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开门,却没见到人。
正疑惑间,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的肉球给抱住了。
——冷焱?
“回母校也不叫上我?你们两个坏人!”她生气地抱怨说。
“您这不是不请自来了嘛!”娜娜打趣地笑说。
我知道一定是娜娜给冷焱打了电话。否则,她怎么知道我们今天要回学校。
“那就出发吧!”冷焱说着,一手一个,挎起我和娜娜,说走就走。
于是我们,三人行,回母校,啦啦啦……
十年过后,重返母校。心情,千回百转。
想当年,书声朗朗,音犹在耳。而今,早已物是人非。我不禁感叹,岁月有着不动声色的力量!
刚进校门,我就看见一辆洒水车在校园的甬路上缓行洒水,一边还放着《兰花草》。这首校园民谣满满地充斥在我们的少年时光中。此刻重新听到,有无数少时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有种恍若回到小时候的很美好的错觉。
透过那些喷溅而出的水柱,我能隐约地看见七彩的颜色在空气中绽放。看着眼前熟悉而美好的画面,我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呢?”娜娜疑惑地问道。
“啊?没什么。听到这首歌,我忽然感觉……特别美好!”我一脸暖笑,惬意地说着。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转眼秋天到/移兰入暖房/朝朝频顾惜/夜夜不相忘/期待春花开/能将夙愿偿/满庭花簇簇/添得许多香/……”冷焱边走,边装模做样地深情款款地唱起来,不时冲着我们俩笑,尽情地展现着她的大牌风范。
我们也跟着哼唱起来,手牵手、肩并肩,就像小时候,笑魇如花,明媚烂漫。此情此景,让我不禁想到了主席的名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现在,是不是更美好了?呵呵……”冷焱笑问道。
“嗯!”我干脆地回道。娜娜却还在那边意犹未尽地唱着。
我们沿着林荫甬道,一直走。
绕过教学楼,就来到了操场上。
空旷的操场上,有些男孩子在打篮球。想当年,我们也曾有着一样天真稚气的脸庞和不染纤尘的清澈眼神。青春的身体,青春的笑意,青春的汗水,和青春的味道……真好!
我看到操场外面的围栏上挂着已经明显发旧的长长的红色条幅,上面写着“脚踏实地,志存高远!”这一刻,我的心中百感交集。
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以考上大学为最终目标,并为此不懈努力。一朝金榜题名,鱼跃龙门,跨入殿堂。毕竟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对于还没有经历过的孩子来说,高考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就像当年的自己。
我忽然跑到领操台上,是一种兴之所至地行为。站在上面,高高地俯视着整片操场。环顾四周,人非物是,顿觉心下凄然,泪意滚滚。
“要是能再看一次升旗就好了!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娜娜站在我的身边,小声说。
“嗯。我也想。那么多人一起的升旗仪式,还真是蛮壮观的。当时却心不在焉的,没有一次认真地看过。”我说道。
“想看吗?”冷焱站在太阳底下。灿烂的阳光笼罩着她瘦高的身影,在我的瞳孔中竟有种很高大的错觉。
“想!”我和娜娜异口同声,就像小学生一样整齐干脆。然后又为彼此的幼稚而相视大笑。
冷焱跑着上了升旗台。她缓缓地把国旗降下来。一切准备就绪,她冲我们喊道:“看好了,升旗仪式,现在开始!”说着,她松开了手。
她一扬手,五星红旗脱离她的身体,在风中飞扬起来,像一个华丽的慢镜头。随着时间的流逝,国旗一点一点被升高,最终停在旗杆的顶点,在风中猎猎作响。
我站在正对着国旗的地方,注视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不自觉地行起了注目礼。望着那面鲜艳的旗帜缓缓升起,心中也跟着响起庄严的国歌。我忽然对这个场景肃然起敬,有种前所未有的庄重感。
这是当年参加过无数次升旗仪式时,都不曾有过的心情。
年少时光,我们再也回不去!
回顾完怀念的升旗仪式,重新回到操场中央。
我们坐在当年一起玩过的草地上。看着天空湛蓝如洗,看着天外云卷云舒,看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树梢鸟在叫;不知怎么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我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
“美人儿,就是文艺。”冷焱一把搂住我,说道。“来!给爷唱个歌听听!”她用手勾住我的下巴,调戏道。
“冷焱……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我看着她,很认真地道歉。
“何が起こって(日语:发生了什么)?你们……莫非有JQ?”娜娜大惊小怪地问,一脸夸张的表情,八卦的本性立刻暴露无遗。
“就是那天……”我正欲说下去。
“别管她!让她自己猜去。快唱快唱!”冷焱阻止着催促道。
“那……好吧!”我应道。“/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我开唱了。
“/谁遇到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俩也一起附和我的歌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冷焱一边唱歌,一边用手捞起我的长发。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娜娜一边唱,一边欢快地手舞足蹈。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我们一边合唱着,一边朝着远方,高高地挥动着手臂。
我们仨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唱啊唱,好像就要这样一直唱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三个人的合唱让我想起了一个组合的名字——“黑鸭子”。她们翻唱的《同桌的你》是我最喜欢的。
歌声引来远处为数不少的侧目。他们一定想象不到,后青春的我们现在看着他们是什么样的心情?我们仨彼此相拥,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蓝天,触碰到当年那些懵懂无知慌乱悸动的心跳。