后,赶紧和相爷上官武穿戴好衣物,神色慌张的赶到灵堂。
二夫人和三夫人的房间是相邻着的,二夫人所出的五小姐也才十岁,也就同在一间不大不小的南风院里住下了,互相也好照应。所以她们三人是一起来的。
而冬儿口中的二小姐上官婷是最后到的,西玖王朝有双姝,一个是王朝里的宁郡主,另一个就是上官婷了,不过宁郡主在外头的名声高些,毕竟人家是贵族,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尤其是棋艺,年少时在四国内就有“棋郡”的好名誉。而上官婷虽然不及宁郡主的风姿,却也算得是京城男子齐齐仰慕般的人物,所以这种美女不管何时都要以光鲜亮丽的姿态显人,自然在打扮上花费的时间长些,更何况婷霜阁离着小破屋也是最远的,来得晚也是可被原谅的。
所有人都到灵堂了。上官蓠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无一例外,上到夫人小姐,下到麻嬷丫鬟,这些人都是欺过辱过她的人。宽大衣袖下的小手微微紧握。看来,以后不怕没有时间闲着了。这些人她上官蓠有信心对付!抬眉自信一笑,奇迹般的焕发着掩饰过的光彩,而这一笑也让所有人胆战心惊。
上官武瞥眉,仔细打量自己这个甚是陌生的四女儿,却发现怎么也记不起来,他故意装作严厉的样子大声质问上官蓠:“上官蓠!你个孽女,是不是故意装死要气死为父!”
孽女?他上官武也配当自己的爹?真是可笑,十四年来没有一丝关怀,就这么让自己在他人的欺负下成长!哼!他还真好意思说得出口。
“父亲,女儿只是病了而已。”
上官蓠凉凉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不符如今年龄的稳重以及与以前被人问一句话就支支吾吾的形象实在无法联系到一起。
这时,只盘着一个有些小女儿姿态的挽髻的大夫人秋玉兰未施脂粉,保养有方的肌肤在月光和摇曳烛焰照耀下显得可人清丽,双手轻轻搭着上官武的手臂似是在撒娇一般的为上官蓠求情,半眨着丹凤翕眼说:“夫君,蓠儿只是年纪小不懂事罢了,以后好好教教就行了。您的身体要紧不是吗?”秋玉兰的一句年纪小不懂事,表面似是在为上官蓠求情,扮演着一副相夫教女的良妻形象。可无意中,却也间接敲定了上官蓠“装死”的事实。
而作为大夫人好女儿的上官婷当然也随即附和自己的母亲:“是啊,虽然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可婷儿这个做姐姐本应该好好管教的,这次的错全在婷儿,爹爹惩罚婷儿一人就好,只是希望爹爹不要因此事太过生气,莫伤了自个身体。”上官婷说罢,素手拈帕拭去自己的两行象征着姐妹情深的清泪,可眼底里的笑意却是十分猖狂。这一幕让上官蓠在心里默默地鄙视了大夫人和二小姐一番,还真不愧是母子。
尤其是大夫人!落井下石也就罢了,身体要紧?作为鼻子很灵敏的毒医,这空气中弥漫着有种不大和谐的味道啊,难道温柔体贴的大夫人不知道,纵欲过度是会加速生命体精力流逝的吗?
上官武看着小鸟依人的大夫人以及自己从小就捧着宝的上官婷,满是怜落之情的安慰道:“婷儿这是做什么,为父知道你从小就孝心尤嘉,怎么会做此大逆不道之事。”转头目光鄙夷不屑的瞥向上官蓠的时候,却又是另一幅厌恶的模样,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东西,不带一丝温情:“既然婷儿都给你求情了,那此事就这么作罢吧。”两者态度之差,实在悬殊。
上官武他继而转过身再一脸柔情似水的看着小鸟依人的秋玉兰,心情又大好,温和细语的应着:“还是玉兰你最贴心。”他也不拒绝的搂住了秋玉兰的腰,两人走出灵堂,而秋玉兰也适时的向后边的二夫人和三夫人抛过去一个讥讽和无比炫耀的眼神。这让二夫人和三夫人是眼红无比,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是正室,而自己再怎么好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姨娘罢了,更何况还是个不受宠的姨娘。
而这恰好被上官蓠捕捉到了,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看来这两位夫人还是可以利用利用的。不过事情还没解决完,自己现在还是自身难保,秀恩爱死得快,也该到她的绝地反击了。
作罢?哼哼!当她好欺负不是?!上官蓠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精神恍惚的冬儿,靠着逐渐清晰的记忆慢慢想起,
这个冬儿表面是她的贴身侍女,实则是大夫人派来监视自己的,本来自己的吃食就不多,而这个冬儿竟仗着自己身份特殊,不仅时时克扣自己粮食,还要求自己给她倒水盏茶,不做就用鸡毛掸子打自己。看来还真是个恶仆,并且当初上官婷把自己推到了桌角时,冬儿也在场看到了一切,只不过上官婷给了她好处,并且威胁她如果说出去这件事,不仅自己别想活,连在乡下种地的老母亲也不用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如今这个冬儿因为自己突然复活,所以对自己害怕极了,也许要是自己引导引导,让她无意套出自己当时看到了什么,想来又会是一场好戏。
再者,她还有东西在上官婷那儿,不拿回来可不行,多年来以利益为首先考虑标准的沐少主,即使穿越到古代,也改不了钱罐子的本性......
上官蓠蹲下,盯着显然害怕自己而死命往后退的冬儿,冷冷一笑,随即有意提示性的开口道:“冬儿,你把我的玉佩还给我啊,我知道是你......”
忽悠的话还没说完,冬儿就大叫打断了上官蓠,而四小姐狡黠的目光已经告诉一切。看来,这步棋走对了。
“啊!四小姐!冬儿没有拿你的玉佩!是二小姐!二小姐救我啊!”冬儿大叫,终于呜的一声再也受不了上官蓠强大的心理攻势,在众人面前大啼说出了实情!
本来各人都准备该干什么干什么了,现在冬儿这么一闹,各位都驻足而立,纷纷面面相觎,就连上官武也发出众人心中的疑问:“婷儿拿上官蓠东西?拿什么东西?”说罢放开神色有些着急的大夫人,大步走回到灵堂里,盯着默不作声的四女儿上官蓠,又看看正要踏出门回到阁里的宝贝女儿上官婷,一时竟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很好!这是上官蓠要的效果!
上官婷在门前听到父亲的问话,眉头一皱。转头恰好看见上官武刚才盯着自己有些怀疑的眼神,不禁心头一紧,这个冬儿到底是又怎么了?难道她要供出自己?!
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父亲,女儿怎么会拿妹妹的东西,”上官婷极力微笑的回应着上官武,接着努力让自己冷静,面朝着跪在地上数头发玩的冬儿说道:“冬儿你在说什么?玉佩不是你的吗?你在进府之时便交到我手里,说是让我好好帮你保管,因为这个玉佩是你母亲送给你的,日后出府了再拿回去,冬儿,你说是吧?”
上官婷本着她大家闺秀的姿态笑了笑,可话语中带着无尽的威胁,她上官婷怎会让一个贱丫头坏了她的好事!况且,这贱丫头的娘还在自己手里,她也不必担心。
大家听了二小姐的说词,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是这丫头疯了胡言乱语啊!也是,二小姐要什么没有,老爷夫人都把她当宝贝,哪是四小姐攀得来的。
只是,上官婷算错了一点,冬儿虽是恶仆,可对自己的家人却是极其护着,而上官婷刚才的话,已经刺激到她了。所以神智不清的冬儿听了二小姐这所谓的解释,竟发疯了一般冲红了眼,抓住众人发愣思考的时机,一个反扑!
跨腰骑到上官婷的身上,一只手恶狠狠的掐住上官婷的脖子,另一只手疯狂的抽打着上官婷最宝贝的如花似玉的脸!口中还大骂上官婷并说着二小姐的种种“罪行”:“二小姐!明明就是你抢了四小姐的东西,为什么要诬赖冬儿!那玉佩是就是四小姐的娘留给四小姐的!当时你抢玉佩时还推了四小姐,事后还给我五十两银子让我不要说出去,你还说如果我敢把事情抖出去,我和我娘就别想好过!凭什么诬赖我让我给你垫底!我打死你!”
啧啧,这冬儿发起疯来还真是彪悍,你看,上官婷的脸肿得跟个猪头似得,恐怕她京城美女的好名声不保了。
几个老妈子赶紧拉开还在张牙舞爪撒疯的冬儿,秋玉兰惊慌失措的抱着已经昏过去的上官婷直哭,“婷儿!婷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来人啊!一个个处着不动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叫大夫!”
“想不到二小姐平日人模人样的,背地里却干着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真是装得一手好模样!”
“就是就是...”
小厮已经跑出去请大夫了,而上官武呆愣在原地,刚才冬儿说的是真的吗?他在朝堂上混迹这么大半辈子,今日竟处理不了自己的家事,冬儿的挣扎声,秋玉兰的哭骂声,以及众人各种各样的讨论声,他真觉得烦,于是大发雷霆的怒嚎道:“够了!都不许再叫!”
上官蓠本来还在看着这场好戏慢慢上演呢,妈蛋!这个上官武叫那么大声干嘛,耳膜都要碎了...
哭得梨花带雨的秋玉兰惊讶的看着平常对自己十分体贴的老爷,一时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这还是老爷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怒,她抱住上官婷,十分可怜的看着上官武,明显要他处理这件事,哪知上官武只是冷眼扫过,一定也不理会自己和上官婷,眼眶里的眼泪又垂直滴下。二夫人和三夫人看着她想去帮忙,可转念一想,自己还不是泥菩萨过江,便也将这一切化作嘲笑。
二夫人似是特别开心,看着角落里丝毫没有动静,只是微笑的看着这残局的上官蓠,嘴角也扬起一丝笑意,这个四小姐,她果真忍了这么多年要崛起了吗?如果真是,那她会帮她一把,当然,这是有条件的。
上官蓠也察觉到二夫人的有些不明绝厉的目光,收起本就作为掩饰的微笑,朝她一瞥,发现二夫人竟然微笑的直视着自己。有些不解的上官蓠习惯性的摩挲着已经没有伤疤的指腹,陷入自己的沉思,这个二夫人,为什么那般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