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这么恶趣,竟然拿自己死去的朋友和自己开玩笑!
晚上十点,艰难的背完了地理第五章知识点的钱煜州终于躺在了床上,不禁的想着。
卧室很静,墙上的钟表有规律地散发着齿轮磨动的声响,但原本已经很倦的他却是辗转反侧,杂乱的思绪让他无法安然入眠。
“嗒…嗒…嗒……”
这声音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下竟成了他烦乱的根源,钱煜州索性睁开了眼,顺手打开床头的台灯,从枕头下面摸出了那张明信片,映着炽黄的灯光细细端详。
莫小莫,一切仿佛就是昨天。
这个沉默寡语却又行为不羁的大男孩,每次都比他先写完作业,每次都比他先吃完饭,每次在他危难时借给他钱,虽然他从来都不会还。钱煜州的手不禁摩挲起明信片背面落款的三个字——“莫小莫”,虽然和他的交集仅仅只是在补课班,到了学校他就好像完全不认识自己一样对自己并不理睬,但钱煜州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吃麻辣烫从来不放青菜的哥们已经做了好几年的兄弟。
兄弟,兄弟……
这个词汇真正的含义好像还是莫小莫告诉他的。
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闯祸,一起闹,迷茫时给你方向,失落时给你安慰,正确时给你支持,错误时让你清醒,一荣俱荣,一辱皆辱。兄弟,其实从来都不只是一个文字词汇,而是一种情谊,一种缘分,一种与生俱来的羁绊,从前世来,到往生去。
莫小莫说过,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很难有人可以自始至终陪着你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
钱煜州起身,将明信片扔进了卧室的纸篓中,然后关了灯,躺下,慢慢合上了湿润的眼眶。
“我说过……我不喜欢雏菊……”
不知睡了多久,钱煜州朦胧间似乎听见了有人在他的耳边轻语,却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
“天真……希望……和平……纯洁的美……藏在心底的爱……”
“干啥呀,这么晚了还不让我消停睡觉!”钱煜州迷迷糊糊地坐起,嘟囔着。
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房间里是一片漆黑的,并没有人。
“爸!”钱煜州喊了一声,但并没有人应答,“妈?”
见依然没人应答,钱煜州晕晕乎乎摸到了台灯,按了一下,却丝毫没有反应。
停电了么?钱煜州心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走下床,想去打开大灯。
“那是你的风格……我并不喜欢……”
钱煜州的手还没碰触到开关,身后幽幽的传来了这句话,吓得钱煜州猛地转身,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床上竟然有人!
微弱的月光映射在那人的脸上,显得更加惨白,他只是在那儿平静的躺着,双手安详的搭在胸口,轻轻的压着一束凄美的白色雏菊。
钱煜州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这一定是在做梦!那是我的床,是我刚刚还在睡觉的床!怎么可能有别人躺在上面?这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在做梦!钱煜州使劲闭上了眼,用力挤弄了几下,再次睁开。
床上并无异样,除了散乱的被子和枕头,就只剩下冰冷的月光了。
钱煜州警觉地环视周围,四下安然,只有窗子不知何时被微微的开了个缝,雨滴透过缝隙拍打在了窗台上。这才松了口气,整个紧绷的身体瞬间瘫软了下来。他略显疲惫的按了按睛明穴,看来自己可能是太累了,都怪那个不长个的辰老师,非让自己被那么多的知识点。于是起身回到床上,准备继续睡觉。
可就在钱煜州一边的膝盖刚刚压在床上时,忽的感到右侧肩膀上传来了一丝寒意。余光扫去,竟是一只惨白的手搭在了上面。
“啊!啊!啊!”
他顿时吓得嚎啕大叫,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床尾瞬间窜到了床头,慌忙抓起被子将自己裹在其中,似乎这不是被子,而是能抵御伤害的铠甲。
映着惨淡的月光,钱煜州渐渐看清了这只手的主人那张呆滞的脸庞。
“莫……莫……莫小莫!”
这张连嘴唇都发白的脸钱煜州记忆犹新,莫小莫的追悼会上,静置于棺椁之中的莫小莫就是这个样子!莫小莫已经死了,他是亲眼看着他的遗体上的灵车被送回老家的!难道,是鬼!
一想到这儿,钱煜州感觉心脏都在跟着颤抖,他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几乎都不敢让喘息发出半点声响来,本来就略显臃肿的身体快被挤压成一个团状了。
“我的血……要流干了……”莫小莫面无表情的道,就连眼神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这个声音根本不是从这个身体传出来的,“危险……明信片……钥匙……”
突然,莫小莫的手好像冰块一样开始融化,只不过不是化成水,而是暗红色的血!从手开始,手臂,肩膀,脖子逐个开始融化,一股浓郁的腥臭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卧室。
“千万找到……卧底……血……血……”莫小莫下巴也终于开始融化,只剩下一双眼睛,毫无感情色彩的看着钱煜州。
融化的血水竟然开始蒸发消散,但卧室里的腥臭味却越来越浓郁,不管钱煜州再怎么捂住口鼻,但这股强烈的味道还是涌入了他的嗅觉器官。一股晕眩的感觉油然而生,钱煜州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快起床!”
似乎在半梦半醒间,钱煜州听到了妈妈熟悉的声音。
“赶紧起床啦,快背几个单词,然后吃早饭!”
钱煜州勉强睁开了睡意未尽的双眼,看了眼表,才六点。
“没见过你这样的,下雨天的不关窗户,蒙个大被睡觉,再把自己憋坏喽!”钱妈妈边关好窗子边在嘴里念叨着。
窗子?钱煜州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把手伸进了枕头下侧摸索,枕头下面空空如也。他赶紧扔开了身上的被子,光着脚跑过去拿起了纸篓,纸篓里依然是空空如也。
“妈,我纸篓里的东西呢?”
钱妈妈刚刚擦净窗台上的雨水,道:“早晨我出去时直接把垃圾都扔了。”说完,钱妈妈向卧室外走去,出门前对钱煜州道:“你快点,别磨蹭!”
匆匆忙忙的背了几个单词吃了口早餐,钱煜州拼了命的跑下楼去,却偏偏还是晚了一步,今天的垃圾刚刚装车运走了。
钱煜州累的不行,坐在了旁边的花坛上喘口气,昨晚的记忆是如此的真实,仿佛历历在目。如果说是场梦的话,这梦做的也太真实了。而且每次做完梦醒来了也就基本都忘了,但是这次他却几乎变每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自己也真是手欠,怎么就把那张明信片给扔了呢!如果这不是梦,或者是莫小莫故意给自己托的梦,那么他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呢?难道他的死并不是一场意外?看来想要解开这个谜题必须得找到那张明信片才行!
就在钱煜州正琢磨着怎么找回明信片的时,突然有人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惊得他一哆嗦。
回头一看,李傕!
李傕不是很高,一米七几那样,体型微胖,但看上去不是那种虚胖,是一种很结实的感觉,浓眉小眼,再搭配上那一头短短的毛寸,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太像什么好人。他和钱煜州不是一个班的,但却经常混迹在一起,在钱煜州的眼里,这就是所谓的朋友。
“有钱么?借我三百。”李傕对钱煜州笑嘻嘻的道。
钱煜州的心思并不在他的问题上,而是想起了明信片上似乎写着他的名字,于是摇了摇头:“没有。”
一听钱煜州说“没有”,李傕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阴沉的道:“你他妈什么意思啊?我借了三次了你都说没有。我跟你说,今天晚上放学你要是凑不出三百块钱,你就等着废吧!”
还没等钱煜州开口,身后便传来了一个硬朗的声音:“你咋这么猛呢?谁的钱你都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