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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纸合约

火雄说,我相信你能。但我还是要听听你的具体情况。她说,我对付郎魂,有四大优势,一,我有娴熟的陈式太极功夫,连你也不是对手,那个花花公子,根本不是对手。二,他有致命的弱点,对我走火入魔。我的话就是他的圣旨,他不敢违抗。三,你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以为我屈服了,他的愿望就水到渠成了。我呢,也是点此及彼,意在激化他的弱点,最后使他的弱点崩溃。他忍不住问,有把握吗?她说,十拿九稳。他看着她,她接着说,第四……他忍不了又插嘴问,他万一出事了,要把责任推到你身上——她说,这就是我要说的,第四,我身上的钮扣摄像机无时无刻地开着,记录下他的一切言行——有可能的话,记录下他背景里的人物的言行。他这时才问,我给你的微型机用上了吗?她指指自己的胸襟说,这就是你的那个“钮扣”呀。

他还能说什么呢?一片蓝天也会出现东边晴西边雨的现象,偌大个中国,新星能算得上一粒沙吗?出了个郎魂,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是灾难临头,真的落到自己身上,就不那样潇洒了。他真的想说,车上要分开坐,睡房要独间……但想到游刃说的,还他一个处女身,就包含一切细节了,为什么还要婆婆妈妈呢?这不是一个沉迷梦想的男人的胸怀哟!他说,我放心了,你勇敢去面对吧。她说,你放心,我开心。不过,我走以后,店口又要辛苦你爸了。他说,那没什么。她说,你不能把郎魂要我去星海岛的事告诉他们,只说我去新区有事就行了。他问,你家里的呢?她说,我会堵他们的嘴的。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出去花钱多,我这里有……她说,我忘了告诉你,这次,不,以后出游,我不会出一分钱。他笑说,你呀你,好像是去做试验。她认真地说,对付这种人,就得认真,就得狠。我告诉你,出发之前,我要他签一个合约。他惊奇地说,亏你想得到。她笑着拿来出一张合约递给他说,岂只想得到,已经做出了,你看行不行!他边看边笑得讲不成话说,不准……碰触……对……方肤肌……

火雄笑出了眼泪,看看手表说,哟,快十一点了,我送你回去。夜深了,大江到这里一段水面,还很热闹,夜游船还是歌狂酒烈。二人无心欣赏,也无心对视。只是想到,为什么小小的新星,偏偏要下毛毛雨?送游刃的小艇到南岸,游刃却想送火雄回北岸。火雄说,我们此别不是生死之离吧,明天,我们都有事呀。她说,那就不必送我了,放心吧。他点点头,叫艇家开艇,游刃没有停脚,他要回家,编理由哄爸妈,也要把以后的细节与凌慧商量得再细一些。

第二天一早,她带齐行李,就去店铺。凌慧挥手时说,你的房间,我就鸠占鹊巢了。她说,行了,我给爸妈都讲了。凌慧说,小心呵。她说,我记住了。二人分手,她要先一步回店,免得火壮伯看见。郎魂的宝马早在门口等了,她示意他快开走。来到一个人疏影少之处,她把昨夜火雄看过的那张合约给郎魂说,你看看,没意见的话,请在上面签个名字。

他把车停在路边,看到条款不多,却很苛刻,扫兴。全文如下,为了使旅途愉快,特订立如下协议。一,不能接独对方肌肤。二,住宿分房。三,一切费用,男方负责。四,旅游期间,照女方平时月薪六千支付。他看着她,眼如春水,辉如朝霞,他整个人魂飞魄散。她看他,眼似熄灭之炉,阴风阵阵,她神思万里。他好久才缓过气来说,游刃,三、四两条,我心甘情愿,第二条,迟早也要呀。她说,现在是朋友阶段,那是要鲜明的。如果你不肯,我就不去了。他说,我没说不肯。她故意逗他,那就是同意罗。他提心吊胆避开说,第一条,坐在车上,难免相碰呀。她说,那要看你心里想什么了。他想,想到那也不能说啦……他说,我当然听你的。她说,那就签字吧。他不能不签,惹怒她了,一声不去,眼前的现状破了,不知从何开始呢。他想找笔,她递到他面前,送来一阵青春的气息,他几乎连笔也拿不稳。

签了名,游刃下车,找复印店复印了一分给他。他有点绝望地问,这么认真?她说,交朋友,你不喜欢认真?他哭笑不得地答,你喜欢,我就喜欢。她怕被熟人发觉,催他快走。把车开到一个保管站,他说,你下车,看着我的行李,我去办手续。她问,不回家了?他说,放在这里,又不要钱。她没再问,他进去不久出来了,顺手扬起,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开到航空大巴候车站。

航空大巴每天一班,准时出发,方州外环高速,直达机场。他们来得早,车还没到。郎魂问,吃了早餐没有?她说,一早妈就给我做了。顺便告诉你一声,凌慧与我一齐出来,到你店里去了。他无兴致地说,知道了。她明白,他第一次与她在一起,他的眼,他的耳,他的整个人,他的心思,都落在她身上。她甚至感到,他的神经系统和感觉器官,都在高度紧张地运行,要摄取他有用的东西。她甚至感到,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为的是要感受他幻觉出来的体验。听说,当一个人的心理素质极端脆弱,又高度紧张的时候,这个人就进入静止状态。外界的突然袭击,无论是接触,还是声响,只要是碰击,都会使他的心理崩溃,有的还导致精神分裂。

她用眼睛瞄他,他的眼光正与她的眼光相碰,她看见,他的瞳孔瞬息万变,脸露惊慌,身如触电,手脚抽搐。按性犯罪学上的描写,对方的性感,就像熊熊的铬铁,在他的心上打上深深的铬印,永远也刮不掉。这个印记,会无数次地,不分时空地在他的心里鲜明涌现。如果他的神经系统,感官系统是脆弱的话,就产生许多无法控制的麻烦。

对于游刃来说,她看准了郎魂这个致命的弱点。她要利用他倾心于她的痴情,尽可能给他性感,使他不能自拔,最后借他或其家人的手,把他击溃。她就可以得到自由了。她明白,这样做,很残忍,也不合法,但却无法代替。因为一个无权弱女,在自己的爱受到侵犯的时候,躲不开,逃不了,告不了的关头,只有采取这下下策。她不承认这是犯法,而是被逼反击,是正当的防卫。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更加迷人,他整个人也傻了。她心里说,恶魔,你去死吧。空港车来了,她说,郎魂,来了。他像没听见,依然呆呆的,眼光光的望着她。她试着大声说,郎魂,车来了!他才从深睡中突然惊醒,慌里慌张的问,车在那里?她试着拉他的手,手是冰凉的。她想起犯罪书上说的,郎魂最终要毁在他的贪婪上了。他也趁机捏着她的手不放,她说,快放开,快拿行李。他才清醒过来,这里没有他梦想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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